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

     秋天從遠看是美麗的。山嶺上各種樹葉從深綠帶藍，一點一點地變成棕黃，紅黃，就象一個印象派大師自如的揮灑。在漸漸起來的冷風中，這樣的色調是成熟，是收獲，是從單一的青澀變成五彩的斑斕。

     有庭院的人都知道，秋天的一大勞作，就是清掃落葉。那些美麗的葉片，即使在青草之中，也有一種說不清的魅力。再加上清晨的秋露，仿佛晶瑩的淚。

     這些葉子，型狀不同，大小有異，顏色也各有別。有些肥碩，有些色純。也有還帶殘留的青綠，也有些滿是難看的斑點。有時候我會想，這每一片不同的秋葉，大概都有一個自己的故事吧。是驕傲，是自滿，是喜悅，還是悲傷。那些肥碩色純的，多是有充足的陽光養分。其他或早夭，或有病蟲。他們在樹上的時節，是否也有高低貴賤？那些肥碩色純的，是否又會多得一些讚賞？

     然而這些樹葉，不論長在什麽地方，也不論長成什麽樣子，秋風一起，都會落到地上，又被掃成一堆。最後的結局並無分別，不是被燒，就是被一起漚成肥料。

     今年掃葉，一麵掃，樹葉一麵掉。那些或棕或黃的葉子，在秋風裏飄飄而下。似乎有千般的不舍，圍著樹幹，嫋嫋挪挪，幾乎是一步一回頭。卻沒有一片秋葉能改變下落的宿命。或快或慢，都有同一個終點。

     有些葉子落得早些，其他的落得晚些。但幾周以後，將不會再有一片葉子留在樹上，無論肥碩瘦瘠，也無論色純或斑駁。而這幾周的時間，在時間的長河中又有什麽區別呢？

     所羅門王說：“ 我見日光之下所作的一切事，都是虛空，都是捕風。” 就象這風中的秋葉，過去拚命掙來的榮耀並不能讓他們在樹上多留一刻。千百年之後，又有誰會記得這樹上的樹葉是什麽樣呢？就連樹還在不在那裏, 也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