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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開新篇!《情人如他》下部——第九章1

(2011-01-01 14:21:21)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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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祝新年快樂!再來更新文章。

         如果讀者以為《情人如他》已完結的話,那您就錯啦;如果讀者以為《情人如他》作者還沒寫完的話,那您也錯啦。所以,請您放心讀,非特殊情況,必定天天更!
        下部開篇寫兩年後,穿插著兩年前的往事。但願別給讀者搞暈啦。廢話少說,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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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尚是傍晚,夜正悄悄卷起簾子給白天的日頭寬衣沐浴,仍舊那片葡萄園,餘光陶醉在每一枝藤蔓上,像喂飽的孩子,懶懶地撒著嬌,趴在母親胸膛不肯下來。葡萄架好似大地的一轡嫩綠色發髻,或是衣裳邊上包著的翠綠蕾絲花邊;到了收獲的季節,翡翠般的葡萄雪壓冬枝地綴著藤蔓的裙裳,家裏會雇人幫忙收獲,我偶爾也湊個熱鬧,不過是摘下幾串最美麗的包進碎花裙子裏。這些葡萄一部分用作釀酒,家中的葡萄酒大部分是莫納先生自己釀造的——他熱衷於侍弄果酒,另一些會送給朋友,或者初次見麵但談得來的年輕後輩,其餘留給家裏人吃,我跟戴蒙結婚後,大家皆知我愛極了提子,幹脆讓我負責這個小葡萄園,雜七雜八的事兒也由我做主,省心省力,但我也許久沒凝望過我的土地了。

西邊是花圃,莫納夫人養花如養孩子一般,早晚總要繞著些玫瑰、鬱金香或者大葉木蘭走上幾圈;雪上個月剛化淨,天氣有些寒,這裏的春天總是短的,夏日裏繁花錦簇,平白將空氣塗抹上一層油彩。無風時,香薰著花瓣下的土地,有風之時,馝馞芳菲,吹醉行人心。

再遠處是個小山坡,背陰處長了一叢叢的麻葉蕁麻,這些東西初看去不過一把野草罷了,卻是個毒物,皮膚蹭上會酸麻。我曾被刮過,輕微一條紅印兒,卻頭暈一天,嘔吐兩次,從此便敬而遠之,戴蒙說在瑞士的人不免會被她咬上一口,如同接受聖父洗禮,我要小心提防著蘇牧覃的安全,他本生得羸弱,我怕那小身子骨承受不了一絲絲的毒液。

我坐在花園正中間的小徑旁的石墩上,這裏左鄰花圃,右靠葡萄園,是賞景、思索、相愛的好地方。臂上搭著蘇牧覃剛脫下的套頭毛衣,他滿頭大汗地追著一兩隻黃色蝴蝶,我饒有興趣地看他搖晃著小身子的笨拙樣,他也不過是個兩歲的小男孩而已,生性活潑,比同齡的孩子不知調皮多少,總要讓我多操一倍的心。

“姑姑!”

“我在呢,在這呢!”我應付著說,牧覃玩得不專心,每隔上幾分鍾就要叫我,非得我回答,不然他是決計不會繼續玩的。是個缺少安全感的孩子,我兀自歎息,但也曉得這種境況該責怪誰。

“姑姑,你看!”小男孩翹起兩根胖嘟嘟的手指,捏住一隻蝴蝶的半個翅膀,歡呼雀躍,“福蝶——福蝶——”他尚不能清晰說話。

“呀,真漂亮!”我揉揉他赤黃色的頭發,又放他去玩了。他的好奇心跟我一樣重,這個世界對一個孩子來說本就是新奇的——枯樹葉、破碎的玻璃瓶子、固定葡萄藤的鐵絲、我的吊墜、半截紅發絲,隻要他願意都要嚷嚷著拿來把玩一番。他已經放掉蝴蝶去捏玫瑰花瓣上的瓢蟲,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這時,一個女人悄悄走到我身邊,若不是她踩到厚厚樹葉的吱呀聲,連我都要嚇得一驚。素閔是戴蒙臨時雇來照顧牧覃的保姆,她是個中國人,比我大十歲,在洛桑酒店管理大學讀碩士,我很敬重她,一方麵為她求學的精神——她已是兩個孩子的媽,敢作敢為;另一方麵,牧覃需要她幫忙照顧,對待她好她便拿出真心對牧覃,這也算是私心。

小姐,帶來的箱子裏的物件整理到哪裏去?”

