都是月餅惹的禍

大多數國人八月十五中秋節喜歡吃月餅。還記得二十多年前在武漢工作的時候，因為在黃陂話裏頭，“月”、“熱”、“越”都是一個音，念不倒的人，舌頭都轉不過彎來，有一段著名的黃陂方言“八月十五吃月餅，喝熱茶，看月亮，越吃越喝越熱”讓許多人笑破了肚子。在我家，老婆孩子就特喜歡吃月餅，這不，離今年的八月十五還有一個多星期，三盒月餅就消滅光了。我則相反，既不喜歡吃月餅，更不喜歡買月餅，這主要是緣於我與“都是月餅惹的禍”的故事。

2007年7月中，老父過世，回國呆了一個月。除了在老家的兩星期外，還去了長沙，武漢，宜昌，三峽，廣州，佛山，東莞，增城和深圳。由於這次是出國近10年來的頭一次回國，因而一路都有好多同學老友陪伴，浩浩蕩蕩，每到一處，吃喝玩樂應接不暇，當初真有點舍不得回美國的味道了。在當年一起辦公司打天下的好友老B的熱情邀請下，這次探親會友的最後兩天是在深圳度過的。10年不見，老B已經大發了，成了業界遠近聞名的總經理。我們一起回憶當年的老朋舊事，重溫創業的酸甜苦辣，切差麻將技藝，品嚐成功的喜悅。在離開深圳去廣州機場的時候，老B客客氣氣的打發我兩條軟包裝的中華煙和兩盒港產高級月餅。考慮到老婆孩子喜歡吃，就將月餅和長沙一教授朋友送的幹鴨子等湖南特產打包托運回美國。

經過20多個小時的飛行，飛機就快要到明尼阿波利斯聖保羅國際機場了，空中小姐給每位乘客發放了美國入境物品申報表。一想到自己來來往往美國已經幾十次了，從來就沒有被海關抽查過，於是就像往常一樣，在這個表上填上了沒有攜帶任何違禁品。緊接著就是飛機著地，過海關，一切都很順利的來到了入境物品檢查處。和前麵的數次入境一樣，檢查處總是人山人海，長長的六條由人群組成的人鏈，每人攜帶著兩三個大小不一的箱子，緩緩的向前通過檢查處。大約25分鍾後，好不容易的輪到我了。一個穿著製服，手裏拿著筆的官員問：“你帶了什麽違禁品嗎？像有蛋黃的月餅和動物製品之類。”“沒有，什麽也沒有”，根據以前的經驗，我毫不猶豫的答道。“請站到這邊的一條通道來。”這個官員接著說。我一看就嚇了一大跳，這條通道的人都是被抽查的對象，他們的行李都要經過X光檢測。於是我就回過頭來假裝沒有聽清楚，對這個官員說，“對不起，我的英文不好，你剛才說的什麽？”官員一聽，哈哈大笑的說“現在晚了，檢測出來什麽再說吧。”於是我就硬著頭皮過檢了。

美國人經常說“機器是不會撒謊的”，檢測的結果自然很快就發現了兩盒月餅和幾包幹鴨子。從檢測官們的臉上看得出他們高興得就像是打了個大勝仗一樣，嘴裏說說笑笑，手裏拿了個大鉗子把那兩盒月餅打開了。再後來就一個一個地將月餅扳開，露出一個個的蛋黃，我站在一旁看著，紅漲著不好意思的臉，為剛才因求僥幸去撒謊而後悔。

在得到證實後，海關一官員就給了一條小板凳讓我坐下，因為過關的人太多，我就一直被晾在了一邊。等啊等，真急人，我的飛機隻有15分鍾就要起飛了，於是就站起身來，要求他們快點處理，得到的答複是“別著急，先讓別人過完關再說，誰要你違規撒謊呢？”無賴，也就隻好繼續等下去了。

又過了將近1小時，我的飛機早就起飛了，過關的人也比先前少得多，一個海關官員拿著一張紙過來給我，一看是罰款300美元，理由是帶了不該帶的東西入關，而且還撒謊。他還告訴我，這一記錄還將保留在他們的係統裏3年，日後如果再次查到攜帶違禁物品，就有可能不會讓我入境。還好，在他們開箱檢查時，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兩盒漂亮的月餅上了，那些可口的湖南特產幹鴨子一包也沒有打開。不然的話，罰單會更重些。

回家後，本不想將此事告訴老婆，免得被痛罵一頓。可仔細一想，還得告之：一是今後她也要從這件事裏吸取教訓，二是自己得實事求是，不能再把事情隱瞞下去了。以至於到今天，老婆有時還玩笑我撒謊不誠實，落得個有口難辯的下場。

其實，如果不是我心存僥幸，在飛機上填上所帶的物品，就沒有這一經曆了。即便沒填，如果在海關官員問我的時候說了實話，最多是把月餅和幹鴨子沒收掉（如果運氣好，可能不會沒收呢），也不可能有罰款300美元的事了。兩次機會我都讓它們溜過去了，得到這一懲罰也是活該的。中國有句老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今後必須得好自為之，特別是在美國這種社會裏。

這就是為什麽月餅雖好，吾不愛之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