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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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戰:金融危機 第六章 珍瓏棋局

(2017-08-26 08:43:18) 下一個

第六章 珍瓏棋局(一)

史丹布置計劃時說的每一個字,都通過裝在一個首飾盒裏的竊聽器傳送到妮可和飛魚行動組的其他成員的耳朵裏。這個首飾盒在史丹的上衣口袋裏,裏麵裝著一枚史丹準備在晚上送給妮可的求婚戒指。

戒指是史丹下午抽空去買的,史丹特地要求店裏的師傅調節了指環的尺寸,並且進行了最後的拋光處理。戒指上的鑽石很大,在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史丹接過戒指的時候心裏冷笑了一聲:再矜持的女人應該也無法在這麽大一塊石頭麵前淡定吧。

 

妮可迅速打開從機場到市區的地圖查看,機場高速隻有兩個路口可以下到輔路,其中一個靠市區太近,史丹不可能在此處動手。另一個路口下來後,絕大多數的路段都緊靠著河邊。太棒了!妮可心想。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妮可的腦海中形成。在妮可的坐駕被史丹派人撞壞以後,吳鬱林批準妮可去訂了一輛新車,這輛車不僅裝有武器,具備防彈功能,而且駕駛倉全封閉,可在水中以螺旋槳推進方式行使。妮可準備在機場接到吳鬱林後讓吳鬱林一個人開這輛車返回市區。

途中遇到攻擊時,吳鬱林隻要將車“墜”入河中,就可以避過危險,逃離現場。而史丹的手下為了確認吳鬱林已死,可能會沿著下遊追,甚至可能會下河確認沉車,因此隻要安排一輛外形一樣的嚴重損毀車輛,事先沉在下遊某處河底,適時讓“吳鬱林”的屍體漂出水麵讓史丹的手下看到即可。

妮可向小組成員說明自己的計劃後說道:“因為時間緊迫,下麵布置任務。戰術小組,從後天早上開始,啟動全麵監控,盯緊史丹,在史丹最後下達了攻擊命令之後立即將其逮捕,並將他的電話立刻轉接到吳鬱林的手機上。如果遇到反抗,可以格殺;支援小組負責製造一輛吳鬱林的損毀‘坐駕’和已經死亡‘吳鬱林’,然後務必在後天早上之前沉入這個位置,安裝好觸發裝置,然後恢複真警察身份在此處待命,如果遇到對方下水打撈屍體,立刻介入,驅散史丹手下,迫使他們無法詳細調查;後勤保障小組,從後天早上開始,控製全市所有打撈公司的電話,這隻是一個以防萬一的措施。我個人並不相信史丹的手下會這麽認真地的對待‘吳鬱林’的屍體。不過,如果他們真的找打撈公司,你們就去‘撈’吧,然後告訴對方已經麵目全非了。計劃的內容大家都清楚了嗎?”

“清楚了!”

“分頭行動吧。”

 

妮可交代完任務後馬上趕到花園酒店的套房去等史丹。史丹應該還有一會兒才會到,妮可先換了自己事先準備好的“行頭”,然後打開了一瓶香檳,坐在沙發上一邊慢慢淺酌一邊等。

門外傳來了輕輕地敲門聲,妮可起身打開房門,史丹嘴裏叼著一支玫瑰花出現在門口。

妮可嬌聲地笑了起來:“我等得可有點心急了哦。”說完,從史丹嘴裏扯下玫瑰花,柔媚地看了史丹一眼。史丹心裏一陣癢,迫不及待地摟著妮可,在臉上親了一口,然後準備開始向嘴唇進攻。

“我還沒有看到你的誠意呢。”妮可偏頭閃過,輕聲說道。

史丹從口袋裏掏出戒指,說道:“誠意在這裏,嗬嗬……很大哦。”說完故意用下半身硬硬的地方頂了一下妮可。

“咯咯咯咯。”妮可銀鈴般地笑了起來,拿出戒指帶在手上,順手把戒指盒塞在了口袋裏,然後說:“的確很大,也很硬啊……”妮可主動在史丹的臉上親了一下。

史丹見妮可主動示好,哪裏還會慫著,一隻手順著上衣就滑進了妮可的胸罩裏,另一隻滑到了下麵……

史丹突然停住了正在遊動的手。

“你這也太沒有誠意了吧。”史丹似笑非笑的問道。

“剛來的,我也沒辦法。”妮可一臉認真地說:“不過你要不介意,我是無所謂了。”

史丹心裏暗罵:賤貨,把老子火勾起來了,不能用,還裝大方無所謂,你是無所謂,老子有所謂,這幾天正是關鍵時候,老子可不想觸黴頭。

“你別生氣了,不就幾天的事兒嗎?等過去了我好好補上。”妮可用手勾著史丹的脖子笑嘻嘻地說:“知道你難受,我在酒店裏已經幫你叫了兩個姑娘,她們一會兒就 到,你慢慢享受吧。”

史丹根本不相信會有這麽巧的事兒,沉下臉說:“玩我?你他媽不想活了?”