“先放著罷,”我從墩子上站起來,朝她笑笑,“收拾牧覃的小房子夠折騰啦,我的行李就自己收拾吧。”她笑說並不折騰,我把毛衣遞給她,囑咐道:“等他汗幹了就給他穿上,可別著涼了;我回去收拾東西。”又朝牧覃喊著:“姑姑去收拾東西,你再玩一會兒就回去呀!”

牧覃驟地收回伸到花瓣上的手,憋屈地看著我,我又安慰了兩句,他始終不答話,擺著張臭臉,心裏指不定怎麽埋怨我呢。“你是個大孩子了,不能總黏著大人!”看我有些生氣小男孩才委屈地點點頭。

我沿著碎石子小徑走回大屋,戴蒙不在,公婆不在,巴蒂西亞也不在,少了人的汙濁之氣,屋內更加清新,柚木地板在眾多花香中搖曳、漂浮著,我慢慢地沿著樓梯往上走,進了自個兒屋。屋子格局稍稍有些改變,舊床已經挪去,騰出個空間給兩個朱紅的皮墩子和檀木小茶幾——臨窗而設,更加方便觀賞那純淨誘人的日內瓦湖;屋內整潔、幹淨,能看出為迎接我而清掃的痕跡。我剛結束一段旅程,風塵仆仆從鄭州趕來。棕色的大鹿皮箱子裏裝著換洗的衣裳、牧覃的奶粉和玩具、我的中文書、與戴蒙的合影以及給家人的禮物,鼓鼓地塞了一大皮包,帶的時候盡興,整理起來可是麻煩了。

我跟戴蒙先生已經有兩年不曾謀麵,對於久別後的這次見麵我心裏很忐忑,怕物是人非;一邊懼怕著、掙紮著,一邊死死地思念他、掐指算重逢的日子,掙紮中透著企盼,最後後者占上風,時隔兩歲春秋,我撥通了他的電話。

“……是戴蒙嗎?”我說著法語,顫顫巍巍的嗓音,我為我的離開在心裏祈求著他的原諒,其實,究竟誰對誰錯,誰能知道呢。

“是,請問你是哪位?”他變了,陌生撲麵而來——一定成熟些許,穩重,處處透著男人味兒。

“你……你是戴蒙?”我又說,這回鎮定了許多。

他哽咽了,終於聽出我的聲音,“蘇……提?”

“是我,”悲痛在喉,“是我。”

沉默了許久,他大概是在平複心情,我因為有所準備,設想的情景以及應對措施都已爛熟於心,而他卻要在刹那間給出個反應,著實不易,我隻是等著;後來聽見他說:“……過得怎麽樣,這些年?”

我一愣,想不到他竟能這般寬容,卻並不回答,“我思念你,想回到你身邊,你準不準?”我從來是個直爽的人,沒精力繞來繞去,更何況兜圈子往往會讓敏感的我承受不住。

他停了停,黯然道:“我這裏不是旅館。”

“當然,我也不是旅客,”我輕聲說,“是你的妻子。”我這話太露骨,實在不給他留後路,一時沉默,卻並不覺得尷尬。

“你還在瑞士?再沒來過中國?”我問他,眼前浮現出他木訥點頭的樣子,瞬間紅了眼。

“你走之後……在大連呆過一陣子,鄭州也呆過……以為能遇到你,卻未能。”

我睫毛一抖,心也一抖,跟著說:“我專心寫專欄,足不出戶,再加上有個孩子也不常拋頭露麵。”又解釋說,“我收養了個孩子……小男孩……今年兩歲……”

“我想去瑞士見你,你準不準?”我低低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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