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小磨坊

歡迎來訪,敬請指點..
個人資料
正文

【小說連載】《剩女》 (十二)

(2014-10-11 09:30:12) 下一個



到此為止

在健身房跳完尊巴舞,衝了個澡,茹欣媛興高采烈地駕車駛往距波士頓半小時車程的康科德小鎮。她的男友托尼就住在那裏。相比波士頓的熱鬧,康科德鎮既安靜又美麗。然而,兩人見麵才兩小時,托尼就提出來分手,而且還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茹欣媛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茹欣媛強壓住怒火與屈辱,沒有讓自己跳起來。令她自己都吃驚的是,她反而瞬間把笑容堆擠到臉上,柔聲細語地問:“甜心,能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嗎?”

“什麽也沒有。咱們到此為止吧。”托尼冷冷地別過臉去。

茹欣媛從跨上美國土地的那天起,就在跟美國男人打交道,所以很清楚這句“到此為止”從美國男人嘴裏吐出來意味著什麽。在美國,男女之間,不管是同居關係還是戀人關係,隻要有一方說出這樣的話,兩人的關係也就結束了,沒什麽好糾纏的,關係簡單到,有的就是打個電話說“到此為止吧”,雙方連見麵的必要都沒有。但在中國,同居者之間的分手就沒那麽簡單,想分手?憑什麽!聲譽怎麽辦?財產怎麽分?青春損失費怎麽補償?一大堆麻煩事需要交涉。茹欣媛雖是西化的女人,但當托尼用一句話就想打發她走時,她的自尊心仍然受到了傷害,中國女人慣用的思維讓她脫口而出:“這麽簡單?!為什麽?!”

“你一天到晚就是掙錢掙錢,看房子看房子,連說夢話都是在跟人談判,你根本不在乎我,我想讓你跟我一起去旅遊,你沒時間;但你卻有時間為你媽辦綠卡,有時間為你侄子找實習公司,有時間追著你女兒給她買這買那,有時間幫你妹介紹美國男朋友,既然我在你心中一點位置都沒有,那分手算了。”托尼積攢了很久的怨言,不可遏止地爆發。

“喲嗬!憤怒出詩人呀,你排比句用得不錯。好吧,如果因為我陪你的時間少而導致你傷心,我向你道歉。但憑我們這些年積累的情感基礎,這點小委屈應該不至於到分手的地步吧?你一定另有原因。”茹欣媛的眼神像兩把利箭直射男友的內心,托尼分明能感覺到一種生硬的疼痛,他的聲音弱了下來,理性地強調:“我再重複一遍,你每天隻知道掙錢,心裏沒有我,所以我想分手,原因就這麽簡單。”

“那麽,我不掙錢,你養我嗎?你腦子錯亂了嗎?這與你一貫的做派不相符呀?哪次吃飯你為我付過賬?不都是你買一次單,我必須買另一次單;你買的菜,隻給你自己吃,我買的菜,你也吃。我可以理解成這是你們本土文化,作為一個需要照顧和保護的女性,作為一個跟你同居8年的女友,我不追究你作為一個男友的責任就算給你留麵子了。但是,既然見不到你一分錢,難道我掙錢養活自己錯了嗎?我在這個不打拚就沒法生存的國家,在別的女人吃喝玩樂時我卻努力工作,難道做錯了嗎?我又何錯之有?”茹欣媛的目光開始噴火了,她真想對男友來一頓拳打腳踢,他的想法真他媽太氣人了。

“你掙錢沒錯。我也最欣賞你這種獨立精神。但我恨你連周末都要工作,工作,永遠都在工作。你讓我很不安。我本來生活很安逸,掙夠吃飯的錢就健身旅遊,但和你在一起的這些年,我玩的時候越來越不輕鬆了。我感到你們這些中國人都是工作狂。我恨工作狂!”托尼豁出來了,如果今晚茹欣媛要跟他打一架,他也奉陪。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令我驚訝的是,當初我們相識時,你就知道我是個靠自己雙手艱難度日的女人,這一點我從未改變過,你在你的朋友們麵前,讚賞有加的不就是我這種拚搏吃苦精神嗎?怎麽今天竟變成分手的理由了呢?還有,你對於我把很多時間投放在我的家人身上有意見,那麽對不起,這是我的美德,我要繼續保持下去。我想把我的家人都弄到美國來,把她們的生活安排好,是我事業的一部分,我願意對我的家人好,我願意因為我的辛苦讓我的家人過上中產階級生活。這些年我在美國打拚,我的家人幫著我照顧孩子,在經濟上支持我,你不是也曾經很羨慕我們家庭的溫馨嗎?她們對你都很客氣,可你什麽時候學會遷怒她們了呢?你總不能把咱們分手的原因也歸咎到我家人頭上吧?”說到家人,茹欣媛立刻像護著自己的私有財產一樣,清清楚楚地畫了一條線,把男友隔在血緣之外。