妮可毫不示弱道:“你愛怎麽想怎麽想,就這麽個米粒兒大的鑽石你以為我多稀罕似的。”妮可說完,摘下鑽戒,扔在史丹身上。

史丹動了真怒,正想是否用強把妮可按在床上檢查下身,不想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妮可順手拉開門,兩個酒店的按摩小姐串了進來,一見有女人在,楞了。

“嗬嗬……爺在那兒,看到手上那鑽戒沒,你們誰表現好,那鑽戒就歸誰,加油啊!”

 

(二)

妮可走後,史丹在兩個按摩小姐的服侍下漸漸冷靜下來,拿起手機給自己的手下黑貓發了一條短信:陪老子去喝酒。

黑貓自然知道喝酒的地方,見到史丹後馬上報告道:“具體的行動細節已經通過一對一的口頭方式傳達下去了。”

史丹搓了一下手,點點頭說:“這個計劃最高潮的部分就要到了,我都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你一要記住,一切都要看起來很真實,讓他們以為已經得手了。”

黑貓問道:“老板你什麽時候發現妮可有問題的?”

“黑貓,如果換做是你,我如果那樣對你,那樣追你,你即使不是個Guy,你有沒有可能動心?”

黑貓聳聳肩膀。

“我畢業於美國名校,家財雄厚,富可敵國,雖無潘安之貌,但也屬於中上之選吧。而我是怎麽追求妮可的?我包下了方圓三條街的所有餐館,隻要她去,一律免單,另外每天一束玫瑰從不間斷,我時常這樣問自己,這樣的攻勢都不為所動的女孩,她能是一個普通女孩嗎?恐怕隻有三種可能吧:1、受過特殊訓練;2、知道我的底細;3、根本就不喜歡男人。所以我在她車上裝了追蹤裝置追蹤她的行蹤,想看看她是否性取向有問題,結果發現她在吳鬱林回國的當晚就投入了吳鬱林的懷抱。當然,他們並非幹柴烈火的個性去表演幹柴烈火的真人秀有些難為他們了。為了求證,我又特地安排了撞車事件,以期試探他們的反應,後麵的事件你也知道了,我們苦心經營的監視網絡被徹底摧毀。”

黑貓怯怯地說:“大家都以為老板你一時衝動呢。”

史丹哈哈大笑:“你們都以為我隻會玩女人嗎?女人隻是能讓我變得更清醒的工具,利用好了,還能給別人造成一個好色、頭腦簡單的假象。我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如果妮可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身份,我們的監視網恐怕早就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留著它的意義不大。相反,付出這些,是十分值得的,因為我們已經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處境,過去那些看似正常和巧合之事其實都是經過精心安排的。我們的身邊有臥底,而這個臥底一定是妮可。不僅如此,她應該已經成功發展了吳鬱林成為她的下線,否則沒有吳鬱林的配合,她的戲怎麽演的下去?更可笑的是,她今天以一招低劣的情色之計‘竊聽’了我們明天的‘計劃’,哈哈哈哈……”

黑貓聽完連連點頭,奉承道:“難怪老爺子讓我們一切都聽老板你的,老板果然是人中之龍。明天的安排……?”

史丹說:“黑貓,這就是我今天找你出來的原因,妮可的組織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底細,卻任由我們經營了這麽久,你說為什麽?”

黑貓怯怯地問:“想放長線掉大魚?”

“這個毫無疑問,問題是怎麽個釣法?”

“請恕在下愚鈍。”

史丹冷冷地說:“這正是這出戲的高潮部分,我想,我準備取代吳鬱林的計劃已經被他們識破了,所以他們很可能製定了反其道而行之的策略,準備幹掉我,然後讓吳鬱林以我的身份來演他自己。你的任務,就是全力配合他演好這個角色。”

黑貓迷惑地問:“我還是不明白。”

“簡單地說,就是吳鬱林不管以何種身份出現,你都要‘相信’,而且讓我們的人都相信,直到他完全暴露出他的真實意圖。”

“如果有人懷疑怎麽辦?”

