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舵爺傷心的事 (10)

讓舵爺傷心的事

遍野

蛐蛐結婚後的一段時間，舵爺家的日子還算和睦。舵爺和舵婆人很好，不會對媳婦嘮嘮叨叨的。大部分時間還是舵婆做飯，料理家務，忙的時候會叫美琴給她幫忙。美琴也樂意幫忙，隻要舵婆開口，準叫準到。

美琴智力不高，沒有多少心機。這樣的媳婦，好的方麵是幾乎沒有啥挑剔。有啥飯就吃啥飯，吃完飯後下地幹活。回家後，累了就去休息。隻要舵婆開口，讓幹什麽幹什麽。幾乎從不和舵婆爭執。如果如果舵婆發現美琴有什麽作的不對，說幾句，美琴都會認真聽，一口一個“嗯”，“嗯”地，點著頭，誠懇接受，像個大一些的孩子，一個聽話的孩子。不好的方麵是，很少主動幹什麽，或者為家裏計劃安排什麽。一句話，幾乎從不操心。

美琴喜歡到村裏其他人家串門子，嘮嗑。其實美琴很少說話，大都是聽別的七嬸八姨們聊天。她會靜靜的站在聊天人的旁邊聽著。一副專注的樣子，很少打擾別人說話，像孩子聽故事那樣，虔誠而認真。說到高興有趣的時候，美琴也會嘎嘎嘎的笑著。別人聊天時，常常會手裏幹著活計，例如脫玉米剝豆角，美琴在聽故事的同時，也會插個手幫別人幹活。別人到了要吃飯的時候，常會說一句，“美琴也給你舀一碗？” 美琴就會笑著搖搖頭，“不吃不吃。”有點不好意思地趕緊離開。然後到另一家門口看看，是否還有人在侃大山。如果有，接著聽。如果實在都在忙著吃飯，沒人聊天了，隻好回家。美琴一般不餓不會想到回家，到吃飯的時候，有時候還得要蛐蛐滿村去找。

舵婆雖然會有些不高興，但是她知道美琴就是那樣個人。畢竟是女人家，美琴的衣服洗的還算幹淨，穿著還算整齊，隻是頭發可能幾天才梳一次。美琴從不和人爭執，如果她受到作弄，她會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臉的傷心而已，甚少爭辯。看著舵爺的麵子上，看著她真誠的象個孩子，幾乎沒人有心要傷害她。也從沒有聽到美琴和蛐蛐吵架。如果蛐蛐高聲吼上美琴幾句。美琴也隻是臉上沒有了招牌性的笑容而已。可以說，美琴是村裏最快樂的人之一。

舵爺家裏的一切自然是由舵爺安排和計劃，蛐蛐和美琴隻會按照舵爺的話去做。因為沒有什麽家庭糾紛，一家四口人過地安安穩穩，和和平平。

然而，舵爺家的這種平和很快被打破了，第一個打擊來自於蛐蛐的出軌。其實也不算出軌，大概算嫖娼吧。因為蛐蛐想找的那個女人，還有其他男人。大概也不算嫖了娼，或者說是想嫖沒嫖成。

那女人住家較遠。早年隨其母在山裏長大，她娘家居山間而靠官道，其母開一處騾馬店。招應南來北往騾馬商客住宿。有些不正經商客，得機會便戲耍這女孩子。據說該女十來歲就破貞失身。後來嫁給山外一貌醜男子。這女子雖然有了丈夫，仍然惡習難改，我行我素。蛐蛐聽說那婦人如何如何好，還明碼標價。經不住鄉裏民間流言傳說的蠱惑，蛐蛐信以為真，想嚐嚐新鮮。遂不顧自己已婚之身，有老婆在家，等到攢夠了價碼，就一人跑去冒險，尋求刺激。

據說蛐蛐早先去過了那個村子，打聽得那個婦人居住在哪家那戶，得機會也看過了狩獵的目標。到了某天旁晚，整裝清麵，按著悸動，紳士一般模樣，徑直去了那家門戶。蛐蛐裝作迷路，敲門進去，巧是那婦人開門，近身一看，果然好顏色。蛐蛐口裏佯作問路，環顧左近，不見有別人在家，仗著色膽，手腳便不安分。那婦人卻失色叫了起來，概因其夫尚在自家裏屋，休息睡覺。

這還了得! 那男人當即從裏屋衝出，扭住蛐蛐便打，且高聲怒罵。罵聲引來鄰居好事者，大家一起聒噪，拿住蛐蛐，當作淫賊，捆了起來。可憐蛐蛐色心過熾，輕信傳言，企圖嚐鮮，又不懂規矩要領，不慎被人拿了，少不得要吃一頓飽揍。

這事一經傳開，不免引來眾人嘲笑。然而蛐蛐，仍死要麵子，不肯認倒黴，大言不慚，說成自己曾得過手，事後逃脫不及，才被拿住。眾人問，“聽說挨打了是嗎?” 蛐蛐仍不失英雄本色，“是挨打了。不過，一晚上都沒有把我打倒!”眾人驚問蛐蛐，何以如此厲害? 蛐蛐隻搖頭不語。事後聽那村裏人說，那一晚，蛐蛐被拿住後，即被縛之予一大樹上，故有蛐蛐打而不倒之說。

蛐蛐尋花問柳之事，全村既知，舵爺一家自不可免。舵爺雖憨，也氣惱不已，蓋因此等醜事，太傷麵子，舵爺是好顏麵之人。舵爺怒而訓之，蛐蛐認其錯，誓不再犯。舵爺始解其憤，然哀其不爭，仍傷心不已。舵爺隨後囑咐蛐蛐，要設法安撫其妻美琴，以免美琴生變為至要。

蛐蛐某晚尋一機會，試問美琴是否耳聞什麽謠傳。美琴說，“聽說你去找壞女人了。” 蛐蛐說，“那都是假的。” 美琴道，“前幾天，你鼻青臉腫回家? 還說是假的？” 蛐蛐說，“那是我路過某村菜園子，不小心跌倒，滾下了溝坡。不想讓人懷疑我去偷菜，才編出那個故事。你要信我，我是你丈夫。”美琴默而不語。不知是否真信蛐蛐謊言。好在美琴沒有什麽激烈的行動。

雖然這事就算過去。另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將會發生。那時候，舵爺就不止是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