見到女友這副好鬥的麵孔,托尼的鬥誌也被逗起來:“我們美國人說分手就是分手,沒有理由也可以分手。”

“我們中國人喜歡刨根問底,你不告訴我原因,休想走人,就算上法庭我也奉陪。”茹欣媛寸土必爭。

“我已經很痛苦了,媛媛。你,還是走吧。”托尼突然垂下眼簾,不願再跟茹欣媛對峙。

“告訴我她叫什麽名字?是這次旅行中認識的嗎?有肉體關係多長時間了?”茹欣媛一連拋出三個問題。

“沒有什麽她。”托尼躲閃著女友刀一樣的目光。

“親愛的托尼,看著我的眼睛,你敢說你沒撒謊?”茹欣媛以絕不放過的決心逼問他。

托尼卻把眼睛看著別處,突然,他崩潰般流淚了,黃白夾雜的頭發被緊張的汗水浸成一縷縷,他的身體彎成90度,瘦長的臉深深埋到沙發裏,“噢,上帝啊,給我點時間吧!媛媛,求你了,我現在很無助,我需要你的幫助,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好。”

“陷入戀愛不能自拔了?又沒有能力解決?”茹欣媛一針見血地質問。

“她對我很好。很溫柔。她願意伺候我一輩子,給我做飯,給我按摩。她的擁抱和撫慰令我全身顫抖,我有一種被觸電的感覺。”托尼微閉起眼睛,沉浸在一種莫名的幸福裏。

“你想跟她怎樣?”欣媛冷靜地想知道男友最終的結果。

“我想跟她結婚。”托尼脫口而出。

“很好。”欣媛不動聲色地說。

“很好是什麽意思?”托尼仰起臉來,迷茫地看著臉色鐵青的茹欣媛。

“如果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個按摩女,但是假裝清純,迷惑你愛上了她。然後,纏著你帶她到美國。好呀,那就讓她跟你分享你的6萬年薪吧!當然這是你在沒有丟飯碗的正常情況下,如果你失去了工作,那就讓她跟你分享政府的救濟金吧!不過,你要記住,在把她弄過來之前,你還得花一兩年工夫為她辦臨時綠卡,等她來後,還得給她找個語言學校學英語,再找個技術學校讓她學生存技能,如此一來,三五年時間,你怎麽也得花八九萬美元,請問她值得你付出這麽大代價嗎?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根本舍不得拿出這筆錢。何況她到這裏來的前幾年,完全靠你生活,恐怕那時候,她天天給你按摩,你都不舒服了。”茹欣媛尖刻而不無惡毒地替現男友設想他與另一個女人的未來。

“需要花這麽多?”托尼瞬間有些清醒了。

“當初老湯姆把我辦過來時,前後花銷可不止這個數。現在想想,老湯姆對我還是挺好的。如果當初我對他能像今天對你這麽理性和包容,我們也不至於分手,我的後半生會過得很舒服,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拚命工作。你自己反思一下,八年了,我們在一起,是你幫我多,還是我幫你多?現在你竟敢對我下逐客令,我看你是瘋了!”茹欣媛驚訝自己竟然於怒氣中回想起前夫老湯姆對她好的一麵。

“那我該怎麽辦?”托尼沒主意了。

“如果你是我的普通朋友,我可以教給你怎麽做,但現在請你看清楚,我是跟你同居多年的情人、女友,你卻問我怎麽辦?你他媽的是個什麽東西?”茹欣媛沒忍住,還是破口大罵起來。

“甜心,你別動粗口。罵人不文明。有些事我們可以商量。”托尼這時恢複了溫文爾雅的麵孔勸道。

“少給我在這裏虛偽。你剛才很男人嘛,我還真被嚇了一跳,還真以為你成熟了,有本事了,口氣硬了,敢給我臭臉看了。好啊,你聽好了,老娘就給你一周時間考慮,放心,我沒有回頭的意思。你讓我滾,我滾;但你想讓我回來,對不起,沒那一天了。我就是讓你把‘到此為止’的理由講清楚,我需要據此來分配我們共同的財產和資金,等你頭腦清醒了,去開個新賬號,到時我會把屬於你的那部分轉賬過去。唉,我本來就夠亂的,這時候你還來添煩。”茹欣媛的這番話,一下子給托尼解了套。