史丹做出了一個格殺的動作,然後從懷裏拿出一枚有著特殊花紋的金屬戒指:“這是給你的特別授權。”

黑貓激動得想站起來,被史丹眼神製止:“你知道這枚戒指的含義。為了絕對保密,這件事目前隻有你一個人知道。吳鬱林想做什麽,你都為他掃清障礙。”

黑貓問道:“那老板你呢?”

史丹嘿嘿地笑著說:“我當然是變成‘吳鬱林’了。這才是最核心的高潮。”

史丹表情嚴肅地一個一個字地說道:“我還將按照我原來的計劃一步一步的繼續執行下去。”

“我們已經掏空了光線金融的大戶,我們已經轉移了大量的資金去美國,而且我已經有了吳鬱林在佛瑞士的身份和密碼,請問我們還需要什麽?”

“戰爭!”

“誰在試圖阻止這場戰爭?哈哈哈哈,妮可!吳鬱林!可惜,他們最終不僅會是挑起戰爭的罪魁禍首,而且將是造成華爾街數家金融公司倒閉的罪魁禍首。”

 

黑貓即使再愚鈍,到這會兒也明白了史丹修改後的計劃:繼續讓吳鬱林順利打入集團內部,再在適當的時刻再加以控製,而史丹則按原計劃進入佛瑞士國際以吳鬱林的身份完成部署,然後兩邊同時發動。吳鬱林就算不死,這兩個背不起的黑鍋也背定了。

現在唯一需要解決的問題隻剩下一個:如何讓吳鬱林和妮可相信史丹已死。

 

(三)

“黑貓,從你的手下裏挑一個沒有在光線金融露過麵的死士,啟用‘雷神’。”史丹冷冷地說:“如果沒有自願者,你挑一個,把他綁在G30位置,我會引導追蹤我的人去那裏。”

史丹所說的“雷神”,是一種自殺式炸彈背心,威力驚人,被恐怖分子廣泛應用於阿富汗、伊拉克和巴勒斯坦地區,是史丹用突擊步槍從中東某恐怖組織手裏換來的。

黑貓有些猶豫地問道:“老板,這樣一來會不會激怒中國警察,導致他們全力來對付我們?”

史丹壓低聲音對黑貓說:“最妙之處就在這裏,明天我會在最後時刻把有關‘雷神’的信息通過一個對方無法確定來源的渠道發給妮可,讓她去挽救她的同事們。按照這類機構的慣例,事後一定需要寫很多報告,做很多調查,而妮可又無法澄清自己的消息來源,你說妙不妙?”

“不明白來源不能說明她一定有問題啊。”

史丹悠悠地說:“你動動腦子,明白來源可以證明她有問題或者沒有問題,不明白來源隻能證明她不一定沒有問題。這,就足夠了,哈哈。”

黑貓仔細想了一下,可不是嗎?妮可不能證明自己一定沒有問題,在她的組織裏就已經是一個大問題,組織對她的信任度就會大幅下降。

“老板高明!最後一個問題,雷神雖然能把人體炸成碎片,但是如果進行DNA檢查還是可以確認死者身份的。”

史丹哈哈大笑道:“沒錯,但是DNA檢查是需要進行比對的,誰有我的原始樣本呢?明天,你從選定的人身上取一些毛發,布置在我的辦公室和我的車裏,讓他們去盡情比對吧。哈哈哈哈……”

黑貓露出崇拜的眼神:“老板,屬下徹底服了,以後必定肝腦塗地追隨老板,萬死不辭!”

史丹拍拍黑貓的肩膀:“好好幹!等你把妮可騙回金三角……之後就賞給你了。”

 

吳鬱林臨上飛機前早上終於見到了組織為自己安排的新總裁:大劉。

吳鬱林覺得有點滑稽,不由得想起上次經曆生死關頭的測試,於是調笑道:“大劉,你欠我的花酒呢?什麽時候喝啊?”

大劉姍姍地笑了:“組長,還沒消氣呢?要不你現在揍我一頓出出氣?”

吳鬱林收起笑容,嚴肅地向大劉解釋了現在的處境和任務,然後總結道:“我已經從妮可那裏得到了確認,史丹一夥將在我們回機場的路上動手。珍妮也接到了來自史丹的指示:務必想辦法讓我們下機場高速上輔路。所以,現在到了該收網的時候了。”

大劉聽完沉思了一會兒,說道:“這個計劃有點問題,因為裏麵好像沒有我的位置。按照妮可的計劃,你將乘坐她的車,墜入河中,‘屍體’漂上來讓史丹的手下以為你已經死了,然後戰術小分隊抓捕史丹,你很快變換身份成為‘史丹’,這些都沒有問題。但是我呢?我是在你的車上和你一起死,還是坐在另一輛車上目睹這一切?妮可的應對計劃裏怎麽可以完全沒有涉及呢。”

吳鬱林聽完大劉的話,稍微想了一下,馬上驚出了一身冷汗。

為什麽妮可的計劃裏完全沒有大劉的位置?

