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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軍:南京大屠殺“京字第一號”證據

(2013-11-25 22:48:10) 下一個
周軍:南京大屠殺“京字第一號”證據 
  在日本侵略軍於 1937 年 12 月實施南京大屠殺後的血腥恐怖的日子裏,離“總統府”不足千米的毗盧寺內,曾經發生過兩個年輕人冒死密藏日軍屠城血證的感人壯舉。當槍彈、刺刀、鮮血和慘叫聲組成的《屠城血證》的畫麵在銀幕上出現的時候,今天的每一個中國人,又一次回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屈辱的往事!

生前居住在南京市四條巷的吳旋(原名吳連凱,1998 年在南京去世),曾經為了一本內存 16 張照片的灰黃色硬皮相冊,提心吊膽地度過了 2000 多個日日夜夜!
那年吳旋才 18 歲,為了謀生,他參加了“汪偽交通電訊集訓隊”。日本教官和政訓員嘴裏喊著“中日親善”,卻常常對學員們惡語中傷、拳打腳踢。吳旋和100 多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白天學發報、學旗語、學架線,夜晚就睡在市中心毗盧寺內的佛堂裏。
一天早晨,還沒有吹起床號,吳旋就小跑著穿過綠竹掩映的小徑,直奔後院的廁所。走進禪院低矮的茅房,他發現在磚牆腳下的茅草叢中,有一個灰蒙蒙的東西。
這是一本用硬紙裝訂的巴掌大的相冊。翻開第一頁,吳旋不由得毛骨悚然、頭皮發脹:原來相冊的右上角寫著一個很大的空心字“恥”,“恥”字下麵是一柄帶血的刺刀,刀尖對著兩顆鮮紅的心髒,心髒被刺穿了,鮮血淋漓!往後翻,是一張又一張的照片。吳旋的心震顫了,他的手在發抖,連上廁所也忘記了。16 張二寸半大的照片上,全是日本兵揮刀殺人、開槍打人、端槍刺人、挖坑活埋、奸淫婦女的慘象。照片上的日本兵耀武揚威地嬉笑著,而中國的男人和女人都低垂著頭,麵對侵略者的刀槍,木然地等待著汙辱和屠殺。
他不敢再看了,他怕。照片上的情景,他記憶猶新。那是 1937 年 12 月,機翼上塗抹著紅膏藥的敵機一批又一批竄到南京上空往下投炸彈,隨著尖利的呼嘯聲和震天動地的爆炸聲,街上血肉橫飛、煙焰衝天……
風一陣陣地吹得竹林沙沙地響,吳旋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他朝四周看了看,沒有人,於是忙把相冊本塞進懷裏,又用手在夾衣外麵摸了摸,他的心跳得很厲害。
時隔半個多世紀,他才得知,原來,1938 年 1 月的某天,經曆了 6 周瘋狂血洗後的南京城,剛剛恢複社會秩序。在“華東照相館”裏,年方 15 歲的學徒工羅瑾(2005 年 2 月 5 日,因病在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逝世) 在為一個日軍少尉軍官衝洗兩卷 120 “櫻花牌”膠卷時,發現其中有多張是日軍砍殺中國軍民與奸汙中國婦女的照片。他激憤難耐,就偷偷多加印了幾張,作為日軍屠城的罪證保存起來。後來,他將這種記錄日軍屠城血證的照片積累到 30 多張。為了保存這些照片,他精心裝訂了一個小相冊本子,挑選出 16張血腥屠城的真實照片貼上去,並在封麵上畫了一幅圖:左邊畫了一個深紅色的心髒,中間畫了一把刺進心髒的利刃,滴著鮮血,右邊用紅色寫了一個空心美術體的、正方形的“恥”字,在字下麵還畫了一個問號。為了悼念死難的同胞,他又特地將心髒、利刃、“恥”字的四周勾上黑邊。他當然知道私藏這些日軍暴證的照片是要被殺頭的,但為了將來有一天能用這些證據控告侵略者的瘋狂罪行,為被日軍殺害與侮辱的千千萬萬中國同胞討回公道,報仇雪恨,他必須這樣做!他小心翼翼地將這本相冊保存了兩年。
1940 年 5 月,17 歲的羅瑾為了糊口,考進了汪偽政府的警衛旅直屬通訊隊,與吳旋成了同學。他以為這兒較安全,就將相冊藏在自己的床下。1941 年初的一天,同在毗盧寺內培訓學員的偽憲兵二團為迎接汪精衛來訓話,在檢查中發現了一顆來曆不明的手榴彈,於是在全寺進行了大清查。羅瑾為逃避搜查,緊急之下在茅房的磚牆上掏空一個洞,將相冊塞進去,糊上泥巴。豈料幾天後發現相冊竟不翼而飛。為了防止意外,羅瑾從此逃離南京,隱居在福建省大田縣。
……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風聲小了一些。1941 年秋天,集訓隊的學員即將畢業分配。
還沒有吹起床號,吳旋就起來了,他裝作整理衣物,將這個相冊塞在小皮箱的底層,上麵是書和新買的衣服。吃過早飯,他來不及和同學們一一告別,便提著那隻棕色的小皮箱,急急忙忙地離開了毗盧殿,騎上自行車到了通濟門。這時,他的一顆繃緊的心才放鬆,他覺得自由了。
從此,這本血跡斑斑的發黃了的相冊一直藏在他的小皮箱裏。有時夜深人靜,他也會關好門窗,打開箱鎖,從衣服底下拿出來翻看。這些照片一次又一次地刺激著這個青年人的心,他久久凝視著羅瑾在封麵上寫著的那個挖空了的很大的“恥”字,覺得這確實是中國人的恥辱!他常對自己說:記住這恥辱!記住這仇恨!