“可是,我們還可以繼續合作呀。”已經放鬆下來的托尼,目不轉睛地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茹欣媛。

“放你的狗屁!還想傍著我分紅利?你這沒良心的家夥,你投資到我項目裏的款,每一筆都賺到相當於12%的利息。經營虧了,都是我扛著;賺了,你還可再得10%的紅利,我一直允許你對我借高利貸,真正的風險都是我自己擔著。咱倆關係都‘到此為止’了,你還想割我的肉!你就是一個小小的房屋設計者,沒有我帶動你投項目,幫你攬工程,你畫的那些一點創意都沒有的東西,就是一堆廢紙,就算找人來拉走還得花錢。好啊,從今天開始,老娘沒負擔了,再也不會因為你曾經對我有滴水之恩,我就總想著湧泉相報了。你要搞清楚,不是我甩你,是你自動從我的車裏跳下去的。老娘這種大公無私免費讓你搭車的時代過去了。從今以後,我自珍自愛,男人休想再占我的便宜。”話說到此,茹欣媛已經心如死水。

茹欣媛隻拿了件外套,便摔門而去。她駕駛著那輛2000美元買的二手工具車,駛出了男友所在的小鎮康科德。她一時還不能從驚詫與憤怒中緩過神來,但仍能冷靜地告誡自己,別闖紅燈,別做出格的事。她下意識地朝著一個方向開去,她也隻能朝這個方向開去,那就是熱熱鬧鬧的波士頓市。這裏是她作為一個外國婦女,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開創事業的第一戰場。

今天下午,她已經提交了公共公園附近的那套獨棟房訂單,並給賣方代理人寫了1000美元支票。據代理人說,這套房剛上市一周,賣方就接到5個訂單,其中有3個是來自中國的客戶。茹欣媛判斷,這套房最終一定會在中國人之間競爭,中國人在波士頓的競爭力明顯越來越強了。怎麽辦?敢不敢多投入?賣方開價100萬美元,茹欣媛想用105萬現金拿下來。很明顯,誰出手闊氣、出手快就是誰的。可是這樣的話,經濟壓力陡然增大,自己的資產都押在房子上了,剛拿到手的賣房款是要投到月子中心的,所以,要想拿下這套房產,仍然有現金缺口。其實托尼的賬號上還有些錢,本來她是準備用這筆錢來填補買房的資金缺口的。可她這正忙亂時,他那邊卻突然出了問題,茹欣媛隻感覺自己的心跳比平常快了許多。她一直有竇性心律不齊的毛病。

茹欣媛把車停在公園附近的那套獨棟房的一側,刻意讓自己冷靜下來,好好想一下,這次又該如何度過挑戰。她苦笑一下,難道這回又像前兩次那樣,隻拎著自己的幾件舊衣服淨身出戶?中國有句老話叫“事不過三”,為什麽同樣的遭遇會在自己身上發生三次?自己一定有問題,但問題出在哪兒?她想來想去,覺得是自己平時太凶,但每臨大事收手太善所致。雖然很憤怒,但這次茹欣媛卻覺得並未失去多少,原本也沒想再婚,隻是失去個男友而已,想找的時候再找唄。

茹欣媛抹了一下已經濕了的麵頰,以為自己流淚了,抬頭一看卻是下雨了。她已經不會輕易為男人流淚了。但總不能這樣在外麵晃蕩一夜吧?明天還得打起精神湊現金,可是,現在該去哪兒呢?

菁喆正準備睡覺,不料母親又現身QQ。她怎麽又來了?還有完沒完?

不過,這次話題出乎菁喆的意料。

“我到外麵轉了一圈,心裏不踏實。還是想跟你說說話,幸好你還沒關電腦。”

“有什麽急事嗎?”菁喆不敢把對母親的反感流露出來,但也快憋不住了。

“要不你就先找個男朋友吧。唉,當初還以為,隻要你學習好,就什麽都能得到呢。可是,美國有靠得住的優秀男人嗎?別像你爸,一輩子我都靠不了他啥,把自己累死累活的。”母親東一嘴西一嘴地說著。

“媽,您改主意了?想讓我嫁人?不是您規定,拿到博士學位後再考慮戀愛的事嗎?現在突然綠燈放行了,而且直接談到讓我嫁人,等等,我得理理思路,腦子有點亂。”菁喆順帶把短發向後捋了又捋。

“你都在美國待三四年了,就沒有一個有意的?”母親不滿地問。

“沒有。”

“同學裏沒有嗎?”