因為妮可的計劃是以史丹的計劃為藍本製定的應對措施。

所以其實根本的原因是:史丹的計劃裏沒有大劉的位置。所以妮可才會也忽略了大劉的存在。

但是,大劉是作為公司的“新總裁”,是由總公司派來的。如果這是真實的,史丹必須給大劉準備一個結局並向總公司交代。既然史丹完全忽略了大劉的存在,那麽隻有兩種可能:

1、史丹足夠愚蠢;

2、史丹知道吳鬱林和妮可隻不過是在演一出戲,所以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如何對付吳鬱林和妮可的身上,因而忽略了大劉。

吳鬱林立刻登陸到妮可存放史丹錄音資料的網站,輸入密碼後,再次收聽了史丹的“行動計劃”:

計劃是這樣的,從機場到市內大約行車時間35分鍾,大部分路段是全程全封閉高速,不適宜下手。所以,我們隻能在這裏做點文章,不讓他們走上高速。老貓,你負責帶人在這裏製造一起車禍堵塞他們上高速的道路,我會通知靈貓建議迎接車隊上輔路繞道;醉貓,你是交警,等迎接車隊通過後,阻擋其他車輛上輔路,老貓你此時馬上清理車禍現場讓高速公路通車;黑貓,你帶行動組在這裏埋伏,務必致吳鬱林於死地,但是不能使用炸藥,槍支一定要裝消聲器;其他人做為後援埋伏在伏擊地點附近。從後天起,我就不能再在光線金融裏露麵了,對外的的借口是辭職,我去接手家父在泰國的生意。我會在伏擊點附近靜候你們的佳音。

錄音裏很顯然隻“交代”了吳鬱林的結局,大劉則完全沒有提及,如果這是史丹的真實行動計劃,那麽隻能說史丹這個人太粗心、太愚蠢了。關於吳鬱林要帶一個“新總裁”回光線金融的消息,吳鬱林已經通過傳真,經妮可的手,轉給了史丹,而且隻轉給了史丹一個人。但是史丹製定的伏擊吳鬱林的計劃裏,居然關於“新總裁”的結局卻隻字未提。

吳鬱林想:史丹真的是一個足夠愚蠢的人嗎?如果他足夠愚蠢,黎筍會一點也不知道?還派他來執行這麽重要的任務?

不是!這根本就是一個圈套!

吳鬱林猛地站起來,激動地握了一下大劉的手說:“大劉,真的感謝你!妮可太嫩了,她被史丹耍了,卻完全不知情。”

大劉並沒有完全明白吳鬱林的心思,他的本意隻是提醒一下吳鬱林,在行動中應該給自己安排一個結局,才能使得計劃看起來更完善,但是看到吳鬱林如此激動的表現,隻得很冠冕堂皇地回應道:“記住,幹我們這一行,輕視你的對手將是致命的。”

(四)

怎麽辦?現在馬上就要登機了。

 

吳鬱林立刻又把妮可的應對計劃在心裏重溫了一遍,並且和史丹的計劃進行了比對。由於史丹的計劃是假的,所以目前有兩點是可以肯定的:1、他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誘導妮可和吳鬱林去進行一次看似合理的“死亡表演”;2、史丹決不會在現場等著戰術小分隊去抓,或者說,如果現場有人等著戰術小分隊去抓,那一定是一個陷阱。

 

不去抓史丹,放棄“死亡表演”行不行?也不行,這樣史丹就會明白他的圈套已經被人識破,他下麵的行動就會被全部推翻,如果他選擇全線撤退,飛魚行動也將麵臨徹底的失敗。而從史丹的假行動計劃中,用逆向思維方式,不難得出一個結論,史丹並沒有打算在這一次致吳鬱林於死地,顯然,他是希望妮可的應對行動能夠挽救吳鬱林,這說明吳鬱林暫時還有利用的價值。“吳鬱林”的利用價值究竟在哪裏?當然,還有另一個問題,既然史丹不會從此消失,而是會在某處遙控指揮他的手下。那麽他會在哪裏遙控指揮他的手下?

