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是我提出來的（十九）

 

     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麽。突然間聽到推門聲，我知道他回來了，卻突然有了一些恐懼和擔憂，他從來都不請假的，上次靴子把腳磨出了那麽多雪泡，第二天，還是正常上班。所以本想問他：“這是不是違反軍規呀？”可是，沒等到開口眼淚就又象短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我沒有說話。

    他進門後，就立即坐到了我的麵前,他眉頭緊皺著，握著我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親吻著，但是卻一臉惆悵，不知如何是好？這樣持續了不知多久，他用麵巾紙不斷地擦著我的眼淚。看到我稍稍平靜下來，他急忙說到：“Honey,非常對不起，你可不可以聽我解釋？”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想聽，所以並沒有回答他。這樣又靜了一會兒，他就非常沮喪地說：“我知道你看了郵件，但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全部？如果你執意不給我機會，我也沒辦法，你自己覺得怎麽處理都好，但是，請你知道，我非常非常地愛你。”他的話裏，沒有一句說道他錯了，隻是對不起，此刻，卻激起了我想要知道謎底。“你要給我什麽樣的解釋呢？”我問他。“起來，Lazybones。”他反倒是感覺輕鬆了。

 

    他牽著我的手到了書房，執意讓我坐在他的大腿上，我看到快速敲擊鍵盤，密碼的最後四個數字是我的生日，前麵沒看清。我忙問他：“你是用我的生日做密碼嗎？”“你的和我女兒的。”他很輕鬆的答道。“你和女兒是我的所有。”我不禁想我的反射是不是有點過激了。
 
    他把信件很快就翻到了兩年多以前的第一封，也就是在認識我的三個半月以前。兩個人隻是互相介紹自己，這個女人是中國一個重點高中的英語教師，也有過一起婚姻，但是沒有孩子，接著幾封信，他談到女兒對他有多麽重要的意義。她表示她非常喜歡孩子，看到女方發來的無數張藝術照，接下來的信就親密了許多。不到三個月，女方好像就已經認定了男的是她的一切，要求他去中國看她，或者請他寫信邀請她來。

     這是他唯一聯係的中國人，他好像也非常沉浸在裏麵，不過那時也是他剛來 DC不久，所以就沒有安排時間去，正是在這個時候，他遇到了一個真正的中國人-那就是我，他一下子就被我迷住了，所以他們的聯係也突然終止。

 

     我看了那個女人的藝術照片，又念叨著她的名字，我說：“這個女人不誠實，她沒有告訴你真實的年齡，她要大我很多，衛紅，一定是文化大革命的產物；另外，你若真喜歡她，一定要她給你一些生活照，而不是藝術照。”我不知道我為啥突然來了精神去分析這個女人。

     郵件繼續著，女人越來越想他了，他的郵件回去的也越來越炙熱了。再往下，就是他編的故事，他的弟弟有個中國女朋友了，他看他弟弟和女朋友在一起非常開心，真希望有一天，她也可以來美國。以下的敘述就是我們日常的生活了。他問中國女人是否都願意挑逗男人？中國女人是否什麽都聽丈夫的？中國女人是否結婚都要彩禮？她的回答很顯然，你弟弟的那個女朋友不是個好女孩子，中國的年輕人比較輕浮，比較自我，中國從來沒有彩禮一說，這麽年輕的一個女孩子，能要彩禮，恐怕是一個golden digger. 總之，沒有一句好話，隻是期待他快一點去中國，把她娶回來，她要讓他見識一下，什麽是真正的中國女人，除了這些，還是她有多麽多麽地愛他，希望他早日去中國，她還說：中國的男人大多不懂得愛，隻懂得上床，這才是她非常渴望他能來撫摸她等愛的心，總而言之，一句話-她已經沉浸在他的愛中不能自拔了，他的回信就更加色情泛濫了，簡直比一部A級片還要熱鬧。

 

     看完了大部分，我實在是沒有興趣再往下看下去。我問：“你究竟想和我說什麽？”他說：“我沒認識你之前就認識她了，而且非常有感覺，但是認識了你，我感覺到你就是我真正要找的那個和我過一輩子的人，你滿足了我對女人全部的想象，但是，她也是一個善良的人，我不想直接和她提出分手傷害她，所以就隱瞞了她。”他說道。“那你要隱瞞多久呢？”我又問。“我開始本來想很快就和她說的，但是不知為什麽，卻突然覺得瞞著你和她通信，讓我的感覺非常好，尤其是看過她的郵件，在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像渾身有使不完的勁，也許你不理解，與其說和你一個人ZA，我覺得我和兩個人在一起。非常興奮。這可能就是每次都能滿足你的源泉吧。”

