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主了,才知道自己有智力無智慧,有先見之明但無自知之明;精明但不聰明,開明但不文明。其實我驕傲起來,不如諸葛亮謙卑。他才高八鬥,卻自稱“孔明”。我卻以為天下的事都看透了。
我學習侍奉主,才知道耶和華要挑選“心中有智慧的”,就是耶和華“用智慧的靈所充滿的”,分別為聖,可以給神“供祭司的職分”(出28:3)。那我既然蒙召,又應該是大有智慧的人才對。眾人皆醉,唯我獨醒。就像春節的氣息越來越濃,出席主日崇拜的信徒越來越少。凡不在基督裏的,都喝醉了。惟獨在基督裏的,“不要醉酒,乃要被聖靈充滿”(弗5:18)。
老人說,年年難過年年過。因為春節,代表著一個以宗族社群為最高理想的中國傳統。這是一種封閉式的文化和人生理想。在無信仰的大地上,人們以血緣的紐帶圍在一起, 在一個慶典中把不屬於自己的人排除在外。因為唯有把不屬於自己的人排除了,一種被假想的幸福才會如期而至。因此,對團聚的人來說,所謂春節,就是一個將鰥寡孤獨者拉出來示眾的日子。所謂春節,就是一個對無家可歸、有家難回的人來說如墮深淵的日子。每個春節,都是對一部分社會成員的再次遺棄。春節,就如一位施行審判的冒充者,把一些人留在外麵,切齒痛哭。
春節的世俗理想,要求一個不斷的團聚與遺棄的過程。它並非指向一種真正的、家庭至上的價值。春節一旦脫落了儒家宗族勢力的遺產,它便徹底無法描述和定義一個整全的家庭理想。當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來自不同家庭,卻“離開父母、二人成為一體”(創2:24,可10:7,林前6:l6,弗5:31)時;甚至在家庭內部,春節也不斷製造著二桃殺三士的撕裂。與妻子的父母團聚,還是與丈夫的父母團聚?封閉還是開放?家人還是鄰舍?教會還是廟會?今天的春節,既不能支撐和安慰一個“並不分希臘人、化外人、自主的,為奴的,或男或女,都在基督裏成為一”(加3:28)的、超越的社會理想;甚至連支撐一個將丈夫和妻子各自的原生家庭聚攏在一起的文化力量,都徹底死亡了。
自古以來,中國空有“四海之內皆弟兄”的理想,卻抓不住“看哪,弟兄和睦同居,是何等的善,何等的美”(詩133:1)的應許。一百年來,中國空有“在法律麵前人人平等”的條文,卻活不出一個“道成了肉身,住在我們中間,充充滿滿地有恩典、有真理”(約1:14)的異象。當社會被區格,家族被斷裂之後,春節的全部社會學與宗教學意義,就是排除異己。我們的父輩,曾年複一年,仔細閱讀春節團拜會和國慶宴會的出席名單,猶如在狂風巨浪的海麵,閱讀一份古老的航海路線。而今天,越來越多的公司也開始策劃自己的春節聯歡會和年夜飯。因為發生在當代中國大地上的,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價值觀和歸屬感的爭奪戰。不但在政治上,總有許多美好的事物被春節“和諧”;連基督徒信仰的一部分,也難免一次次的被春節“和諧”掉。
這周,台北的中央廣播電台約我做兩期訪談節目,關於“基督徒怎麽過年”。我驚訝他們對這個時代的敏銳。主耶穌的教會在中國,已形成了一個基督徒社區。我們要麽影響其他中國人的生活方式,要麽被其他中國人的生活方式拖累。
當耶穌和眾人在一起,有人告訴他:“看哪!你母親和你弟兄站在外邊要與你說話。”他卻回答那人說,“誰是我的母親?誰是我的弟兄”?他伸手,指著門徒說,“看哪!我的母親,我的弟兄”(太12:47-49)。
弟兄姊妹們,春節是他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歸根到底是我們的。在一個拒絕耶穌的族群中,最大的理想也不過是一種撕裂。慶父不死,魯難未已。春節若不重生,春節就是中國文化的一場喪事。願回家的弟兄姊妹,將福音和一個從福音而來的理想,帶給你們的親人。願在成都的夫婦們,打開家門,和不能回家的肢體一起過年;也走出家門,帶著親人來教會讚美上帝。
惟獨我們,在基督裏有聖靈充滿的智慧;惟獨我們,是春節裏一群慈悲忠信的祭司。不是春節,而是我們,才是上帝為他自己揀選的“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