吳鬱林閉上眼睛,努力地思考著,周圍的事物忽然都慢了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在流逝,離登機的時間越來越近了,珍妮和大劉在一旁焦急地等待著……

 吳鬱林突然睜開了眼睛,微微一笑:你會將計就計,難道我不會守株待兔麽。

 

吳鬱林終於撥開目前這些盤根錯節的表象,明白了史丹的真實意圖:他也希望吳鬱林能夠進入金三角,而且是以“史丹”的身份進入。這樣,真正的史丹可以在自己的地盤上輕易地處理掉吳鬱林,然後讓吳鬱林和他所代表的組織背上挑起中美戰爭的黑鍋。

但是不管史丹用什麽計謀,但他最後的落腳之地一定是華爾街,佛瑞士國際,否則他無法在發射導彈的同時去發動另一場金融戰爭。這兩件事,必須同時進行,而且分毫不差。這也就注定了真史丹在沒有做好發動金融戰爭的準備前,決對不會有任何針對假史丹的行動,所以吳鬱林在進入金三角之前是絕對安全的。更為絕妙之處在於,扮演史丹的“吳鬱林”甚至不需要是真的吳鬱林。誰都可以代替吳鬱林去表演“史丹”。

 

“珍妮,大劉,計劃改變了。我的新計劃如下……”

 

曾經在光線金融出現過的“吳鬱林”和大劉、珍妮一起走出接機口。

 主管行政的副總妮可、財務部長老馬和光線金融的其他迎接人員趕緊迎了上去接過行李,虛寒問暖。當介紹完大劉的身份後,除了妮可,其他人明顯態度有些迷茫。

 

分配怎麽乘車回去的時候,“吳鬱林”首先坐在了妮可坐駕的駕駛坐上,大劉很自覺地坐在了後座,然後妮可和珍妮表演了一出爭風吃醋搶副駕駛座位的鬧劇,“吳鬱林”製止了兩人的爭吵,說道:“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新總裁交代,你們都需要回避,去乘另一輛車吧。”

 妮可顯然很生氣,馬上揮手叫了一輛出租車,沒有理會眾人自己先走了。

 

之後的一切,都是計劃中設計好的場景。

堵車,改輔路,遇襲,“吳鬱林”駕車躲避墜河,兩具屍體浮出水麵……

 

 為了逼真,吳鬱林並沒有全盤告訴妮可自己的計劃,而且臨上飛機前的短暫的時間裏,也不容他作出詳細的解釋,所以他隻向妮可下達了三條指令:

1、急調曾經在光線金融內扮演過自己的特工先行趕去機場,會合大劉,暫時扮演一下自己;

 2、設法自行離開,並且為大劉準備一具“屍體”;

3、其他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

 

妮可接到吳鬱林的指令後,立刻明白自己犯了一個嚴重錯誤:沒有給大劉安排結局!妮可雖然沒有明白吳鬱林為什麽決定不親自去“死”,但是知道吳鬱林的這些決定一定是在試圖補救,因此不折不扣地執行了。

 

妮可演完機場一幕之後,馬上趕到戰術小分隊抓捕史丹的現場,親自參與對史丹的抓捕。戰術小分隊由7人組成,都是經驗豐富的特勤人員,裝備精良,善於攻堅,分隊長向妮可通報了現在的情況:史丹已經逃進河邊的一所廢棄的房子裏,小分隊正準備開始攻堅。

妮可點點頭,說:“盡量留活口。”

 小分隊呈扇形向廢棄的房子逼近的時候,妮可突然收到一條來曆不明的短信:你別靠近那所房子,有炸彈,雷神!

(五)

妮可抱著寧信其有的態度對著步話機大喊道:“有炸彈,臥倒!”

戰術分隊的隊員訓練有素,聽到妮可的警告立刻全都撲倒在地。

“轟……”炸彈的威力巨大,爆炸之處方圓十幾米之內都成了焦土。

太可怕了,妮可心想:如果這個短消息收到得再晚十幾秒,自己的7位同事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史丹通過廢棄房屋下的臨時地道,來到了河邊,然後找到事先藏匿的潛水裝置,穿戴好,遙控啟動了廢棄房屋中“史丹”身上的炸彈,然後躍入河中。

炸彈是用手機引爆的,引爆之前自動激活了一條短信,發給了妮可的手機,然後延時十幾秒後,爆炸。所以如果事後調查,將會發現,警告妮可的手機短信是從已經被證實死亡的“史丹”的手機短信裏發出的。而由於“史丹”已死,所以這條消息的來源也就斷了,無法再往下追蹤,至於為什麽“史丹”會在最後時刻警告妮可,那就要看是什麽人站在什麽角度去看這個問題了。

妮可在爆炸發生之後,立刻聯係了吳鬱林,她直覺這裏麵一定有問題:史丹怎麽可能在決心要去死的時候,反而警告我呢?他難道不希望多幾個人幫他墊背?

