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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在鬆花江邊長大的東北人對日本的愛恨情仇

(2013-05-03 06:16:14) 下一個
一名在鬆花江邊長大的東北人對日本的愛恨情仇         文/漢嬰



    作為一名在鬆花江邊長大的東北人,我對日本這個國家充滿了愛恨情仇的糾結與矛盾,這似乎是一場曆史的宿命。
    少年時代,經常聽父親講起偽滿洲國的事情,那些充斥著殘忍的殺戮與人性與文明的滅絕,使我對日本產生了一種痛徹於心後的憤恨。後來,在電影中看到的日本人都是身著軍服挑著刺刀,嘴裏“哇啦哇啦”地說著蹩腳中文的鬼子兵,他們對中國人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八格牙路,死啦死啦地有”。
    1972年,中日的曆史在這一天被改寫,日本國內閣總理大臣田中角榮應中華人民共和國總理周恩來的邀請,於當年的9月25日訪問北京,並在9月29日發表聯合公報,宣布兩國邦交正常化,中日關係就此翻開了新篇章。
    憑心而論,飽受日本軍國主義侵略和奴役的中國人,在對待與日本邦交正常化這個問題上一直是隱忍著劇痛的。然而,對侵略曆史的認識以及領土爭議沒有阻礙兩國友好的願望,那些深受戰爭創傷的人還在,那些遺留在中國各地繼續殘害生靈的生化武器還在,那些命喪日本鬼子刺刀下數不勝數的冤魂還在,那些為日本軍國主義招魂的日本右翼分子還在……
    後來的中日關係有了一定程度的發展,尤其是鄧小平訪日以後,處於改革開放初期的中國在全麵學習西方發達資本主義的同時,也把目光轉向了我們身邊一衣帶水的近鄰——日本。
    進入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日關係像是步入了蜜月期。
    那時的中國深受日本文化的影響,開始在各個領域全麵展開向日本的學習。一個積弱的國家和民族,結束了數千年來對這個彈丸小國在文化上的哺育,謙遜地向它學習富國興邦之法。
    我就是在那個時候重新認識了日本。
    與很多人一樣,我是從喜歡日本的商品和文化開始的。一台印有“SANYO”字樣的盒式錄音機,取代了家裏老舊笨重的台式機、手搖電唱機。“東芝、日立、鬆下、索尼”等一大批日本電器品牌也似乎在一夜之間迅速成為我和億萬國人心儀的最愛。路上跑著的都是“豐田、日產和馬自達”之類的日本車,影院裏放映著在中國家喻戶曉的高倉健、中野良子、栗原小卷和鬆阪慶子主演的《追捕》、《生死戀》和《遠山的呼喚》;電視裏播映著由山口百惠與三浦友和主演的電視連續劇《血疑》、田中裕子主演的《阿信》和荒木由美子主演的《排球女將》,還有小孩子喜歡的《機器貓》、《鐵臂阿童木》和《聰明的一休》,收音機中播送的是佐田雅誌演唱的《秋櫻》、《男子漢宣言》和北海道民歌《拉網小調》,喬山中的《草帽歌》和穀村新司的《星》,而我手裏捧著的是遠不如華倫·坡、阿加莎·克裏斯蒂和阿瑟·柯南·道爾有名的日本推理小說家鬆本清張的推理小說《砂器》、《點與線》等,嘴裏嚼著日式袋裝生魚片、喝著麒麟啤酒……
    我們仿佛從未與日本如此親近過,這個國土狹窄、資源貧乏,漂浮在西太平洋上的小國,曆史上師承我泱泱中華的東夷番邦,數千年來並未引得我們多少正視的目光,倒是進入十九世紀後期,這個曆經“明治維新”變法圖強的國家才真正有了與中央帝國比肩的實力,曆史的無奈令我們不得不對其刮目相看了。
    我的大學第一外語就是日本語,我是從《やさしい日本語》開始的。記得第一學年的元旦團拜會上,林均工教授把一位戴著金絲框眼鏡,圍著五色繁花抽絲圍巾,舉止優雅的中年女人介紹給我們,她就是我們的日語教師伊藤美江,也是我認識的第一個日本人,準確地說是一個在中國長大後回到日本,後來又回到中國的日本人。
    我對日本的了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那是一個崇尚閱讀的時代,書架永遠都對孜孜不倦的學子敞開著。
    隨著對日本曆史與文化的深入了解,我卻越發不能理解這個自詡為“優等民族”的國家了。日本人總是自稱為“大和民族”,稱自己的國家為“大日本帝國”等等,可無論是從曆史文化還是國土疆域上看,這個不及我一個省大的宵小國家卻在我文明進程領先世界長達數千年之久的華夏神州麵前妄自尊大,所謂之“大”,大在何處?
