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過來,發現睡在床上,然後發現衣服被人脫了,蓋著被子,再然後發現王莉和她姐姐王秀正坐在隔壁床上的被窩裏看著我那樣笑,我很尷尬;再再然後保姆進來說早飯好了,讓出去吃飯,我更尷尬;再再再然後聽到門響,王莉媽媽從隔壁過來吃早飯,我簡直尷尬得想跳樓,心裏祈禱:她老爹可千萬別過來。還好,最尷尬的事情沒有發生,王莉的老爹一早就出去了。
我拿眼神向王莉求救,王秀在旁邊咯咯地笑。
王莉先出去,隱約聽到她跟她媽媽講些什麽,她媽媽居然也在外麵咯咯直笑。我躺在被窩裏冷汗直冒,心想,這次人真的丟大了。
正在我進退兩難之際,王莉進來了,說:“我媽媽想跟你談談。”
其實也沒什麽好談的,大家都認識。
周阿姨是個說話不會拐彎的人,直來直去。“既然你們兩個好了,我沒什麽說的。很好,知根知底,隻要你們好就行。”
我心裏說,好什麽呀,這都哪跟哪兒啊。但是這話無論如何是說不出口的,也根本沒法解釋。所以幹脆來個沉默是金。
這頓早飯可能是我一生中吃過的最難吃的早飯,除了一口一口把食物往嘴裏填,腦子裏一片空白。
吃完飯,周阿姨過對麵拿過來一件新襯衣和一條皮帶,說:“就當見麵禮吧。”
我看看王莉,她笑著接過來,“謝謝!”並不給我拒絕的機會。
我有點崩潰,感覺上賊船也不過如此了。想找個人罵上幾句,但實在不知道該罵誰。不過心裏對王莉很有些看法。
遲早讓你比我今天更難堪,我氣若遊絲的想著。
匯銀實業有限公司正式在江北賓館掛牌,東元退掉了他的出租車正式開始為匯銀打工,職務是業務經理。當然我的職務更“醒目”一些,董事長兼總經理,宋頌是董事兼副總經理。總共就三個經理的皮包公司就這麽成立了。
公司的第一項業務就是搞開業慶典,我過去在勞動服務公司當主任時候,參加的最多的就是各種開業慶典,深知其中的奧妙。做好了,以後生意源源不斷。
為了使匯銀實業的開業慶典能夠像摸像樣,我動了點小腦筋。
第一件就是在王莉那裏去開戶。
去之前我特地買了一個非常精致的密碼箱,然後在裏麵裝上了我的全副身家30萬,全部是現金。
我選了個人多的時間去找王莉,然後在銀行的櫃台前麵等她,王莉出來看見問:“你怎麽來了?”
“給我的公司開銀行帳戶啊。”然後當著她同事的麵打開密碼箱,“先存30萬。”
“你要開戶給我打個電話不就完了。”王莉說。
“幾步路的事兒,再說順便來看看你啊。”我說。
“你的銀行印鑒呢。”王莉接著問。
“什麽印鑒,不就是兩個章嘛,你幫我去刻一下,以後你也幫我保管,順便就當我公司的出納了,嘿嘿。”我說完,啪,關上密碼箱。
“有你這麽辦事兒的嗎?我怎麽能幫客戶做出納呢。”
“死心眼,你就當幫我個人做出納好了。我現在不是也沒有可信任的人嘛,再說我經常要飛廣東,臨時要出賬還真得你幫我。”我悠悠地向王莉解釋完,從口袋裏拿出2張請柬,說:“公司開業,一定要請到老爺子來撐撐場麵,沒問題吧?”
2張請柬,一張是給她爸的,一張是給她爸手下一個最得力的處長的。王莉此時覺得很有麵子,同時也很曖昧,不好拒絕,有氣無力地說:“我盡量吧。”
“跟我一起去請請你們主任吧。”我拉著王莉把另一張請柬送到了葉主任的辦公室。
葉主任是個明白人,張口就問王莉,“你爸會來嗎?”
“應該會來吧。”王莉無可奈何地回答。
“那就好,要搞就隆重一點,你去辦公室跟小潘說一下,就說我說的,要他定一塊匾,外加兩個花籃。”
結果有點超出我的意料,我的設想,如果有王莉的老爸,葉主任和宋頌的主任這三尊佛出席,不怕那些棉紡廠的頭不給麵子。棉紡企業多是老牌國有企業,天天就盼著銀行能接濟一下。反正都是國家的錢,誰借不是借。現在好了,不僅人來,連匾和花籃都有了,這匯銀公司的底,那些棉紡大佬們就更摸不透了。
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來賓:
大家好!