吳鬱林聽完妮可的講述後,沉思了一會兒才說:“還好,你還有點自知知名,沒有覺得史丹是因為愛上了你,所以舍不得讓你去死。”

妮可半生氣半撒嬌地說:“不許這樣嘲笑我。這次行動計劃是我製定並且指揮的,現在這樣的結果,雖然不算完美,但是還可以接受。你說呢?”

吳鬱林說:“如果我的估計不錯,你們最後的調查結果一定是史丹已經死了。不過你很有可能即將被放大假。”

妮可很吃驚地問:“你為什麽認為史丹沒有死?我又為什麽會被放大假?”

吳鬱林嗬嗬地笑了:“你自己從頭想想整件事吧,我就先不提醒你了,這樣有助於你提高智商。另外,你要想洗清自己,有些事,可以去求求珍妮,她能幫你。”

妮可說:“我為了得到史丹的行動計劃,差點就……你一點感激之情都沒有,還冷嘲熱諷?想看我哭是吧,那好,我就哭一個給你看。”妮可說哭就哭,嚶嚶的哽咽中是滿滿的委屈。

吳鬱林心裏很亂,妮可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如果不是在自己的愛人麵前,她會比一般人都要堅強,她的哭聲裏沒有一點點做作,是100%的真情流露,這也說明她是100%的愛上了自己。

最難消受美人恩,吳鬱林知道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於是岔開話題:“相信我的分析,史丹沒有死,死的隻是他的替身,他很早就識破了你的身份,所以今天的一切都是精心安排的。你之所以會收到提醒的短信,我分析是因為史丹還不想把事情搞太大。要知道,如果一次炸死上10個警察,這樣的新聞是會上全球的報紙的,政府迫於輿論壓力也會全力追查,史丹埋伏在國內的同黨有可能直接遭遇滅頂之災。所以他即要讓我們以為他已死,又不想把目前很微妙的平衡徹底破壞,順便還能讓你有口莫辯,真是一步好棋。看來,我們都小看了我們的對手。”

妮可聽著吳鬱林的分析,漸漸止住了抽泣,插嘴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從頭到尾都被史丹耍得團團轉?”

吳鬱林安慰道:“不能這麽說,你是大智若愚,假裝上當,為我創造了直接單獨麵對史丹的機會。我應該謝謝你。”

妮可說:“錯了就是錯了,我會向組織上承認我在行動上的失誤,請求處分。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什麽?”

吳鬱林說:“你代我向組織上匯報三件事:1、珍妮已經被證實是中情局特工,並且答應和我們合作;2、我決定在佛瑞士國際守株待兔,單獨會一會史丹;3、讓別人暫時替代一下我,以我的身份偶爾在光輝金融裏露露臉,等我把這邊的事情辦妥。

 “你……珍妮,她為什麽會答應跟你合作,你怎麽說服她的?”

吳鬱林嘿嘿地笑了:“這麽多緊要的問題你不問,居然挑了個最不緊要的問題來問。珍妮有她的軟肋,她的弟弟被史丹控製著,她的心裏其實是恨史丹的。至於史丹死或沒死,目前都隻是猜測,需要進一步的證實。我會在這邊再等待一個星期,如果史丹沒有出現,我就會回來,到時候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動吧。”

妮可說:“好吧。……那件事,還是請你去幫我要吧。我開不了口。”

“什麽事啊?”

“求珍妮幫忙的事。”

“求珍妮幫什麽忙的事啊?”

“使壞是吧?你想讓我再哭一次是吧?”

“哈哈……好了,我幫你去要,看來你也沒有想像中那麽笨。”

“唔,太笨的話,更被你小瞧了,……我向組織上請示一下,如果有可能,我過來幫你對付史丹。”

“好了,先拿到史丹的DNA樣本,確定他死沒死再說吧。”

吳鬱林微笑著掛掉了妮可的電話,不過馬上又頭疼了起來:怎麽向珍妮開口要史丹的DNA樣本呢?史丹性侵過珍妮,作為一名特工,珍妮肯定會保留一些史丹的毛發,甚至精液以便於以後確定史丹身份時使用。但是向她開口要這些東西所帶來的疼痛感,不亞於揭開一塊已經愈合的傷疤並在上麵撒點鹽。

(六)