    其實,日本的曆史是從其所謂“彌生時代”,也就是公元前後三世紀開始的,這個時期的日本有了陶器的使用,產生了王權,也才有了國的概念。其後近兩千年的曆史進程中,日本不斷通過朝鮮吸收中華文明,到了奈良時代,更是全盤照搬盛唐時期的政治製度,語言文字,仿照唐朝都城西安和東都洛陽的製式建立了自己的都城平城京,即現今的奈良市,後又遷建至平安京,也就是如今的京都,從而才真正地建立了一個中央集權式的律政製國家。
    師學中華文明使日本有了一個飛躍的發展,尤其是鑒真東渡以及遣唐使的出現對日本文明進步與發展產生了巨大而深遠的影響,並從根本上改變了日本的人文環境和生存方式,那時的日本上流社會、王室以能夠像中國人那樣生活為榮……
    可以說,日本是吸吮著中華文明的乳汁長大的。
    我的日語老師伊藤美江曾經說過,日本崇尚中華文化是一種風尚,也是國民教養,一個中國人來到日本,即使不懂日語,隻要遇見稍微有一點文化的日本人,隻要寫出漢字,你就能與其簡單溝通,而且,日本人都彬彬有禮,即便是罵人也與中國人不同,我們所熟悉的“八格牙路”,用日語寫出來中國人一看就懂——“馬鹿野郎”,即渾蛋、傻瓜的意思。
    可就是這樣一個連罵人都如此溫柔,甚至顯得有些美聲的民族,在對待它的人文初祖時卻展露出它無與倫比的獸性與凶殘。中學時讀過《金陵春夢》,當看見描述南京大屠殺部分時實在看不下去了,那些血淋淋的描寫一度讓我夜不能寐,太令人發指了,如此滅絕人寰的暴行讓人不敢相信。
    我早年就讀的城市哈爾濱的南郊有一個叫平房的地方,這裏在光複前就是日本臭名昭著的731細菌部隊的大本營和試驗場,他們采用活體實驗,把健康的中國人當做“馬路大”,進行各種慘無人道的實驗。這是真實的曆史,絕非聳人聽聞。解放初期,這個地方被哈爾濱市政府封鎖了很久,因為,日本人戰敗前夕將儲有大量烈性毒性的細菌、跳蚤、蟑螂和老鼠等生物全部放出,從這裏經過的生物都會染上莫名其妙的疾病而死去。若幹年後,我曾經有機會接觸一位平房區的老戶,他的父親曾經被日本人看中,險些成了馬路大,若不是他跑得快,他就成了731部隊的囊中之物了,代價就是他的小腿被日本人的三八大蓋兒錐了一個窟窿,每到陰天下雨就疼痛難忍。
    改革開放以後,中國向世界敞開了大門。當年曾經流行一句笑談,說“帝國主義夾著尾巴逃跑了,可又夾著皮包回來了”。
    我在企業工作的那段時間曾經遇見過一位日本專家,一個電氣儀表方麵的工程師,名叫前田正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小個子日本男人。他喜歡喝烈性酒,尤其是中國酒,據他說,中國酒比他們的清酒夠勁兒。在日常工作中,大家都說合同規定的英語,可當他知道我們可以說一些日語時,他變得非常得意,特別是看見廠長坐著的TOYOTA麵包車,還有好些青工騎著的HONDA、SUZUKI摩托車,那股洋洋得意的樣子更令人感覺惡心。他總是傲慢地要求我們能夠跟他說日語,可每次都被禮貌的拒絕了。為此,外事辦公室專家科的人曾經委婉地提出,讓我們在程度上遷就他一下,記得我的一位同事當時憤怒地說,我隻能對他說“八格牙路”。
    日本的確比中國先進,這種先進體現在這個島國先於我國麵向了西方。當美國海軍準將馬修·佩裏把火力強大的軍艦停靠在江戶(現在的東京)外港時,瞠目結舌的日本人頹然無力地結束了二百多年的閉關鎖國政策,“倒幕尊皇”運動終止了德川家族長達數百年的幕府統治,“大政奉還”,天皇重新贏得了政權,1867年,由明治天皇倡導的“明治維新”運動真正開始了。1871年的岩倉具視使節團,聚集了福澤諭吉(慶應義塾大學的創始人)、大久保利通(三菱重工的創始人)木戶孝允和伊藤博文等日本精英,在長達數年的歐美考察後,確立了脫亞入歐的基本國策,自此,一個在天皇主持之下的資本主義帝國形成了。