1945 年 8 月 15 日,日本天皇裕仁宣布無條件投降,中國人民 8 年浴血抗戰終於獲得最終勝利,全國各地立刻掀起狂歡的熱潮。國民政府接到日本投降的正式電文後,蔣介石即電南京日軍最高指揮官岡村寧次,指示六項投降原則,並派中國陸軍總司令何應欽接受日本投降。
8 月 21 日,中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芷江,忽然成了世界矚目的焦點。在這裏,日本侵略軍的降使低下了他那傲慢的頭。上午,日方派出的洽降代表、副參謀長今井武夫等一行 8 人,從漢口登上一架漆皮脫落的專機,按照中國政府規定的路線前往湖南省芷江,這就是永載史冊的“芷江受降”。
27 日上午 9 時 20 分,在中國軍隊副參謀長冷欣(1987 年 2 月 6 日,因心肌梗塞、肺衰力竭,於下午 3時 45 分病逝於台北,享年 87 歲)中將率領下,國民黨新六軍 157 名官兵(內有新六軍設營一部)帶著無線電台 1 部、指揮車兩輛,搭乘 7 架美軍軍機從湖南芷江起飛,赴寧設立 “中國陸軍總指揮部前進指揮所”。
下午 2 時 40 分,飛機陸續抵達石城,為了讓官兵們好好看看自己昔日的國都,飛機並沒有馬上降落在光華門外大校場機場,而是在南京城上空盤旋了三圈。據冷欣後來說:“當飛機到達南京上空,盤旋下降時,俯瞰南京全城,河山雖然依舊,卻是滿目瘡痍……因此又想到總理陵墓,別矣八年,不知尚完好否?”
更加令官兵們感動的是,機場附近的居民見到闊別 8 年的中國飛機和中國軍人,全都欣喜若狂,一齊湧向機場的外壕邊,瘋狂地揮舞著草帽頭巾,向他們致意。一些農民甚至涉著齊胸的泥水越過壕溝,將自己準備的飯菜、水和新摘的玉米捧給每一位官兵,官兵們也不顧農民們渾身的髒水和泥巴,和他們緊緊擁抱。一些士兵流著淚說:“老鄉,我們對不起你們,讓你們被日本鬼子欺負了 8 年……”“老鄉,我們來晚了……。”
中國軍隊讓日軍降下了日本國旗和偽滿軍旗,南京全城升起了中國軍隊的旗幟。
冷欣等人下飛機後,驅車前往華僑招待所,當晚即在此設立前進指揮所。據冷欣回憶:岡村寧次曾表示“上將例不拜中將”,拒不主動會晤冷欣。經冷欣指示副官多次據理交涉,一直到深夜,岡村寧次才終於同意來拜。隻此一點,足見日軍的驕狂。8 月 28 日上午 8 時,日本駐華最高指揮官岡村寧次率副參謀長今井武夫等一行,到南京薩家灣 1 號和冷欣見麵。

戰爭已經結束,對於戰爭罪犯,對於他們犯下的包括屠殺、虐待俘虜在內的種種罪行,到了用“法律之裁判”的時候了。1945 年 11 月 6 日,國民政府在重慶成立了處理日本戰犯的最高機構——戰爭罪犯處理委員會,由此拉開了審判日本戰犯的序幕。從 12 月16 日起,北平、沈陽、南京、廣州、濟南、漢口、太原、上海、徐州、台北等 10 個城市,先後都設立了專門審判戰犯的軍事法庭。
1946 年 2 月 15 日,在南京成立的“中國陸軍總司令部審判戰犯軍事法庭”,任命有“福建才子”美譽的石美瑜(1992 年在美國去世,享年 84 歲)為庭長,王家楣為主任檢查官,李波、徐乃?、高碩仁、施泳等為檢查官,陸起、李元慶、林建鵬、葉在增、李建中、龍鍾煌、張體坤等人為法官,審判由中國駐日代表團引渡和從全國各地法庭移交的日本戰犯。
4 個月後,法庭改稱 “國防部審判戰犯軍事法庭”,石美瑜被蔣介石正式任命為少將庭長。石美瑜等學養俱佳、充滿正義感的年輕檢查官、法官以中華民族的浩然正氣,開始了伸張人類正義、嚴懲侵華元凶的工作。
10 月 3 日晚上,一輛黑色的囚車尖叫著駛入紫金山下的“國防部戰犯拘留所”,被從上海押解到此的,是南京大屠殺的主犯、前日軍第六師團長穀壽夫。神情沮喪、滿麵愁容的穀壽夫在走進拘留所的時候,居然向時任所長的文瑞華露出諂媚的笑容。這一瞬間的醜態,反映出這個曾經驕橫跋扈、不可一世的屠夫對於中國人民的審判,其實是充滿恐懼的。
穀壽夫是日本福岡縣人,先後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和日本陸軍大學。他曾作為軍事研究生赴英國留學 3 年,出任過日本駐印度武官,長期在日本軍界任職。由於他做事手段凶狠,效忠天皇,所以其軍階得以步步晉升,1930 年任少將,出任日本東京灣要塞司令官,後又出任第六師團師團長。
