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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紀50年代最後一年,冬天就要到來了。
華北平原的冬季從第一次西伯利亞寒流的襲來開始。 寒流帶著強烈的冷空氣,掠過蒙古沙漠上空衝進中國大陸。寒風把樹木吹得隻剩下光禿禿的枝幹,落葉覆蓋在路上,行人走在上麵發出哢嚓哢嚓的響聲。
柏油路、舊建築、枯枝,構成街道的基調。那褪了色的紅磚建築成了點綴街道的唯一色彩。到第二年四月幾乎五個月人們見不到綠色。
從色彩斑斕的夏季、碩果累累的秋季一下過度到黯淡的冬季,人們心中的恬適也跟著綠色一起被寒流吹得無影無蹤。
秋天是感傷的季節,也是憂鬱的季節。媽媽在這個季節裏,在河北醫科大學第2附屬醫院生下了我。
姥姥為了看望母親和新生兒,帶著比我大6歲的姐姐出了家門。 從我家出來,穿過一條近百米的小胡同就是大街。馬路對麵正好有一輛三輪車馳過,姐姐剛要跑過去叫住那輛三輪車,一輛汽車開過來,“慢點兒”姥姥伸出手去拽姐姐,指甲正好碰在姐姐的臉上,細嫩的臉蛋上沁出了鮮血。姥姥因為裹著小腳行動不便,遇事總是這樣,不是加快腳步而是先伸出手來。
小腳兒,文學上把它喻為“三寸金蓮”。三寸,不滿10公分的圓錐形體,著地麵積也就是以腳跟為底邊,高為10公分的等邊三角形。用這麽小的著地麵積,支撐著五十多公斤重,一米六○高的軀體,別說跑了,就是走也很困難.兩個人坐著三輪車來到醫院後,不是去的產科病房,而是先去了處置室。
與此同時,奶奶坐的三輪車向城市西北的郊外跑去。
父親正在郊外的勞教所接受勞動改造。勞教所收容的都是罪行不夠坐監獄,但又有問題的思想犯。父親在反右時被打成右派後,關進了這所勞教所。 “勞教所”顧名思義,就是通過勞動改造思想的地方。關在那裏的人沒有自由,實際待遇跟監獄沒有什麽兩樣。
勞教所建在離城市很遠的郊外,高牆圍著兩排平房。牆外是農民的莊稼地。 秋收早就結束,一望無際的田野通向遠方的天際,向哪個方向望去都是地平線。 思想犯們正排著隊在牆外跑步,看到遠處跑來的三輪車,隊列開始渙散。誰能坐三輪車到這裏來呢?三輪車對他們來說已經是久違的景色了。
寒冷中走下三輪車的竟是一位老婦人,他們更是驚呆。
奶奶跨著大步走進值班室。跟姥姥不一樣,奶奶總是跨著大步走路,她是滿族八旗人的後裔,沒有裹腳的習慣。
“又是個女孩,起個名兒吧。”
“翎羽”。
姐姐叫新羽,我叫翎羽。
暫新而美麗的羽毛自由地在空中翱翔,這也許是身陷囹圄的爸爸的最大願望吧。
我和姐的第一張合影。
(1)爸爸回來了
《“紅太陽”照耀下》共分三章:
第一章 風驟起
第二章 錦州一步半的家
第三章 大平原的原始村落
好可愛的姐妹倆!翎羽,美麗的名字!
歡迎心朋友,謝謝你的每一個留言。
兩個小姑娘真可愛.
謝謝!
一直嫉妒你呢:最喜歡的向日葵讓你給占了。
哈哈哈,你說得真形象。
也許那代人過於重視傳宗接代了吧。
右派和李白挨得上嗎?
這篇文章隻是一個序,後麵記述我們這代人度過的66-79年的漫長歲月,同在“紅太陽”的照耀下,卻有那麽多不公平、那麽多荒唐,現在想起來很痛心,所以決心寫出來。望多多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