    日本雖然在明治維新前麵向亞洲、麵向中國,可從未放棄覬覦他國領土。曆史上日本不斷擴張,與中國經曆過數次戰爭,但每一次都被打得灰頭土臉的沒了脾氣。隋朝時隋煬帝排遣一支無比龐大的艦隊遠征日本,當日本人看見上國艦隊旌旗獵獵,桅檣蔽日時紛紛放棄抵抗,頓感大勢已去,怎料一陣狂風大作,將隋朝艦隊吹散,從而挽救了日本,使其免於被滅國,這也就是日本人信奉的“神風”的由來。唐朝時期,日本與我國通好,但是,到了“安史之亂”,日本趁機出兵朝鮮,妄圖奪土封疆,唐朝受朝鮮請求,以區區三萬老弱殘兵,號稱十萬上國天兵,白江村一戰讓日本軍隊全軍覆沒,隻有幾百人逃回日本,再也不敢與中國軍隊交鋒了。
    世紀更迭,乾坤輪轉,當脫亞入歐的日本走上了富國強兵之路,有了叫板積貧積弱、被西方列強欺淩的中央王國的實力後,這個曾經一度謙卑的小學生終於露出了猙獰的麵目和鋒利的獠牙。山河破碎,生靈塗炭,滿目神州哀鴻遍野,鐵蹄踏過頓成焦土。
    當曆史的車輪行進到二十一世紀,中華民族再一次崛起走上了複興之路時,日本的島民心態再次扭曲而畸形,右傾化愈發嚴重,當年宮澤喜一、村山富市與河野洋平三位日本首相關於對二戰中侵華的曆史以及中日關係的講話如今已經被日本的某些高級官員公開否定,連鐵證如山的南京大屠殺、慰安婦等等也都被其一一否定……
    想起德國總理勃蘭特,在1970年訪問華沙時在猶太人殉難紀念碑前雙膝下跪,讓人看清了德意誌民族發自內心的懺悔。這是一種人性的回歸,是一個民族道德與良知的體現,是改變這個民族暴行與罪惡的救贖,德國也因此重新贏得了歐洲的尊重,得以融入歐洲大家庭。可是,日本至今都沒有正視它的侵略曆史,它給亞洲各國帶來的災難至今還在折磨著人們,那些依然流淌鮮血的傷口非但不能複原反而繼續潰瘍、發作。
    我曾經很喜歡日本,喜歡它的文化,聽它的音樂,看它的電影,大學時代看過一部日本電影《典子》,講的是日本失去雙臂的殘疾女孩什典子的獨立生活的故事,典子成了我們勵誌發奮的榜樣,不止一次地看這部電影,不停的流淚,不停地感動。這是一個非常吸引人的國家,有美麗的富士山,遼闊寬廣的北海道,還有東京上野動物園內每年都盛開的櫻花,還有東山魁夷的畫,齒輪座劇團的表演,相撲、歌舞伎、劍道、茶道,還有棒球、柔道和圍棋,還有嘉納治五郎、木穀實、藤澤秀行、小林光一……
    可是,今天的日本已經讓我感到陌生了,不,是討厭了,憤怒了。再也找不到曾經對這個國家心儀的感覺了,沒有了。
    我們的政府也許並不想與日本人當下攤牌,有遠見的政治家一定清楚什麽是最佳時機,隻是,形勢逼人,如今已成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之勢。
    中國與日本,也許就像兩國在1982年合拍的一部電影,由孫道臨和三國連太郎主演,叫做《一盤沒有下完的棋》,這或許也印證了高倉健在電影《追捕》片尾說過的那句話:“哪有個完呀……”
    天佑中華,我朝威武!
    華夏神州必將與日月同輝,乾坤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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