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明

重明麗正,君子明於外,柔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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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海幽情 第七章 魑魅穀中(五)

(2015-01-12 09:55:28) 下一個

子洋隻是從九州山川概圖上得知魔界入口在魑魅穀中,詳細地點並不分明,加之他對穀中地形一無所知,這番出來,頗有些茫然無緒,登上高處四麵眺望了一陣,暗忖道:“離魂山的魔界入口在一個山洞中,建康的在淩宅後院,臥虎山莊的則在地底,看來魔界入口並無常形,我卻應該從何找起?是了,魔界入口必有魔性魔障,所以離魂山百獸猙獰,關家地底陰森恐怖,這魑魅穀中處處開朗明媚,若尋得窮山惡水,便該尋著魔界入口了。”子洋想到此處,展眼再望穀中,果見西南角上有一處所在,樹木枯敗,溪水幹涸,山石突兀嶙峋。子洋見狀展開身形,奔至那片枯林間,沿著險惡步步追尋,不多時來到一片焦黑山壁前,其上寸草不生,當中一個銳石橫斜的入口,錯亂險峻,叫人望而生怖。


子洋料想此處便是魔界入口,當下凝聚精神,緩步潛入。那亂石道狹窄迂回,子洋行出數十丈,忽聞前方隱隱有人聲傳來,不由心中詫異,停住了腳步,側耳細聽,但聽得一人道:“夫人神通廣大,這幾日來我按照夫人所授之法勤加修煉,果然大有進益,火芝靈獸的神力已經盡數為我所用了。”


另一人道:“烏穀主天賦異稟,隻數日便能修化神獸之力,著實叫人歎服,從今以後,天下間隻怕再無人是穀主的對手,穀主的千秋霸業,指日可待。”


子洋聽到“火芝靈獸”四字,已是心頭一震,又聽那二人聲音熟悉,一個低沉有力,正是烏尋虞,而另一個陰柔飄忽,也是似曾相識,不禁又驚又惑,疑雲陡起,暗忖道:“聽他二人的言語,顯然與火芝靈獸之事有莫大的關聯,烏穀主更從中獲得巨大利益,莫非此事竟是他二人策劃的?可是……據言火芝靈獸已當場炸為飛灰,烏穀主怎能獲取它的神力?莫非他們所言的是另一隻火芝靈獸?也不對,烏玄放出消息,吸引群豪至羅乙山,目的便是牽製火芝靈獸,烏穀主若與此事無關,便是父子二人分別對付兩隻火芝靈獸,那也未免太不合情理。莫非……莫非是烏玄騙了我……”


子洋前思後想,心中一團亂麻,正無從索解,忽聞一人道:“父親,你……你方才說煉化了火芝靈獸的神力,這……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子洋聞聲一驚,悄悄移步上前,舉目望去,隻見烏玄從一塊山石後麵轉了出來,滿麵驚詫惑然之色。他麵前一左一右立著二人,一個是日裏見過的烏尋虞,另一個則是個身著黑衣,黑巾蒙麵的女子。


烏尋虞見到烏玄,頗為詫異,道:“玄兒,你竟然跟蹤為父?”


烏玄道:“孩兒沒有跟蹤你,我在你們到此之前就已經來了,父親,你快告訴我,羅乙山火芝靈獸,究竟是怎麽回事?”


烏尋虞聞言默然了一陣,歎息一聲,道:“好吧,橫豎我也沒打算瞞你,便將此事來龍去脈跟你說個明白吧。為父數月之前有幸結識了這位玉夫人,她法術高強,有神鬼莫測之能。彼時她追蹤一隻山魈來到魑魅穀中,以離魂定影之法將之煉入符咒。為父四處閑遊,適逢其會,為玉夫人的神通折服,於是上前結交。說來也是緣分,玉夫人恰好降伏第九十九隻山魈,並以其額上獨眼煉成了‘鬼眼通’,她一眼瞧出為父身有隱疾,寒氣難驅,將不久於人世。為父早知命在旦夕,並無貪生之念,惟不忍留你一人在世,於是再三懇求玉夫人,求她大展神通,驅除我身上北海冰蛟之寒。玉夫人思之再三,答應了我的請求,並言不但能幫我驅除冰蛟寒氣,更能成就我天下第一的法力修為。”烏尋虞說著,轉身向那黑衣女子抱拳一揖,道:“烏尋虞再謝玉夫人抬愛,再造之恩,畢生不忘。”


