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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歲老兵憶抗戰:餓著肚子轟炸日軍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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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歲老兵憶抗戰:餓著肚子轟炸日軍機場

2012-09-24 08:40   來源:人民網    打印本頁 關閉

    

  他是個身材瘦小,舉止儒雅,沉默寡言的老人。年近百歲的他是早期中國空軍的佼佼者,曾經東渡太平洋赴美深造,然後向東飛越駝峰,繞行地球一圈回到祖國。鮮有人知道他曾參加過著名的滇緬公路保衛戰,親曆過東京大審判。

  他叫尹士悅,離休前任西北工業大學副教授。昨天是“九一八”事變81周年紀念日,麵對如今的釣魚島爭端,98歲的他顯得格外憤怒,“我們決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回憶過去,他從一個親曆者的角度,講述了中國抗日的點點滴滴。

  尹士悅1914年出生於遼寧省鞍山市。76年前,他投筆從戎參加國民革命軍,後來放棄做文官的機會,主動要求擔任空軍轟炸員,但在國民黨撤離大陸時,悄悄脫下軍裝,躲進一家汽車修理廠。

  9月12日,在西北工業大學一間員工宿舍裏,尹士悅講述半個多世紀前的那段曆史。思維清晰,記憶力驚人,人名、地名和具體的時間都能夠脫口而出。

  近來,從電視上看到日本在釣魚島問題上挑起爭端,老人顯得格外憤怒:“日本從一百多年前就欺負中國,當年侵華戰爭最後以戰犯身份站在被告席上接受審判,如今狼子野心不死,我們決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九一八”事變後

  他淪為流亡學生,和哥哥一起參加軍訓

  1931年9月18日,“918”事變揭開了日本對中國、進而對亞洲及太平洋地區進行全麵武裝侵略的序幕。那天晚上,尹士悅所在的東北大學附中剛剛結束一個演講會。聞知日本人炸了南滿鐵路,同學和老師群情激憤,有同學提出像印度甘地那樣抵製日貨,用“軟”方法抗日;有的同學主張用武力抗日,因為那時在東北有很多日本僑民和軍隊。

  “從前,沙俄占領了東北,日本鬼子把沙俄打跑了,東北就淪落為日本的半殖民地,在‘918’之前就有很多日本移民和駐軍。”尹士悅說。

  “918”事變之後,東北大學遷到北京,尹士悅和上大學的哥哥成為流亡學生,跟哥哥在一起軍訓,聆聽過校長張學良的訓話。

  1935年年初,尹士悅考取了山東齊魯大學化學係。入學第二年,航校招生,他被錄取。

  1936年9月5日,他到位於南京的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報到。按照要求,空軍學員必須在陸軍學校特設的空軍伍生營學習一年軍事知識。“當時我被分配到三連二排一班,營長叫李仕奇,連長叫曹舜生,排長叫張博,班長叫肖振戈。”老人至今記憶猶新。

  黃埔軍校由廣州遷到南京之後,更名為中央陸軍軍官學校。“77”事變後,空軍伍生營遷到南昌梅嶺軍事基地,繼續進行陸軍訓練直到1937年年末。

  1938年年初開始,尹士悅先後在廣西柳州和雲南昆明學習飛行,兩年後前方需要領航和轟炸員,尹士悅又被安排到“偵炸班”學習,結業時被留校,擬委任做教育副官。但尹士悅認為好男兒就應該奔赴抗日最前線,於是主動請示去空軍部隊,成了一名轟炸員。

  蒸餃吃了個半飽 餓著肚子轟炸日軍機場

  隨著日軍進占越南,滇越鐵路中斷,1938年修建的滇緬公路就成為了中國與外部世界的聯係,在國外購買運送戰略物資的唯一通道。日本便在中緬邊境附近修建機場,駐紮大量兵力,妄圖掐斷這條生命線。1942年5月2日清晨,尹士悅和戰友們接到命令,前往緬甸臘戎轟炸被日軍占領的機場和軍火庫。

  因為急於起飛,當天早上廚房準備的蒸餃大家隻吃了個半飽。當時他們駕駛的是蘇製CBⅢ型轟炸機,航速慢,從昆明到臘戎往返飛行需要六個小時,而昆明機場又沒有夜航設備,因此必須在天黑以前回到昆明。尹士悅說,他們餓著肚子完成了轟炸任務。

  尹老說,執行任務的有9架CBⅢ型轟炸機,另外,美國飛虎隊的8架P-40型戰鬥機做掩護。“我們這些年輕的空軍戰鬥隊員,個個都抱著為國犧牲的決心,打起仗來無所顧忌。一想到日本鬼子在中國的國土上橫行霸道、無惡不作,大家的心中充滿複仇的火焰,豁出去跟鬼子拚啦!”尹士悅說,這是他第一次與日本鬼子真槍實彈地戰鬥。