在各級領導的親切關懷支持下,匯銀實業有限公司今天終於正式掛牌成立了!
在這春回大地,萬象更新的美好時刻。公司董事會及全體員工,向前來祝賀的各位領導,各位來賓表示熱烈地歡迎和衷心的感謝。
匯銀公司的成立,標誌著一個以紡織產品為龍頭,以金融企業為依托的新興企業創業的開始。我們肩負的責任將進一步加重。但是我們有信心不辱使命。繼續發揚團結務實,奮力拚搏,以誠為本,多種經營的方針。我們將再接再厲,把企業做大,做強,讓公司持續健康穩步發展,為社會多做貢獻。
謝謝大家!
開業慶典很成功,健健作為供應商代表,葉主任作為金融界代表分別幫匯銀公司的臉麵上貼了貼金。然後全體與會人員一起殺向花園酒店。
高潮過後總是無盡的空虛,公司算是成立了,但是其實我並沒有什麽明確的目標。我、東元每天除了在各個卡拉OK,娛樂城、遊泳館之間閑逛,基本無所事事。宋頌隻有在有重要客人陪同的時候才來參加我們,因為他要陪朱雁。
雖然朱雁說過有我無她之類的話,但是我還是見過她幾麵。朱雁越來越漂亮,而且越來越有女人味。現在宋頌的經濟命脈已經完全被她掌握,而且看得出來,她變得有些瘋狂地在自己臉上、身上花錢。當然花這些錢的效果是顯著的。
我想想,這個問題不能總是這樣別扭著,所以決定找朱雁談談。我找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去找宋頌和朱雁,事先沒有跟宋頌打招呼。
朱雁在我和楊念去深圳之後就和宋頌同居了。宋頌為了討好朱雁,特地開了一間不大不小的餐館,交給朱雁管理。餐館的樓上是睡覺的地方。
我去的時候,朱雁正在櫃台上算賬,宋頌坐在一張桌子上喝啤酒。我看著,心裏一陣酸楚湧上來。
朱雁看見我馬上把臉拉了下來,叫道“小黃,把門關了。”
宋頌很尷尬地站起來,朝小黃揮揮手,說:“你怎麽來了?”
“肚子餓了,來混飯吃。”我說,然後朝著朱雁眨了一下眼睛,很認真地叫了一聲:“嫂子。”
我看著朱雁的表情,她顯然沒有適應這個稱謂,想說什麽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目光裏有仇恨也有眷念,恐怕這個眼神隻有我能讀懂。
“吃飯可以,這麽晚了,要師傅開火,價錢要3倍。”朱雁說。
“行啊,老板娘,那給我來兩斤牛肉,一壇上好的白幹,再找個好妞來給大爺我陪酒,爺有的是銀子。”我一看有門,馬上順著杆子往上爬。
“真要找人陪?”朱雁問。
“真的,嫂子陪最好。”說完我就後悔了,嘴賤的不是時候,宋頌還在旁邊。
“拿2000塊來。”朱雁朝我伸出手。
我以為朱雁開玩笑,拿出一疊錢放桌子上,朱雁毫不猶豫地把錢收起來。然後朝宋頌喊道:“宋頌,陪酒……”
“你不會這麽黑吧,2千塊就整一老爺們來陪酒?”我苦笑著說。
“有一老爺們陪你就不錯了,這老爺們至少清清白白不在外麵賣。”朱雁連挖苦帶諷刺。
“客官,你想怎麽陪?”宋頌看著情形緊張,連忙過來打諢。
我趕緊就坡下驢,說:“怎麽陪都行,喝趴下一個為止。”
我們很快就進入了醉生夢死的境界。宋頌拿著筷子在桌上一邊敲一邊大聲念道:問世間,情是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我雖然不怎麽明白宋頌為什麽有這種感慨,但是我突然明白了:有時候絕情並非是因為無情。
“朱雁,至少你是幸福的,因為有兩個男人都喜歡你,願意為你付出一切。”我趁著酒勁,說出了自己一直想說的話:“除了不能和你在一起,在你需要的時候,我會在那裏。”
是無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