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漢與日本人的空間感

癡漢與日本人的空間感 
 
 通勤電車極度擁擠是日本各大都市的通病,被稱之為“通勤地獄”。在有的線路上,車內能把人擠得無落腳之地而懸在空中。上班族本來工作就高度緊張,每天還要忍受這種無意義的體力消耗和精神痛苦,大大減少了白領生活的幸福感和舒適感。然而卻有些被稱做“癡漢”的人苦中求樂。所謂“癡漢”是指趁著電車擁擠偷偷地猥褻女性的行為。

九十年代以前,大多數女性遇到如此騷擾都選擇忍氣吞聲。這種人身侵犯構成了犯罪。但瞬間發生的事,周圍人貼著人,難以抓到證據,所以警方很少介入。後來,隨著保護女性權利呼聲的高漲,對“癡漢” 行為出籠了更嚴厲而立案更簡便的懲罰措施。女性們開始對“癡漢”大聲抗議並當場指認。這樣一來,冤假錯案的問題又出現了。有些本分小心的紳士突然被旁邊的女性大聲叫喊並抓送到派出所, 警察急於立功而哄騙他們招了供就走人,結果稀裏胡塗地就被定了案,送進牢房。受冤枉的男子失去的太多了:工作、收入、名譽、甚至家庭…。真正的“癡漢”慣犯實際上很難抓到。他們手段高明得很,手裏幹著勾當,卻能麵不改色,裝得一本正經。

真“癡漢”也好假“癡漢”也好，禍根還是由於電車太擁擠。男女被擠到一塊, 給“癡漢”提供了作案環境。而擁擠造成的精神壓抑也侵蝕了拒絕“癡漢”的心理和道德防線。一個來自上海的熟人說起過他自己的經曆。為了躲避通勤高峰的恐怖,他曾騎摩托上班。偶爾有一天,摩托出故障,他不得已擠上了電車。發車後,一個年輕姑娘被車內的人流緊緊擠靠到他懷裏。他的前身與姑娘的後身緊貼在一起,連挪動一厘米的餘地都沒有。整整三十分鍾,他被迫享受了生理和精神上的快感。打那以後,他賣掉摩托,主動走進了“通勤地獄”。這裏與天堂僅一念之隔。他富有理智和文化修養,絕不會有“癡漢”行為。但不難看出,連站穩腳跟的空間都成奢望的通勤電車多麽容易造就“癡漢”預備軍。

於是乎，一個更合乎日本式思惟的解決方案誕生了。這就是“女性專用車廂”。在通勤高峰時間,每趟電車的最後一節車廂隻供女士乘坐。從道理上講,切斷了男女之間的空間距離,“癡漢”問題也就迎刃而解。日本人比較講規矩,一旦有了“女性專用”的標誌,所有男人都會選擇回避。據說我國台灣省也效仿日本,同樣開設了“女士專用車廂”,但不久就名存實亡。因為男人們照上不誤。同樣買車票,憑什麽分男女呀?中國人看來適應不了這一套。這裏邊有個文化差異的問題。

    從曆史上看,日本人特別善於利用空間感來回避矛盾或減少衝突。

    在鐮倉時代和江戶時代,幕府將軍成為日本的統治者,皇室大權旁落。不過,幕府將軍並沒有把天皇接到身邊看管起來,弄成個傀儡皇室。他們讓皇家留在五百公裏外的京都專心從事禮儀和宗教活動。這個距離足以保持雙方在日常活動中互不相擾。

    日本從前也同中國一樣實行一夫多妻製,但決不會讓妻妾生活在一個屋簷下。所以,也就不會出現妻妾之間激烈爭鬥的情形。任何一個女人都難以容忍丈夫身邊存在另外一個女人,分家居住則緩和了在情感上的緊張狀態。

    本田汽車創業之初曾有兩個老總。一個是創始人本田宗一郎,另一個是從事營銷的專家藤原武夫。本田主管研發,藤原負責經營管理。後來,公司做大了,出現了一山難容二虎的情形。他們就采取了保持空間距離的辦法。藤原留在東京的總公司,本田宗一郎帶著研發部門搬到鄰近東京的埼玉縣。各自有相對獨立的空間避免了不必要的糾紛。兩人繼續合作,終使本田成為威震世界的大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