  1997年8月14日,《中國青年報》題為《814空戰:抗日不死鳥》的報道中提及了這次轟炸行動:“張彪的第一次空戰經曆是轟炸日本人占領的緬甸臘戎機場,他當時飛的是蘇聯造的轟炸機CBⅢ,同機負責轟炸的是中學和航校的同學尹士悅……”

  在尹老收存的一份中國第二曆史檔案館的檔案資料中記載:“1942年5月2日我CBⅢ飛機9架由美P-40飛機8架掩護,由昆明出動轟炸緬甸臘戎敵機場,敵被炸起火,機場被破壞。高度2000米,載彈:50kg×6枚×9架=54枚彈,全部安返保山、昆明。”

他敬重的飛行隊長讓日本遭受有史以來第一次外國軍機的空襲

  但戰爭終歸是殘酷的。1942年秋,尹士悅的大隊長佟彥博在的一次飛行中失事遇難,年僅33歲。佟彥博也是東北人,早年從東北大學機械係畢業後投身於空軍,航校第三期學員。

  佟彥博是尹士悅眼中的英雄,不僅僅因為佟曾擔任蔣介石專機駕駛員,更因為他早在1938年就曾駕轟炸機遠征日本,和戰友實施了日本有史以來第一次遭受外國軍機“空襲”的行動,就是抗戰史上著名的“紙片轟炸”,亦稱“人道遠征”行動。尹老說,那次行動也是中國空軍有史以來第一次跨境“遠征”。

  1938年5月19日子夜時分,寧波櫟社機場停機坪上的兩架馬丁B-10B型轟炸機呼嘯著騰空而起,向八百多公裏外的日本本土飛去。

  據當時《大公報》報道,20日淩晨2時45分許,機組飛臨日本九州島沿海。“我機突低飛海麵,略事偵察。是際,數艘敵艦似有所覺,慌亂以探照燈照射。我機輕移翼身,於敵艦迷離不清半信半疑中”,已直飛抵長崎上空。徐煥升隊長率先環繞一周,偵明情勢,然後指揮調整編隊,魚貫低飛;機上那些憋足了勁的空投手,紛紛“乘這地麵街燈明晰,以最迅速的動作,向通衢小港遍撒傳單”;隨即,朝著九州島北部的佐賀、福崗、久留米等城市挺進了。此次空襲前後散發傳單總數不下百萬份,傳單上用日文清晰地印著中國軍民對日本強盜的嚴正警告:“爾再不訓,則百萬傳單,將一變而為千噸炸彈,爾再戒之!”

  5月23日,周恩來、吳玉章分別代表中國共產黨和八路軍親赴武漢國民黨航空委員會政治部,向空中的勇士們贈送了錦旗。佟彥博心潮起伏,飽含熱淚接過了錦旗,錦旗上書“德威並用,智勇雙全”八個大字,周恩來說:“你是英雄,抗日英雄,愛國的英雄……”

  旁聽東京審判顧不得聽內容,隻在看那些戰犯

  1943年8月中旬,尹士悅被選為第二批赴美進修深造的學員起程赴美,學習並接受B—24重型轟炸機,先是乘飛機到印度,然後乘船經澳大利亞東渡太平洋,曆時35天到達美國洛杉磯。

  曆時20個月係統學習後,1945年5月3日,他們由美國東北部的幫哥機場出發,經百慕大群島、卡薩布蘭卡、突尼斯城、開羅、伊朗海港城市阿巴丹抵達巴基斯坦的卡拉奇,此時接到國內傳來的命令,讓他們在卡拉奇原地待命,暫不回國。直到9月下旬才接到命令,他們駕機飛越駝峰降落在四川彭山機場。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戰到此結束。

  1946年5月16日,空軍第八飛行大隊33中隊隊長通知他說,本月20日要飛往日本東京,擔任一次重要的運輸任務。5月18日接到命令,全機組人員從大場機場乘車前往上海江灣機場航空站,“這時我才知道,我們的任務是送我國駐日軍事代表團到東京參加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對日本戰犯的公審。”

  5月20日上午9時,代表團團長、國民黨陸軍中將朱世明及其隨行人員十餘人來到大場機場,登上B-24重型轟炸機。機組由5人組成,錢祖倫擔任正駕駛員,尹士悅擔任領航員。

  後來尹士悅得知,有記者問朱世明,為何不坐客機而坐軍用轟炸機?朱回答說,我們是以戰勝國的姿態去的,我們乘坐的B-24轟炸機,除不攜帶炸彈外,機關炮是不能拆卸的,以顯示國威軍威。

  經過6小時的飛行後,轟炸機平穩地降落在東京西南郊的厚木機場。這是美軍登陸時修建的機場,設施十分簡陋,跑道是用漏孔鋼板鋪設而成,飛機起降時鋼板發出嘩啦的響聲,震耳欲聾。

  5月23日,機組5人隨著中國駐日軍事代表團人員一起,去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參加庭審。法庭設在原日本陸軍省,即日本陸軍士官學校,亦即東條英機發號施令之處。法庭布置如同劇院,法官席與戰犯席遙遙相對,大廳中央設有辯護律師席,聽審席在兩側,座位並不多,但都配有耳機可以選擇不同語種的同聲傳譯。

