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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上課的開場白

(2014-05-05 15:25:20) 下一個
大師上課的開場白From:香港《文匯報》Dingding TV

   大師上課,不僅水平高,功底深,內容豐富,膾炙人口,令人難以忘懷;他們上課的開場白,也各有千秋,見秉性,見風格。香港《文匯報》刊文總結稱,有的一開始就把課堂氣氛搞活躍了,有的幽默地介紹自己,有的是精心設計的,一張口就不同凡響,有的則是隨意而為,好似信口開河,其實意蘊深矣,有心者才能意會。
    梁啟超:兄弟我是沒什麽學問的
    清華國學四大導師之一的梁啟超,上課的第一句話是:“兄弟我是沒什麽學問的。”然後,稍微頓了頓,等大家的議論聲小了點,眼睛往天花板上看著,又慢悠悠地補充一句:“兄弟我還是有些學問的。”頭一句話謙虛得很,後一句話又極自負,他用的是先抑後揚法。
    西南聯大中文係教授劉文典與梁啟超的開場白有同工異曲之妙,他是著名《莊子》研究專家,學問大,脾氣也大,他上課的第一句話是:“《莊子》嘿,我是不懂的嘍,也沒有人懂。”其自負由此可見一斑。
    沈從文:你們睡覺可以,不要打呼嚕
    沈從文的小說寫得好,在世界上都有影響,差一點得諾貝爾獎,可他的授課技巧卻很一般。他也頗有自知之明,一開頭就會說,“我的課講得不精彩,你們要睡覺,我不反對,但請不要打呼嚕,以免影響別人。”這麽謙虛地一說,反倒贏得滿堂彩。
    他的學生汪曾祺曾評價說,沈先生的課,“毫無係統”,“湘西口音很重,聲音又低,有些學生聽了一堂課,往往覺得不知道聽了一些什麽”。聽他的課,要會“舉一隅而三隅反”才行。
    也有人不僅文學成就大,課也講得精彩,譬如大詩人聞一多。聞一多上課時,先抽上一口煙,然後用頓挫鮮明的語調說:“痛飲酒,熟讀《離騷》——乃可以為名士。”他講唐詩,把晚唐詩和後期印象派的畫聯係起來講,別具特色,他的口才又好,引經據典,信手拈來。所以,他講課時,課堂上每次都人滿為患,外校也有不少人來“蹭課”,有的人甚至跑上幾十裏路來聽他上課。
    啟功:在下所講,全是胡言
    啟功先生的開場白也很有意思。他是個幽默風趣的人,平時愛開玩笑,上課也不例外,他的第一句話常常是:“本人是滿族,過去叫胡人,因此在下所講,全是胡言。”引起笑聲一片。
    他的老本家、著名作家、翻譯家胡愈之先生,也偶爾到大學客串講課,開場白就說:“我姓胡,雖然寫過一些書,但都是胡寫;出版過不少書,那是胡出;至於翻譯的外國書,更是胡翻。”在看似輕鬆的玩笑中,介紹了自己的成就和職業,十分巧妙而貼切。
    辜鴻銘:割心裏的小辮子難
    民國奇人辜鴻銘,學貫中西,名揚四海,自稱是“生在南洋,學在西洋,婚在東洋,仕在北洋”,被外國人稱為“到北京可以不看故宮,不可不看辜鴻銘”。他在辛亥革命後拒剪辮子,拖著一根焦黃的小辮給學生上課,自然是笑聲一片,他也習以為常了,待大家笑得差不多了,他才慢吞吞地說:“我頭上的小辮子,隻要一剪刀就能解決問題,可要割掉你們心裏的小辮子,那就難了。”頓時全場肅然,再聽他講課,如行雲流水,似天花亂墜,果然有學問,果然名不虛傳。
    架子最大的開場白,則非章太炎先生莫屬。他的學問很大,想聽他上課的人太多,無法滿足要求,於是幹脆上一次大課。他來上課,五六個弟子陪同,有馬幼漁、錢玄同、劉半農等,都是一時俊傑,大師級人物。老頭國語不好,由劉半農任翻譯,錢玄同寫板書,馬幼漁倒茶水,可謂盛況空前。老頭也不客氣,開口就說:“你們來聽我上課是你們的幸運,當然也是我的幸運。”
    幸虧有後一句鋪墊,要光聽前一句,那可真狂到天上去了,不過,老頭的學問也真不是吹的,滿腹經綸,學富五車,他有資格說這個話。
    馬衡:要知道什麽是假的,先要知道什麽是真的
    馬衡在北大講“金石學”,帶學生去故宮看商周青銅器。學生問他:“何以知道是真的?”馬衡說:“若要知道什麽是真的,先要知道什麽是假的。”學生又問:“那麽,又何以知道什麽是假的呢?”馬衡說:“若要知道什麽是假的,先要知道什麽是真的!”
