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全球氣象異常,北半球出奇地熱。9月已經進入中旬,白天最高氣溫仍有33度。我們那兒的人稱秋天的爆熱為“秋老虎”。
情景留下的記憶難以抹掉,每當秋天殘暑炙人時,都會想起30多年前一個秋老虎逞威的下午在大操場的集會。
學校要召開一個全體師生參加的大會。大學裏很少有“全體”師生聚在一起的大會。那次因為有王光美同誌參加,所以有了那次榮耀的全體大會。
學校裏沒有容納全體師生的禮堂,會場設在了大操場,主席台也就是兩排桌子,桌子上蓋了桌布。
學生們按係排隊席地而坐,坐下後抻著脖子往主席台上尋找王光美同誌的身影。大操場上很難看清楚遠處坐著的人的麵孔,但是大家還是一眼能斷定坐在最中間的是王光美同誌,因為她沒戴草帽。主席台給每個人預備了草帽。
那天太熱,坐在地上的學生們熬不住,有人用墊在屁股底下的報紙疊了船型帽戴在頭上,不會疊帽子的把報紙舉在額前遮陽。熱得沒人在乎台上坐著誰、作了什麽重要講話。
一直到散會,王光美都沒戴草帽,端坐不動。於是聽到有人用“意誌堅強”、“長期鍛煉的結果”等話讚美她。
沒有聽她本人講為什麽不戴草帽,不過那情景隻能用“意誌”來解釋。
我當過農民,草帽、毛巾是農民夏天出門的兩件必備品。不是意誌不意誌的問題,是保存體力的最低手段。
套用“對美的東西能由衷地說美的人才是美人”那句話,冷時說冷、熱時說熱才是有血性的人。
人類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從大自然中保護自己,沒有必要跟大自然比意誌。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吧。
那年去綠波廊(上海招牌餐館之一,建於嘉慶年間),夾走廊、樓梯的牆壁上掛滿了光臨過這裏的世界名流的照片,照片旁還附有解說,有的還介紹了當時吃了什麽,名流的感語等。
印象最深的是文革期間西哈努克親王光臨時,為了給他準備一道菜(記不清是鴨舌還是鴨掌了),在物資匱乏的當時,店裏人直接去農村收購了上百隻鴨子等等。
照片是按曆史順序排列的,文革以後的照片中有一張是王光美,旁邊附的解說詞是王光美平反以後,上海市政府招待她,用了跟當年招待西哈努克親王同樣的菜和點心……。看這張照片時又想起了不戴草帽的王光美同誌。
後悔沒有把綠波廊裏的照片拍下來,再去的時候正趕上翻修,不知現在還有沒有那些照片。
這條說起來很簡單,也是理所當然,可就是那麽難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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