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的冬天
人的悲哀在於明明知道自己是柔軟的水，卻非要把自己當成堅硬的冰
我和康琳一整天沒有吃飯，因此提車以後趕緊找一處大排擋，點了幾個菜，狼吞虎咽地吃起來，看得楊念咯咯直笑。楊念看起來生活很滋潤，全身上下很耀眼，而且比以前多了一些風韻，加上她剛才為我做的事，讓我居然產生了自卑的情緒。
“你給我個銀行賬號，我明天讓人把錢劃給你。”我說。
“明天再說吧，急什麽。總算找到一個報答你的機會。”楊念說道。
我心裏一陣感動。除了把她帶來深圳，幫她付了五千塊錢房租，其實我也沒有做什麽，她能這樣，實在讓我很意外。
康琳插嘴說道：“這個債，我看你怎麽還。”
我拿眼睛斜了康琳一眼，那意思你就別再澆油了。轉過頭問楊念：“你現在怎麽樣？”
楊念歎口氣說：“還行吧，反正挺能賺錢的。再過幾年，我應該可以在這邊買房子把父母接過來了。”
我本來想說：然後呢？這碗青春飯你準備吃到什麽時候。
不過一想，一來，我沒有這個資格；二來，人家剛剛幫了你，你怎麽好意思一副過來人的嘴臉教導別人。舌頭在人體的器官中最柔軟，但是卻可以造成無法估量的傷害。
“你這兩輛車怎麽辦啊？”康琳的問題打斷了我的思緒。就是啊，原本打算我跟東元一人一輛開回去，現在東元卷款逃跑了，我還缺一個司機啊。
“還有，你準不準備報案啊？”康琳接著問。
“你十萬個為什麽啊？”我嬉皮笑臉地打斷康琳：“好人，你有多久沒有回老家了？不如正好借此機會跟我一起回家去看看。”
我一提到家，康琳和楊念都露出向往的神情。康琳說：“回去是想回去，不過要是跟車坐回去我還可以考慮，開，你就別指望我了，開不了這麽遠。”
我想想也是，這個要求的確有點太過分了。隻好作罷。
第二天，我給宋頌打電話講了這邊的情況，結果被他一頓奚落，不過還是答應帶錢趕過來。宋頌最後在電話裏說：“朱雁正好也沒有去過深圳，我帶她過來玩幾天，你記得聯係好阿莊，我們一起見個麵把事情敲定。”
關於東元的事情，我心裏盤算過，東元動手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買走私車本身也不是什麽合法的事情，而且就算把東元找到了，如果錢拿不回來也是白搭。再說，公安機關即使能追回部分贓款，最後能到手裏的恐怕也有限，所以我決定這件事就這麽算了。
宋頌和朱雁在第三天趕到深圳與我們匯合。宋頌把錢帶過來還給了楊念。
朱雁再見楊念還是沒有釋懷，一起吃飯的時候，一聲不吭，滿懷敵意。
宋頌和康琳是舊識，一開聊就聊到了過去的時光，聊到了在水車屋吃飯的那一次，不禁感慨唏噓一番。
康琳突然想到了什麽，說道：“這次我跟你們一起回去，有些事也該了結一下了。”
楊念見朱雁還是對她滿懷敵意，幹脆把事情挑明了：“我跟飛哥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朱雁冷哼一聲說：“你們之間愛這麽樣就怎麽樣，和我無關。”
楊念說：“怎麽無關？當然有關。那一年在機場，你冤枉了飛哥，他和我之間從來就沒有過什麽……”
我不想讓楊念繼續說下去，嘿嘿地笑著打斷她，說：“怎麽就沒什麽？我喜歡你。”說完摟住楊念親了起來。
楊念開始沒有抵抗，但是很快拚命把我推開說：“這樣的喜歡，我不要。其實你真正喜歡的人是她，我和康姐都不過是你轉移注意力的工具而已。”楊念一邊說著，一邊手指著朱雁：“你覺得這樣對我們公平嗎？”
整個場麵尷尬得我想鑽到地下去，楊念說出了我和宋頌一直在心裏試圖逃避的問題。
宋頌表情很複雜，我無法讀懂。直到很久以後，我才從別的渠道知道，從那一刻起，宋頌開始對我產生了怨恨。而朱雁的表情更複雜，用充滿幽怨的眼神狠狠地盯了我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