    梁啟超:戰士死於沙場,學者死於講壇
    梁啟超說:“吾愛孔子,吾更愛真理。”
    1929年,梁啟超身體狀況漸趨惡化,學生謝國楨和蕭龍友勸他停止工作,多多休息。梁說:“戰士死於沙場,學者死於講壇。”不久不治而逝。
    1982年,謝國楨因病住院,猶堅持看書不已,蕭龍友的兒子蕭璋去看他,勸他養病期間不要看書,注意休息。謝說:“戰士死於沙場,學者死於講壇,師訓不可違!”
    陳寅恪:我的徒弟都要有自由思想、獨立精神
    陳寅恪執教於中山大學時,講課時校內教授旁聽者常多於學生,陳因此有“教授之教授”的稱謂。
    1953年12月1日上午,在陳寅恪家裏,汪錢和自己的老師陳寅恪作了一次長談。陳寅恪說:“我的思想,我的主張完全見於我所寫的《王觀堂先生紀念碑銘》中……我要請的人,要帶的徒弟都要有自由思想,獨立精神。不是這樣,即不是我的學生。所以周一良也好,王永興也好,從我之說即是我的學生,否則就不是。”
    陳寅恪說:“我儕雖事學問,而決不可倚學問以謀生,道德尤不濟饑寒。要當於學問道德之外,另謀求生之地,經商最妙。”還說:沒有自由思想,沒有獨立精神,即不能發揚真理,即不能研究學術。一切都是小事,唯此是大事。
    陳寅恪每次講課,開宗明義就說:“前人講過的,我不講;近人講過的,我不講;我自己講過的,我不講。現在隻講未曾有人講過的。”
    顧頡剛:學問上要小題大做
    一次習作,學生引用《資治通鑒》。顧頡剛說:“引用古書資料,要用原始書,《資治通鑒》是二手貨,不足取信於人。”又一次,學生粗心大意,寫錯字,老師罵他:“要細心,一個字都不可輕輕放過。”
    再一次,學生出大題目要寫作,這次老師罵他更狠:“你的毛病好出大題。要知道大題目費大功夫,不易做得充實;小題目可以做得充實有力,無懈可擊。某些事,可以大題小作,在學問上則要小題大做。”
    古直:做學問,不能靠二手貨
    古直在廬山東林寺設帳收徒,杜宣等人前去聽課。古直問他帶了什麽書,杜說隻帶了一部《辭源》,古直勃然大怒說:“怎麽我的學生用《辭源》?”杜宣說:“我不認識的字,不查《辭源》查什麽?”古直更加怒了,大聲地說:“怎麽,我的學生查《辭源》?”後來古直緩和下來,才說:“做學問,不能靠二手貨,不懂的字,要查《說文》,查《爾雅》,查《水經》。要查這個字的第一次出現的地方,這樣才可靠。《辭源》這一類書,是二手貨。我們做學問要有窮根究底的精神才行。”
    黃侃:隻要你不認為我有辱門牆,我就執弟子禮
    章太炎、劉師培、黃侃三人常在一起切磋學問。有一次,劉師培感歎自己生平沒有資質優秀的弟子堪當傳人,黃侃即朗聲問道:“我來做你的關門弟子如何?”劉師培以為黃侃隻是開玩笑,便說:“你自有名師,豈能相屈?”黃侃正色相告:“隻要你不認為我有辱門牆,我就執弟子禮。”第二天,黃侃果然用紅紙封了十塊大洋,前往劉家磕頭拜師。有人認為黃的學問更勝於劉,不必自輕身份,黃說:“《三禮》為劉氏家學,非如此不能繼承絕學,此所謂道之所存,師之所存。”黃侃隻比劉師培小兩歲。
    顧隨:自覺,覺人;自利,利他;自渡,渡人
    葉嘉瑩的老師顧隨每次步上講台,常是先拈舉一個他當時有所感發的話頭,然後就此而引申發揮,有時層層深入,可以接連講授好幾小時甚至好幾周而不止。有一次先生來上課,步上講台後便轉身在黑板上寫了三行字:“自覺,覺人;自利,利他;自渡,渡人。”
    先生首先闡明的,就是詩歌之主要作用在於使人感動,所以寫詩之人便首先須要有推己及人與推己及物之心。偉大的詩人必須有將小我化而為大我之精神,而自我擴大之途徑則有二端:一則是對廣大的人世的關懷,另一則是對大自然的融入。
    聽大師上課,如醍醐灌頂,是一種美妙享受;光是那一句非同凡響的開場白,就能讓人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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