玉夫人微微頷首回禮,並不多言。烏玄聽得烏尋虞性命垂危,猛吃了一驚,落膝跪倒,淚如雨下,道:“父親,為何你性命垂危,竟也不讓孩兒知道?孩兒不孝,苦了父親了。”


烏尋虞上前輕撫他頭發,道:“玄兒莫要憂慮悲傷,為父的舊疾已經被玉夫人治愈了,非但如此,為父如今法力大進,已入了修仙備道之途。”


烏玄聞言欣喜莫名,卻仍舊啜泣了一陣才道:“父親,你的陳疾痊愈,孩兒真是不勝之喜,不過……此事如何與火芝靈獸有關?”


烏尋虞道:“玉夫人指點為父,冰蛟之寒,唯有火芝靈獸之熾烈能與之抗衡,然而兩者皆是猛惡絕倫之力,相互銷克之時,陰陽混戰,世間無人承受得住,唯有將火芝靈獸的純陽烈火煉成混元之力,以雷霆之勢,消解冰蛟寒氣於無形,為父才能獲救……玉夫人和我於赤炎火獄中合力擒得火芝靈獸,玉夫人在火芝靈獸身上畫下‘連魂鎖元咒’,將其放在羅乙山中純陽聖君隱居之處,然後散出消息,引各方豪傑前去圍捕,此事原本已在進行,卻不知你如何尋得了秘置於書房中的朱雀真訣藏圖,還自作主張,找去了羅乙山。”


烏玄聞言“啊”地一聲輕呼,道:“此事原來竟是父親一手策劃,我還以為山上的各門各派是被我放出的消息引來的。”


烏尋虞道:“你也放出了消息,為父是後來才知道的。為父在羅乙山上見到你,委實震驚不已,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隻得強按下心頭焦慮,不與你相認。此事原是暗中進行,不料你卻以烏少穀主的身份散布消息,如此一來,我魑魅穀的謀算便露於人前了。”


烏玄聽了這話,悔恨不已,右拳狠砸左掌,道:“都是孩兒愚蠢,擅作主張,壞了父親的大事。”說著來回踱了兩步,又道:“隻不過孩兒還是不太明白,父親和玉夫人既然已經擒得火芝靈獸,為何又將它放入羅乙山中?那個‘連魂鎖元咒’有什麽用?跟父親的傷患又有什麽相幹?”


烏尋虞道:“‘連魂鎖元咒’的作用是把火芝靈獸的身體變作一個容器,加上它天生的三昧真火,整個火芝靈獸便好似一個冶爐,一旦有人對它施法運咒,那人的靈元便會被火芝靈獸鎖住,並以純陽之氣煉化,而為父身上也有玉夫人畫下的‘連魂咒’,身體心魂皆與火芝靈獸相連,群豪攻擊火芝靈獸,其力經煉化之後,便盡數轉入為父體內。想那百十英豪靈氣匯集,真元何等強盛,加上靈獸本身神力,須臾之間便將為父體內的冰蛟寒氣驅散,餘下靈元亦盡數注入為父體內,而火芝靈獸不堪重負,也終於炸成了飛灰。為父完成了此事,便立即趁亂潛入風火穴中救你,無奈陰陽衝擊已叫我虛弱不堪,雖然開了純陽聖君的秘窟,卻無力將你帶走,其後子洋醒來,將你背出了秘窟,再往後的事,你便都是知道的了。”


烏玄聽烏尋虞說完事情始末,目瞪口呆,作聲不得,許久後才道:“父親,此事……本來你借助群豪之力療傷也無可厚非,可是……可是趁機吸取了他們的靈元,孩兒覺得……似乎不太妥當。”


玉夫人凝立一旁,一直未曾開言,此時卻道:“靈元歸於天命之人,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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