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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留學經曆:(十一)論文答辯

(2011-08-18 18:28:17) 下一個

 讀博士的最後一關是論文答辯。在你提交論文給學校的時候,研究生院的老師就會要求你的導師給出一個列有七個教授的名單,他們會在這個名單中隨機抽出三位教授做為你的論文評審人,其中一位必須是外校的教授。然後研究生院就會把你的論文寄給這三位教授,具體是哪三位教授,連你的導師本人也不得而知。一般情況下,學校都會給這些教授兩個月的時間審查你的論文。在研究生院收到他們的評審意見後,就會正式成立答辯委員會了。三位論文評審教授和你的導師是當然的答辯委員會成員,外加一位主席。主席是由研究生院指定的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擔任,他一般不提問題,隻是主持和監督答辯,並負責最終向研究生院寫回報材料和答辯意見。和綜合考試一樣,導師所能做的就隻能是在學生沒有聽懂所提問題的時候將問題複述一次,不能有半點提示。

之前在加拿大我從沒有參加過別人的論文答辯,隻聽人說答辯不好過。為了在我去加拿大前找些感覺,特意要求老婆參加了朋友W君的答辯,回來後老婆在電話裏直說難,難,難,簡直是太難了!她接著舉出了其中的一個小小的例子。W君的論文裏引用了一個日本人寫的一篇文章裏的一個公式,於是在他的博士論文參考文獻裏用日文列出了這篇文章。答辯委員會的一個教授看到了,答辯時就問他“W君,你懂日語嗎?”W君一聽頓時就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不知這位教授問的是什麽意思,因為W君萬萬沒有想到博士答辯會有問題問到他的參考文獻裏去。W君要求這位教授將問題複述一次,教授就要他將論文翻到參考文獻一章。W君一看就慌了張,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急得隻能是一個勁兒的拿杯子喝水;因為他不懂日文,所以他不能回答“Yes(我懂),否則就是欺騙和撒謊,此乃大忌也。他也不能回答“No(我不懂),因為你怎麽能把不懂的東西寫到你的博士論文裏去呢?雖然此時正值早春,外麵還下著雪,W君的額頭已是滿頭大汗了。他的導師坐在下麵,用手撐著自己的額頭,兩隻眼睛向下(低著頭),不時的隻顧搖頭了。他知道,這種問題最不好答,什麽忙都幫不上的。多年後我出差到多倫多去W君家玩,提及此事時他還心有餘悸的。總而言之,除少數情況外,答辯委員會的教授一般會讓你通過,不過每次答辯肯定有非常難過的時候。

在我接到導師讓我準備答辯的通知裏,P教授要求我將論文好好再仔細的讀幾次,要做到把寫在論文裏的每個字都能做出相應的解釋。不知什麽原因,研究生院沒能及時收到外校那位教授的評審意見,我的答辯時間相應的推遲了兩個月,這樣我也就有了更多的時間準備了。我做了一個35張片子的ppt來介紹我的研究,每天練習兩次,快到答辯的時候,自己認為準備工作做得已經完美無缺了。

我的答辯是安排在一個星期五上午進行。P教授為了萬無一失,要我提早幾天來加拿大,在正式答辯之前與他每天排練一次。於是我星期一就來到了學校,在與P教授演練了一次後,他提了幾點改進意見,並讓我在他所領導的當地的專業協會裏做一個學術報告,看來他是想對我的答辯作一次檢查了。學術報告是在第二天下午進行的,大約來了16個人,有加拿大最著名的院士,學校的老教授,當地的有著幾十年工作經驗的工程師,也有剛剛進校的學生。我花了40分鍾講完了我的報告,然後大家就一個接一個的提問了。我從容的回答著大家的問題,感覺到這些問題都相當容易,氣氛也相當的活躍,不知不覺的3個小時就過去了。P教授一看心裏十分高興,對我說我們不要再排練了,好好放鬆一下,星期五按時去係裏答辯就好了