  開庭時,我國法官梅汝敖坐在法官席位中央,與他同坐一排的還有美國、蘇聯、英國、加拿大、印度、澳大利亞等國的法官。28名戰犯由美軍憲兵押進法庭,他們並沒有戴刑具,依次入座。土肥原、南次郎、東條英機等人在最前排,重光葵、鬆井石根、本莊繁、岡村寧次、廣田弘毅、板垣等人坐在後排。重光葵的腿有病,拄著拐杖。

  當天的旁聽隻有兩個多小時,尹士悅顧不得聽內容,他就隻在看那些戰犯。尹士悅注意到,坐在前排中間的東條英機中等身材,麵容黃瘦,戴著一副眼鏡,留著一撮小胡須,頭戴耳機仔細聽審,還不時地做筆記。而南次郎留著長胡須,閉目養神,故作鎮靜,擺出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

  “看著這些戰犯個個猶如喪家之犬,恐怕連他們自己也萬萬沒想到,當年逞凶作惡、不可一世的自己落得如此可恥的下場。”尹士悅說。

飛越廣島長崎原子彈爆炸後廣島變焦黑廢墟

  幾天後,尹士悅所在的機組回國。當時大家都想看看廣島和長崎被原子彈轟炸的情況。經請示上司同意,尹士悅根據返航路程和飛機的耗油量,選定的回國航線是:東京-廣島-長崎-南京。

  1945年8月6日早,為了報複日本偷襲珍珠港的行為,同時也是迫使日本迅速投降,美軍派遣一架B-29轟炸機飛臨日本廣島市區上空,投下一顆代號為“小男孩”的原子彈。廣島市的建築化為廢墟,三分之一的人當日死亡。8月9日,美軍又出動B-29轟炸機,將代號為“胖子”的原子彈投到日本長崎市。長崎市多半建築物被毀,傷亡8.6萬人。

  6月2日上午9時,B-24轟炸機從日本厚木機場起飛,按預定的航線先向廣島飛去。來到廣島上空,看到整個城市被原子彈轟炸後已經麵目全非,留下的是一片片焦黑的廢墟,隻有三條河流依舊穿過城市流向大海。據說原先廣島大部分都是木製建築,被炸後這裏成了火海,所有建築就這樣變成了一堆堆焦炭。離開廣島後他們又飛到長崎。長崎市一部分在山溝裏,一部分在海邊。在山窩裏的那部分因為有山的阻擋,所以受原子彈衝擊波的影響較海邊那部分稍小,而且長崎市鋼筋水泥建築物很多,遭受破壞的程度較廣島稍稍輕一點。

  “當時的飛行高度大約6000公尺,都是通過望遠鏡,看得非常清楚。我們飛的飛機是轟炸機,除了有機槍還有照相機。”尹老說起67年前的經曆,那神情仿佛還曆曆在目。

  因為有了這次飛行日本的經驗,1946年7月2日,他被臨時“借調”到32中隊擔任領航員,再次飛往日本東京,這次的空運任務是送我國駐日軍事代表團赴任。這年7月7日是“七七事變”9周年的日子,中國軍事代表團特意選擇這個日子在駐日館址舉行了升國旗儀式。當中國國旗高高飄揚在日本東京上空時,尹士悅的熱血沸騰起來。“我們在這一天能站在那裏舉行升旗儀式,這是一個多麽有曆史意義的日子啊!作為一名抗日戰士和執行這項曆史性任務的一名成員,我感到無比的驕傲和自豪。”尹老說。

  尹士悅個人簡曆

  ◎1936年9月5日,投筆從戎,入南京的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空軍伍生營;

  ◎1937年年末,黃埔(陸軍軍官學校)學習期滿,進航校學習飛行;

  ◎1941年5月,空軍航校舉辦偵察轟炸班(簡稱偵炸班),被錄取到偵炸班學習;◎1942年5月2日,赴緬甸臘戎轟炸被日軍占領的機場,任領航兼轟炸員;

  ◎1943年10月-1945年5月,赴美國接收30架轟炸機並學習飛行領航;

  ◎1946年5月23日,在日本東京旁聽東京大審判;

  ◎1948年冬,逃離國民黨空軍,藏匿在上海;

  ◎1949年9月,中國人民解放軍上海華東航空參謀處第六科;

  ◎1950年8月,中國人民解放軍上海防空司令部警教科任教;

  ◎1952年10月,調到華東軍區空軍軍事政治幹部學校編寫領航學講義;1954年10月轉業到南京華東航空學院任《機械製圖》教員;

  ◎1955年,隨華東航空學院遷往西安,學校改名為“西安航空學院”。1957年暑假,高等教育部有意將西安航空學院與西北工學院合並,成為“西北工業大學”。此後,在西北工業大學任講師、副教授,直到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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