爆炸現場的采樣檢驗結果很快出來了,通過比對,在史丹辦公室和車裏找到了與爆炸現場完全吻合的DNA樣本,這個結果沒有出乎吳鬱林的意料。

為了證明史丹還沒有死,吳鬱林不得不聯係珍妮尋求幫助。

吳鬱林想與其扭扭捏捏地還不如幹脆單刀直入:“珍妮,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個忙。我們現在需要史丹的DNA樣本,我想你應該可以提供給我們。”

珍妮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道:“可以給你,不過你要拿你們手裏關於我和史丹的那段影像來換,請你不要試圖辯解,而且一定要保證把原始的影像資料給我,不許另外拷貝。”

吳鬱林不願意撒謊否認有這個資料,隻好說:“資料已經存檔了,我拿不到啊。”

珍妮嘿嘿地笑了:“這樣啊,那我就無能為力了。”說完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這個結果既有點出乎意料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珍妮作為一個女人,還是一名美國的特工人員,當然不希望這樣的資料永久地保存在中國國家安全部門的資料庫裏。

吳鬱林隻能再次聯係妮可轉告了珍妮的要求,沒想到妮可倒是很幹脆:“這個好辦,這份資料我給你看過之後並沒有向其他人講,因為我覺得這份資料也許隻對你而言還有點價值,嗬嗬……我去申請把它借出來,你給她好了。”

吳鬱林說:“你借出來還是要還的,給她了,你拿什麽來還?她已經說了,不許拷貝,我也答應了,所以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騙她。”

妮可想了一下,說:“拷貝也不許啊,那就剪切好了,她在乎的不過是那三、五分鍾的一段視頻,實際上,整個視頻有幾個小時長,剪下來這幾分鍾並不影響什麽。而且說實話,這種級別很低的監視資料,通常在資料室裏放上100年也不會再有人去動,就成全了她吧。”

“那好吧,我通知珍妮跟你交換。”

 

妮可從珍妮那裏拿到DNA樣本後,馬上向李賓匯報要求重新做一次DNA檢驗,妮可給出的理由很有說服力,因為這一份DNA樣本來自第三方,更加可信。李賓詳細詢問了DNA樣本的獲取途徑,妮可據實相告來源於珍妮,妮可說:“珍妮被史丹性侵犯多次,所以她保留了部分證據,這份證據是吳鬱林做了很多工作才從珍妮手裏要過來的。吳鬱林相信,史丹並沒有死。”

李賓聽完點點頭說:“時間緊迫,我會通知技術鑒定部門的同事們加個班,盡快把鑒定結果做出來。”

珍妮送來的樣本的鑒定結果很快出來了,不可思議地是,它和爆炸現場的DNA樣本完全吻合。

李賓在案情通報會上看到這個結果後說道:“通知飛魚,盡快回國,準備進入金三角。小楊,如果史丹已死,你最後時刻接到的警告短信的來源我們就必須繼續追查下去,這不是不信任你,而是因為你以前的解釋已經被推翻了。史丹的死證明了他的死並不是事先計劃好的,而是因為身處絕境不得不死。我看這個吳鬱林腦子是夠靈活,但是有點想多了,飛魚行動,目前正在朝著我們既定的目標穩步地推進著。”李賓停了一會兒,環視了一下所有參加案情通報會的同事:“老王,給小楊安排一次測謊試驗。小楊,你如果還想繼續參與飛魚行動,必須通過這次的測謊試驗,否則……你將麵臨組織上對你的調查。”

妮可臉色嚴峻,噌地站了起來:“我請求測謊試驗立刻進行。”

在一間封閉的審訊室裏,妮可被技術人員在身上貼上了很多的傳導裝置,技術部門負責人老王坐在妮可的對麵,並帶上耳塞。

“你的姓名和年齡?”

“你的身高和體重?”

“你畢業的學校?”

……

老王問了幾個常識性的問題後,耳塞裏傳來技術人員的提示:基準線已經建好,可以進入正題。

“爆炸是否是你安排的?”“不是。”

“你是否知道爆炸之前你收到的短信的來源?”“不知道。”

“你認為吳鬱林可以信任嗎?”“可以信任。”

“你認為吳鬱林是否因為害怕,所以遲遲不願意行動?”“不是。”

“史丹是否還活著?”“是,哦不,不知道。”妮可心裏一陣煩亂。

老王看著妮可的眼睛說:“你可以回答得稍微慢一點,但是請不要隨意更改答案。”妮可連忙點點頭。

“珍妮提供的DNA樣本可信嗎?”“……不可信。”

“你從一開始覺得不可信還是現在才開始覺得不可信的?”“剛才開始。”