“導師隻招了三個博士,都是女的。一個從瑞典來的,另一個是本地人。那個瑞典女孩根本不想留在美國,瑞典的福利待遇比美國還好。兩人都不急著結婚,而且她們從中學就開始戀愛,哪像我,一點戀愛經驗都沒有。”菁喆話裏話外都含沙射影地攻擊母親。

“那你們實驗室裏的博士啊,教授呀,總是有男的吧?”母親抱著一線希望問。

“有。但沒有合適的。”菁喆本想直接掐滅母親這份心思。

“那你說說,他們怎麽不合適?”母親不罷休。

“實驗室總共25人,其中22個是亞洲人,3個是美國人。亞洲人裏,又有5個是印度人,5個台灣人,剩下的都是從大陸來的。”菁喆一五一十對母親說。

“呀,印度人可不能找,那臉又黑又黃的,看上去髒不啦嘰的,那個國家又窮又亂,我可不喜歡。”母親這便又立了新規矩。

“媽,您這可是種族歧視呀。”菁喆警告母親。

“哎呀,我管他什麽歧不歧視的。快說說,那些台灣人是什麽情況?”母親覺得還有希望。

3個女的,兩個男的,男的都有老婆。”菁喆有氣無力地介紹道。

“有老婆的不能找。那是要背罪的,你媽這一世清名,可不能讓什麽小三呀小四的壞名聲給玷汙了。還是得找從大陸過去的,隻要是博士就行。”母親算是降低了標準。

“媽,大陸來的,有9個是女的,3個男的。而那些男的也都是有老婆孩子的。而且,他們都是‘猥瑣男’,別提多差勁了!”菁喆不屑地說。

“什麽叫‘猥瑣男’?”母親狐疑地問。

“家裏有老婆,還總想占女同事便宜的男人,難道不猥瑣嗎?這種男人特惡心,平時張羅聚餐挺積極的,一到付錢時就上廁所或者離開飯桌去打電話,跟女同事單獨在一起時,還總想摸一下蹭一下的。但等他老婆孩子一來,又裝出特別忠誠的樣子,虛偽透頂。”菁喆引導母親去認知她女兒身邊已經出現過的一種提不到桌麵上的小男人。

“唉,這種男人不能要。那就隻剩下洋人了,記住,你可不能找洋人,不然你媽走在大街上可抬不起頭來。”母親提醒女兒。

“媽,就算我想找人家,也輪不到我呀。”菁喆自嘲。

“菁喆,咱可不能先就自輕自賤,什麽叫輪不到你?應該是輪不到他們找咱。你想想,咱是什麽條件?黃花大閨女,貴氣著呢。雖然個頭矮點,這也沒辦法,遺傳了我,但咱是響當當的博士,誰找咱那都是高攀,根本就沒有他洋人的份兒。”母親一念叨女兒的這些優勢,自豪感又油然而生。

“媽,您沒理解我的意思。這3個洋人都是教授,一個快70了,孫子都有了;另一個比我小兩歲,有女朋友;還有一個40多歲,挺帥的,我隻聽說,他結過婚,又離了,然後又結了,但您知道是跟什麽人結婚嗎?”菁喆搶白母親的無知。

“啥人?難道是跟他女兒一樣年紀的?”母親狐疑問。

“跟另一個男人。同性戀。”菁喆憋住,沒讓自己笑出來。

“什麽?真可笑。”倒是母親說可笑還真的就笑了起來。

“有什麽可笑的。這是波士頓,麻州,是美國第一個批準同性戀結婚的州。這裏還有個島,住的都是同性戀。”菁喆以前從未跟母親說過這種事,母親還是第一次聽說。

“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咱不提這些,就隻說咱自己的事。照你這麽說,形勢還真緊張了。我看你得趕緊找男朋友,大學教授、博士、政府官員都行,富二代他隻要人品好,咱也不嫌。”母親似乎把擇偶條件放寬了。

“媽,您剛鬆口讓我找男朋友,還不到半小時,就催上了,還讓我喘不喘氣?”菁喆感覺憋悶。

“菁喆,不瞞你說,我聽人家議論,現在國內的大城市,像北京、上海、天津,那裏囤積了多少萬嫁不出去的女博士、女碩士,叫什麽‘剩女’?”母親一知半解地想對號入座。

“對,就是我這樣的。應該嫁卻嫁不出去的,32歲至35歲之間,高學曆、高年齡、高收入的‘三高女性’,媒體給她們起名叫‘剩女’。我也算剩女了,但我沒有高收入,現在生活不還靠著您嗎?”菁喆沒好氣地說。