1937 年 7 月“盧溝橋事變”後,穀壽夫率第六師團從日本熊本出發入侵中國華北,血腥鎮壓中華兒女。同年 12 月 13 日,他又率師團從南京中華門攻入市區,開始了震驚世界的瘋狂大屠殺。日軍華中方麵軍司令官兼上海派遣軍司令官鬆井石根(1948 年 11月 12 日,東京軍事法庭判處其絞刑,並於同年 12 月23 日執行)對穀壽夫所謂的功績大加讚賞。日軍侵占南京的 6 個星期內,公然違反國際公約,燒殺淫掠,無惡不作,製造了慘絕人寰的南京大屠殺,大肆屠殺城內放下武器的中國士兵和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達 30萬人以上,數以萬計的婦女被強暴,全市 1/3 的建築遭毀壞,公私財產損失難以計數。
後來,穀壽夫率第六師團調往安徽省蕪湖市。由於南京大屠殺踐踏和平,殘害生靈,受到世界各國輿論的強烈譴責,12 月 28 日,聲名狼藉的穀壽夫被調回國內,不久被任命為日本中部防衛區司令官,1939年 9 月轉入預備役。1945 年 8 月 12 日,穀壽夫再次被其主子重用,任命為日本第五十九軍司令官兼中國軍管區司令,但未及赴任,便傳來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的消息。
穀壽夫於 1946 年 2 月 2 日在東京被捕,關押在巢鴨監獄,後被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確認為乙級戰犯。根據國際慣例,甲級戰犯由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審判,乙級、丙級戰犯則直接由受害國家的法庭審判。在中國人民的強烈要求下,國民政府向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提出,將穀壽夫引渡到中國,交給中國的軍事法庭審判。
1946 年 8 月 1 日,戰犯乘坐的飛機從東京羽田機場起飛,降落於上海西北角的大場機場。剛上任不久的“上海審判戰犯軍事法庭”(又稱第一綏靖區司令部軍事法庭) 庭長李良即派令主任書記官李業初率憲兵若幹人,用一輛十輪軍用道奇大卡車到飛機場等候。
下午 6 時,一架美國飛機在大場機場徐徐降落,穀壽夫和前侵華日軍第十師團長、香港“總督”磯穀廉介(後被軍事法庭判處死刑槍決)被解押來華。穀壽夫中等身材,頭戴禮帽,身穿綠色軍服,腳穿黑皮鞋,手提一隻小皮箱,神情沮喪地在美軍士兵的押解下走下舷梯。同機押解的士兵用鑰匙打開銬在他手上的手銬,然後由上海軍事法庭的警官拿出自己的手銬將其銬好,乘上道奇大卡車,在憲兵押解下,來到北四川路底江灣路 1號的上海軍事法庭,由法庭驗明身份,辦畢相關手續後,再押至提籃橋監獄(現為上海市提籃橋監獄)關押。抗日戰爭勝利後,監獄內一幢原來專押外國籍犯人的監樓 (與關押中國犯人的華人區域分門進出)被盟軍借用,從 1945 年 12 月起成為專門關押日本戰犯的場所,對外稱“上海戰犯拘留所”。當時,從日本引渡到中國的日本戰犯大多關押於此,然後根據審判的需要,再從提籃橋監獄移押他處。
8 月 3 日,上海軍事法庭對他進行了訊問。老奸巨猾的穀壽夫在回答問題時避重就輕。當法庭問起他的經曆和幾次侵華路線時,穀壽夫侃侃而談,說得很清楚。但當法庭問到他有關南京大屠殺的情況時,他則時而裝糊塗,時而又說沒有聽說過,還推托說:“1937 年 12 月 21 日我奉命到蕪湖,在南京隻有一個禮拜,沒有聽說屠殺消息。”如此等等。
戰犯處理委員會第 38 次常委會認為,穀壽夫係“南京大屠殺” 之要犯,決議 “移本部軍事法庭審判”。第一綏靖區司令部軍事法庭接到命令後,特派該庭副官劉珊率特務營班長和 6 名士兵,將穀壽夫從上海押至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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