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時尚》(Vogue)雜誌長達20年的主編,溫圖爾隱藏在她那非常有標誌性意義的BOB頭和大太陽眼鏡背後的,是她從來不允許任何人仔細品味的雜誌社內部的工作體係和流程……所以電影人R·J·卡特爾(R.J. Cutler)得到的絕對是讓人感到無比震驚且史無前例的許可,可以通過全新的紀錄片《九月刊》進駐到一個專門為時尚領域開辟的神聖空間當中,像他在《戰爭寓所》(The War Room)裏為了探討政治而做下定論一樣,惟一的目的就是帶領觀眾走進一個他們隻是單純地知道卻並不了解的世界。
事實上,對於R·J·卡特爾來說,他參與製作的每一部電影作品都擁有著屬於自己的獨特觀念和著重點,所以需要麵對的挑戰也都是獨一無二且不盡相同的,卡特爾承認道:"當我們走進《時尚》雜誌的內部世界的時候,就在不斷地迎接和麵對一個又一個難題,有的時候挑戰還是很明顯的--比如說,當你製作的是像《九月刊》這種完全圍繞一些身著昂貴、精致的衣服的時尚先鋒展開的紀錄片時,你就不得不選擇把錄音用的麥克時刻對準他們一整天,連去廁所的時間都沒有,因為你要記錄下來的是他們說的每一個單詞……所以你首先需要的就是一名出色的錄音師,這也是為什麽我們特別找來愛德華·L·奧康納(Edward L. O'Connor)的原因。不過有的時候,我們也不得不麵對一些更加困難且隱蔽的麻煩,所以你得先明確指出它們到底都是些什麽,然後才能想辦法克服--舉個例子,在《時尚》的編輯部,我們正在拍攝的是一群一起工作了好多年的同事,他們中有些人甚至已經是十多年的老員工了,而他們在一起時的流動係數是非常具有欺騙性的,大多時候,他們隻用眼神或點頭來交流,幾乎從來不做任何形式上的聲明,所以當我們第一次進入這裏進行拍攝的時候,幾乎可以說是當場就傻了,因為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就什麽事做出了什麽樣的決定,我們一直在拍,卻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們一開始對這樣的情況感到非常地挫敗且懊惱,但是我們很快就意識到,這些姿態與手勢,包括急匆匆的一瞥和不到5秒鍾的簡短談話,恰好代表著雜誌內部發生的一個極具創造性的動態過程,當我們了解到這一點之後,發現工作一下子變得簡單多了,我們也明確地知道了自己應該拍攝些什麽。"
這裏非常具有諷刺意義的是,從《九月刊》的拍攝工作開始的第一天,R·J·卡特爾就發現自己最難搞定的竟然是《時尚》的創意總監格蕾絲·柯丁頓,那個在這部紀錄片占有舉足輕重的位置的時尚翹楚,卡特爾表示:"不僅是在影片中,她同樣也是雜誌社裏的一個重量級的人物,可是讓人無法理解的是,她對任何拿著攝像機的人采取的都是一種不信任的態度,甚至已經到了有點憎恨的程度--我想,這是她性格中很難摒棄的一種習慣吧,都不願意花上一秒鍾聽我們的解釋。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遇到柯丁頓時的情境,她直接就對我們說,'離我遠點。'我第二次看到她,是在巴黎的香奈兒的走秀場裏,她不耐煩地說,'安娜·溫圖爾根本就沒在這裏,你們怎麽總是陰魂不散地轉來轉去?'我能看出來她感到很不開心,因為隔一天《時尚》美國版的主編安德烈·利昂·塔利(André Leon Talley)就問我,'你怎麽惹到柯丁頓了?'不過幸運的是,最終我們還是以實際行動贏得了她的信任。打那之後,我們的注意力自然也就轉向了每一部電影作品在拍攝的時候都有可能遇到的基本問題,那就是真心地信任你所做的一切--能夠被邀請進這樣一個以前從不知曉的世界裏,本身依靠的就是一種難得的運氣,然後你還要牢記一點,那就是這個圍繞著《時尚》所構建起來的空間,不是你的,而是屬於出現在你鏡頭裏的這些人的。我想這也是每個紀錄片導演都有可能遇到的掙紮,那就是不要在影片中加入任何主觀的想象和調整,隻有這樣你才能真正融入到一個相對陌生的世界裏……有了最基本的信仰,你的行為才算是有理可循,你的作品才能得到最普遍的認同,然後你才能取得其他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