“剩女就剩女,也總比嫁個不如自己的男人強,就像我嫁給你爸這種沒能耐的鑽井工人,一輩子都窩囊。”母親又抱怨自己的命運。

“行了,媽,您自己就這命,別老是扯上我爸,多沒意思。”菁喆最不愛聽母親拿父親說事,但又不可能捂上耳朵不聽。

“對,你姓柳,是老柳家的後代,你就知道護著你爸。行行行,時間不早了,你睡吧。下周我要聽你消息。”母親習慣性地遙控著女兒。

“媽,您要是這樣催我,我就不上QQ了。給我點時間好不好,這又不是上市場買菜,一大堆新鮮貨等著我去挑。說不定我打著燈籠也找不到順眼的。”菁喆想給母親打預防針。

“真就奇怪了,媒體不是說有兩百多萬中國人移民到美國了嗎?怎麽該你找對象時,卻一個也找不到?”母親認為女兒說這話是在敷衍自己。

菁喆的腦子和情緒這會兒都擰巴了。沒想到母親竟然改了主意,讓自己先找男友,看來母親是鐵了心讓自己在美國發展。顯然,找男友是敲門磚,是基石,是為了能確保她留在美國的“綠卡”。可是母親到底想讓自己成為什麽樣的人呢?母親的偶像是科學家居裏夫人,是文學家冰心,是建築師林徽因,是曾任國務院副總理的吳儀。母親替菁喆樹立的目標都是蜚聲滿譽的成功女士。可是母親是否想過,自己的女兒除了會考試,其他方麵都是弱項,特別在感情和婚姻方麵,更沒有那些成功女性們運氣好。母親還忽略了一點,那些成功女士既是才女又是美女,而自己隻是在讀博士,沒什麽才氣,一直在死用功,相貌平常,還從不穿鮮豔的衣服。要說她沒戀愛過,那不準確,因為從高中到大學,她也經曆過兩段因母親的幹涉而胎死腹中的戀愛,合計時間不超過一個月,為此,對母親的積怨至今不能釋懷。至少現在的她是不相信愛情的,同時也很自卑。如果必須要找男朋友,那也是為了能留在美國的權宜之計。

菁喆煩躁地又衝了個澡,正用毛巾擦濕頭發呢,茹欣媛回來了。

“為什麽還不睡?”茹欣媛問菁喆。

“啊,你又回來了?有什麽事嗎?”菁喆愣頭愣腦地問。

“對不起,我也沒提前打個招呼就回來了,正式告訴你一聲,這段時間我就住這兒了。”茹欣媛打開給母親預留的房間。

“啊?你不住在男友那兒了?”菁喆追著問。

“對,還是住自己家更舒心。再說我要忙月子中心的事,住這兒方便。”茹欣媛熟練地打開衛生間一側的壁櫃,取出枕頭、床單以及毛巾被,對菁喆說:“還好沒有打擾到你,快睡吧,這都兩點了。”

“那個什麽,你說,在網上找男友安全嗎?”菁喆不自然地揪揪衣角,倚在衛生間的門邊,誠心誠意地向茹欣媛請教。

“喲,想試試,‘9·11’之後,你覺得這地球上還有安全的地方嗎?安不安全,全靠你內心的定力。”茹欣媛冷冷地甩給菁喆這句話。

“這個道理我懂,但我還是覺得在網上征婚的都是壞男人。”菁喆心事重重地說。

“網上征婚的壞女人也多呀,關鍵是你別找壞人就行呀!太晚了,睡吧。哪天等我有點空時,給你惡補一下男女關係課程。去,趕緊回床上,別開著燈,會影響我睡覺。我這會兒正煩著呢。”茹欣媛倒也痛快,有話直說了。

“好吧。”菁喆老實地應著,回屋,關燈,上床。

 

可是菁喆依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到底要找什麽樣的男友呢?當然是大學教授或博士,當然得有豐足的收入,當然得有房子有車,當然得對自己好,把自己當寶貝似的捧在手裏,自己還年輕,還未走上社會,為什麽不能設計以後的生活?菁喆仍然憧憬未來的感情和婚姻生活。但是,母親不許找洋人,但怎知洋人不適合自己呢?反正無論找誰,沒結果之前,她都不會跟母親說,否則隻能亂上添亂。這次,她決定避開母親,不讓她插手。可是,怎樣才能找到那個人呢?交友網站真的是唯一途徑嗎?


謝謝閱讀!有興趣的讀者,請看Amazon讀者讀後感 或在Amazon直接購買:
http://www.amazon.com/Leftover-Women-Chinese-Edition-Zhang/product-reviews/1941615007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