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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事·冬至的羊肉粉

(2013-12-24 07:41:27) 下一個
    如果不是阿曼提醒我吃羊肉餡餃子,還真沒注意冬至竟然就在眼前。

    小時候過年是大事,還有就是端午和中秋。過年自然有年三十的大餐,年初一的湯圓。端午有粽子,中秋有月餅。至於冬至,除了知道這是一個節氣之外,也沒有人特別在意要有什麽節目。也不奇怪,那時候很多東西都要憑票供應,平時能吃葷的時候不多。能有些東西過年,過端午中秋就不錯了。沒有誰還會為冬至特別準備什麽東西。

    依稀記得有一年冬天,那時候父親調回原來的部隊院校已經一段時間了。家裏隻有母親帶著我和妹妹。中午放學回家吃飯,就聽見母親叮囑,說是晚上會帶羊肉米粉回來,因為那天是冬至。果不其然,晚上下班的時候,母親用搪瓷缽帶了一缽子粉回來。其實在冬天走了一路,這粉已經不像剛出鍋那樣冒著熱氣,但那種香味是過了很多年都不曾忘的。

    家鄉在山區。吃東西習慣要放辣椒。過去不富裕的時候,冬天弄一個砂鍋,裏麵燉上豆腐,黃豆芽,還有隨時添加的大白菜。旁邊再有一小碗泡著醬油的辣椒麵,就是不少人家的晚餐了。不同的,是這辣椒麵不同。有些人家直接用辣椒麵,更多的,是用烤得微焦的,稱為糊辣椒麵的。也有用油辣椒的。後來生活好些,這砂鍋裏的東西也就漸漸豐富,肉也常見。等到我離鄉十數年再回去的時候,家裏已經沒有這東西了,雖然那稱為蘸水辣椒的小碗還在。煮素白菜,嫩南瓜的時候,這蘸水是必不可少的。

    米粉是小時很喜歡吃的東西。這種用米漿做成的麵條一樣的東西南方很常見的食品。米粉比麵條要滑些,還有一點淡淡的酸味。吃的時候,用滾開水把米粉燙熟,再隨自己的口味加上醬油,醋,蔥花,辣椒,一小勺豬油,就是最基本也是最常見的吃法了。有講究一些的,會加點炸花生,炸黃豆什麽的。遠遠地,就能聞到那種帶著淡淡的酸味的香氣。後來生活好了,加脆哨,肉末,肉丁的時候也多了起來。

    羊肉粉好吃,是在那一鍋散著濃香的羊肉湯。家鄉的吃法,是把燙好的粉盛在碗裏,加一勺湯,再加上幾片清燉的羊肉,然後加上碎酸菜,再灑上香菜糊辣椒就成。 我離家去上海的時候,中國的經濟剛起步。日子固然比過去好得多,但牛羊肉還是少見。好吃的羊肉粉也隻有冬至才舍得吃。不像我後來回國的時候,發現從吃的東西上已經不能推斷時日。幾乎是每一天,隻要你想吃,總有地方能吃到那些過去很稀罕的物事。更不要說羊肉粉這樣普普通通的東西。

    記得回美國之前,家裏一位長輩特地在城裏一家自助飯店請客,讓我們隨意享用那些很久沒有吃到的小吃。也有羊肉粉。隻是那粉,還有那些小時候饞的東西,像米豆腐,絲娃娃,豆腐果等等,都不再像過去那麽噴香可口。心裏就多多少少有些遺憾。

    今年冬至是周日。我周六去雪城上班之前看到了阿曼的提醒。還好不太忙,下班的路上順便買好羊肉,香菜,就著網上查到的菜譜,泡肉,切塊,撇沫,加上黃酒,花椒,薑片,洋蔥燉
著。香味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自然吃不成羊肉粉的。

    第二天冬至的正日子,早早地起來,熱湯,煮粉。這粉不是米粉,而是意大利粉。煮出來和記憶中的米粉很相似,
就是少了一點點酸味。酸菜也沒去中國店買。反正家裏有泡菜,弄點出來,切成小塊,味道倒也差不多。等到粉煮好,湯加好,香菜泡菜糊辣椒麵放到碗裏的時候,恍惚裏竟突然有了一種回到從前的感覺。

    孩子們照例要睡懶覺的。等他們起來了,要吃的,十之八九還是Cereal。文化的差異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他們的一些習慣我不理解,就像他們不理解我為什麽 會喜歡這羊肉粉一樣。然而這又有什麽關係呢。在我的地下室裏,我一樣能因著享受這樣美味,獨自沉溺在那些似乎成了黑白照片的記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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