     我越聽就越理解不了，感覺我自己就是給了他一個軀殼，“我們的愛真的沒有實質意義，我也不喜歡這樣。”我非常生氣地說道。他又緊逼著我說：“Honey, you know how much you mean to me,right?" "當我們的感情越來越深的時候，我大罪惡感就越來越深。我曾嚐試著停止它，但是覺得生活好像有沒了快樂。Honey，我要和你結婚，實實在在地擁有你。你知道每個人都有fantasy，這就是我的fantasy,絕對不象你想象的那樣。"

     我依然好像是在半夢半醒之間，似懂非懂。我不知道往下的戲該怎麽唱了。說我沒有他吧，他又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有他吧，他的心裏還有另一個人。麻木的腦子，就更木了。他繼續問我：“Honey，我們現在好了吧？”愣了很久，我突然說：“不行，你必須向我保證，永遠也不再和她聯係了。”“我愛的是你。”他繼續說道。我管不了那麽多了，我的腦子向一個球一樣大。吃了兩片頭痛藥，我感覺象經曆了一個世紀那麽長。他終於答道：“好，我永遠也不再和她聯係了。”

 

     折騰了一個象河流的眼淚，不知道是因為太相信他，還是太愛他，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停止了。我知道我沒有原諒他，可我又找不出個原因。我們繼續過著周而複始的日子，我的笑容明顯比以前少了很多。喳喳叫的小燕子，突然變成了一個陳靜的小綿羊，開始的幾天，他天天試著讓我歡笑，而且非常小心翼翼地照顧著我的一切，我雖然不拒絕和他上床，但是發現我的情緒還是很低落。這樣持續了一段時間，就發現他也是異常地焦躁不安。還有不到一個月就結婚了。我又一次辭了工作，周六的一個晚上。我問他：“Honey，你真的確信我們有結婚的必要嗎？”“你不愛我了嗎？”他反問我。“我的愛從來沒有變，我就是不知道該怎樣表達好，總覺得別扭。”我回答他的問話。“Honey，you have to let it go,”

   我還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原來以為我們的愛很純潔，現在覺得肮髒的很。他繼續說道：“你知道，我會為你做任何事，現在我不是主角，關鍵是你，你要是覺得不愛我了，我們可以不結婚。”不知為什麽，每次聽完了他的話，我都覺得我是做錯了的那一個，為什麽，他就不能直接告訴我，我們可以結婚呢？ 不過話談出來後，我確實也感覺舒服了一點，把所有的他對我的好，在腦子裏快速地過了一遍，覺得這個婚無論怎麽說，都是要結的，我真的好愛他。我把結果告訴他，他把我摟得很緊，不停地親吻我，我突然覺得有了柳暗花明的感覺、

 

     星期一，他上班，我突然覺得有清查他的郵件的必要，結果密碼輸進去無數次也不對，我想可能是我粗心忘了他女兒的生日，於是就去日曆上去查，可是，無論如何還是打不開。他電話進來的時候，我張口就問：“Honey，你是不是更改密碼了？”他帶著一絲慍怒的語調說道：“Honey, 我已經和你說了每一個細節，你還不相信我麽？”他沒有說他的密碼改與沒改。我就想問你一句話：“你還和她聯係嗎？”他稍稍沉頓了一下，就又用笑聲告訴了我：“不聯係了，因為我不高興。”我於是就又很快忘記了打不開密碼的事，很快就回複平靜了。這件事，對我的影響太大了，我都快忘記，我就要快做他的新娘了。

 

     簽證取回來的那天，他真的是異常興奮，我們計劃著我們一起的首次中國之行。很沉悶的時光終於讓這小小的一件事給一掃沉霾了。

 

     還有兩天就要結婚了，這是他婚前最後的一天上班，他走時很幸福地對我說:" 你這個任性的公主，馬上就要成為我的太太了。" 我也會意地一笑，是啊，經曆了這麽多的曲折，我馬上就成為他的妻子了。他走後，我也興奮地睡不著，站在門前看他走遠。這是我第一次早晨，站在窗前用目光送他，感覺那麽美好。我甚至發誓以後天天這樣送他上班，好讓他感受到我的愛，感受到一雙目光緊緊地跟隨著他。

 

     我真的沒困意了，就又到了書房，這次電腦依然開著，很顯然，他跟我在一起逗留的時光太長了，急忙之中，有沒有關。我很平靜地點擊下去，因為我相信他。可是事實卻又一次截然相反，他們的郵件依然每天都有，而且一如既往的僅限於夫妻直接的親近程度。我看不下去了。這次我沒有哭，一滴眼淚都沒有，就是感到震驚，以至沒有了表情。天太早了，我雖然不知道要上哪去，但是在一陣震顫之後還是想離開這個家，我迅速發動了車，開到了一個大的停車場，沒有聲音，眼淚終於掉下來了，我想我們兩年多的一幕又一幕。

      我不知到該往哪裏去？不知道該想誰傾訴，可是那個家，我卻不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