盡管大家都認為我已經準備得很充分了,可我心裏還是一點底都沒有:一是至此我還沒有看到任何教授對論文的評審意見,按規定,這些意見隻可能在答辯開始前20分鍾的時候我才有機會看到;二是所有參加我學術報告的人,事先都沒有讀過我的論文,因此也就提不出什麽太難的問題來。要是萬一答辯不通過,我得重新再來;不但費錢,費物,費時,而且還會讓人笑話,所以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我也沒敢太放鬆的玩。

星期五的早晨,我早早的來到了答辯室。大約在845分左右,答辯委員會的主席告知我,答辯委員會由他(物理學院的老教授),一個劍橋畢業的外校搞陸地結構工程的S教授,工學院的一個搞有限元計算分析的A教授,大學研究所裏一個搞我相近專業的高工H博士,還有導師P教授等五人組成。此時答辯室早已坐滿了來自係裏的老師和學生,主席在簡短的介紹了我和答辯委員會每位成員之後說答辯是分四輪進行的,答辯委員會的教授每輪可以至多提三個問題,其他老師和學生可以在每一輪的最後提問,每人不能超過兩個問題;導師隻能是解釋問題,不能對答辯人進行任何提示。然後就是由我用ppt對我的研究和論文進行講解和介紹。

講解完後第一輪問題就開始了。首先提問的是S教授,他提了三個問題,從易到難,循序漸進,我答得還比較輕鬆。接著A教授問了兩個問題,A教授是印度人,搞純理論研究的,第一個問題的難度是中等,另一個就比較困難了;我回答時雖然感覺吃力,但還能勉強應付過去。接著就是輪到H博士,這夥計最年輕,剛剛博士畢業來到我導師手下工作;不知怎的,他突然莫名其妙的問請解釋一下你所研究的對象在動態載荷(dynamic loading)下的性狀和循環載荷(cyclic loading)下的性狀有何不同?這下把我問暈了,當時在我看來,英文的dynamic  cyclic 兩個單字的中文意思是一樣的。於是我就又要H博士重新解釋一次,沒想到這家夥是個外國人,英文也不怎麽樣,他解釋了半天,我也沒有聽懂;我又問了一次,他還是照原樣的複述著;幾個回合過去了,沒有任何進展,這時我導師P教授出麵了,他在黑板上畫了兩幅圖來表示動態載荷和循環載荷,我恍然大悟,頓時心裏就有了答案。為了讓我有一個喘息的機會,P教授在第一輪的最後提了一個輕鬆的問題。在導師的幫助下,經過一個多小時,第一輪總算過來了。接下來是第二輪,這一輪的問題比前一輪的難度稍大,不過大體都是與我的實驗有關,我回答時雖然感覺不是十分舒適,但絕對是應付下來了。兩輪後主席提議休息15分鍾,然後就是第三輪和第四輪。後麵兩輪是怎麽過來的我已經記不清了,因為那些問題都相當的難。隻記得S教授的一個問題是想否定我的一個重要結論,我據理力爭,雙方你來我往的搞了十幾個回合,誰也說服不了對方,急得我滿頭大汗,簡直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六神無主了;要知道,如果我說服不了S教授,我的答辯就是失敗了,在這種情況下導師也幫不上什麽忙的。此時我盡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仔細思考著S教授提問的意圖,對照我自己實驗結果和有限元計算分析結果,突然我就有了答案,真的好像是上帝在幫我。

答辯一直進行到下午兩點鍾才完,超出預定計劃兩個半小時了。按到常規,本來要等到答辯委員會開會討論有結果後才照相,看到研究生院派來照相的人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於是大家決定改變一下程序,將相先照了。再後就是答辯委員會的成員開會討論我的答辯結果。大約又過了30分鍾,答辯委員會主席來到我跟前笑著說恭喜你,答辯通過了,而且是全優通過!接著,答辯委員會的成員一個一個來恭賀我,S教授還笑著問你還想讀P教授的博士嗎?做夠了沒有?言下之意是P教授要求嚴,拿個博士不容易。我沒有說話,隻是笑笑。後來才知道,S教授是P教授在劍橋大學的師兄,倆人相當的了解對方。

不管怎麽樣,至此我的博士論文答辯算是圓滿結束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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