“為什麽你一開始覺得是可信的?”妮可本來想說我看到了她怎麽被史丹欺負,但是突然想到如果這麽說,老王接著追問怎麽看到的,勢必要牽扯出那段被處理過的視頻。因此勉強回答:“……直覺。”

“她在撒謊!”技術人員抬起頭,看著李賓說道。

(七)

DNA吻合的結果使得吳鬱林繼續留在紐約的合理性徹底失去了依托,不得不提前回國。吳鬱林對這個結果非常失望,因為在吳鬱林的心裏,一直幻想著能夠有一場類似於古龍小說裏花滿樓和西門吹雪的對決,但是沒想到史丹真的弱爆了,就這麽死了,而且死得粉身碎骨,連個完整點的手指頭都沒有留下。

這個感覺就象一個專業九段的圍棋高手上了賽場後才發現自己的對手居然是個不入流的業餘初段,還在布局階段,對手就已經投子認輸。這是意外,還是又一個圈套,或者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吳鬱林坐在回程的飛機上一直試圖把整件事情理出一個頭緒,但是過去那些紛雜的線索實在太亂了,就象抓在手裏的一大把散亂的線頭,你抽出來一個,發現是斷的,再抽出來一個,發現又是斷的,始終也找不到推動事件發展的主線。

飛機在機場降落後,吳鬱林趁著轉機的空檔趕緊嚐試聯係了一下妮可,可是妮可的手機處於關機狀態,吳鬱林覺得組織上十萬火急地把自己招回國,妮可不可能一點也不知道,這說明妮可一定是因為史丹的死而暫時失去了組織上的信任,說不定還會被軟禁。

最可以信賴的人忽然無法建立聯係終於使吳鬱林明白了,也許自己才是那個不入流的初段選手,事件的主線其實一直都在那裏,隻是以前都被忽略了,這條主線就是——吳鬱林。

吳鬱林回憶了過去的一些片斷,比如珍妮下藥事件後,有洗錢集團入侵光線金融的結論是自己分析、推理出來的,於是洗錢集團就有了;導彈事件之後,有人想挑起中美或者中台之間的戰爭的結論是自己分析出來的,因此飛魚計劃就有了。似乎自從自己介入這次事件之後,一切都是按照“吳鬱林”的分析和推理在發展,其它人仿佛是一群群眾演員,陪著“吳鬱林”出鏡。

 

吳鬱林想到這裏,心裏開始直冒冷汗。史丹之死已經為上述猜想提供了有力的佐證,因為至少還有三種可能導致史丹還活著:1、死去的史丹並非真正的史丹;2、組織內部有人在搞鬼;3、珍妮提供了假樣本。

而上述的三種可能不論哪一種成立,指向地,都是一個結果:誘導自己盡快潛入金三角。此時此刻,看似相互對立的三方,竟然取得了空前的一致。

 

這是一個奇妙的,無法解開的死劫。

金三角不能去,現在去無異於送死,身邊沒有可以信任的人,光線金融的大客戶的資金已經被掏空,自己莫名其妙地從一個金融才俊變成了一名間諜,而且還是一名已經暴露的間諜。

吳鬱林覺得自己的處境從來沒有這麽糟糕過,糟糕到想回去過普通人的生活都沒有路了。僅僅縱容史丹掏空光線金融大客戶這一項,如果有人事後追究,都夠自己把牢底坐穿。

我該怎麽辦?死劫,死劫,死劫……吳鬱林一邊在機場裏隨意地踱步,一邊奮力地思索著。路過一個專賣音像及書的小店,見門口的櫃台上陳列著電視劇《天龍八部》的光碟。

有了,《天龍八部》,虛竹。吳鬱林突然想到金庸的小說《天龍八部》裏描寫了一個場景:一盤無人能破的珍瓏棋局由於小和尚虛竹誤打誤撞地自提昏招而最終被解開了。後來逍遙派掌門人無崖子收虛竹為徒,化去其少林內功,又將七十年逍遙派功力傳於虛竹,並傳授逍遙派掌門之位。

吳鬱林想,既然現在走進了完全分不清,看不明誰是敵人誰是朋友的死劫裏,我隻有自提,等別人出招了。嘿嘿,如果吳鬱林死了,我倒想看看這個遊戲你們怎麽玩下去。

吳鬱林走出機場,打的去找了一間清靜的茶館,就著些香茶、小吃,妮可寫了一封長信。然後又去一家餐館,點了幾個好菜,喝了不少酒。最後,吳鬱林來到光線金融旁邊一幢大樓的頂樓,張開雙臂,準備縱身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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