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 ( 2-2 )

淑敏分去的科室，是科技情報中心，專門負責收集國內外和本研究所以及本行業有關的科技資料，研究動態，發展趨勢，商業前途等等，為研究所申請課題，製定發展方向提供信息依據。室內原有人員分兩部分，一部分學外語的，英語，日語，德語，法語，俄語等大語種都有，他們的工作主要是翻譯科技文獻；另一部分是學技術的，主要進行國內外本行業的科技情報分析。研究室主任希望有學技術出身英語又好的人去搞情報工作，淑敏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分去情報中心的。

情報中心的劉主任，是位50年代畢業的老大學生，理科出身，英語很好。他從小在教會學校讀過書，政治不過硬，一直受排擠，得不到重用。文革時被貶去農場勞動，他通過自學英語來打發無聊苦悶的晚上，等到文革後改革開放，他成了全研究所英語最好的科技人員，被調往情報中心，幾年時間，就升至正主任。

劉主任帶著淑敏去每個辦公室拜會各同事，最後把她帶到一40多歲的中年人麵前，告訴她：“這位是田老師，你剛來，工作上由他帶你，以後你要多向他請教！”並指著旁邊一張空桌說：“那是你的辦公桌。”田老師熱情的和淑敏打招呼，簡略地說了一下今後的工作。淑敏打量著這位田老師，很普通的衣著，高高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說話聲音洪亮，語速很快，最深的印象就是他看人的眼神不定。當他說話時，眼睛並不是看著淑敏，但到底看的是哪裏，淑敏也沒搞清楚。

淑敏放好東西坐下來，心裏怎麽也高興不起來。淑敏很想被分到研究室去，那裏才是想象中的搞科研，那裏才能出科研成果。當她報到時被告知分去信息處，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為什麽？但她不敢直接問，隻能婉轉地問為何不分她去研究室，辦事員說：“你是學激光的，我們這裏沒有哪個室搞激光。”完了還加一句,“我不該和你說這個的。”

淑敏是經曆過苦難的，她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自己的力量能夠改變得了的。她做農民的時候，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她會有考大學的機會；當她恢複高考後第一次考試過分數線後，因伯父在台灣而政審沒通過時，她沒想到半年以後，就如願考上了心儀的學校和專業。有些事，並不如自己的意，卻無法抗爭，隻能隨波逐流；有些事，發生時是好事，但若幹年後再回過頭看，很可能變成了壞事。

淑敏已經學會了平靜地對待生活中的喜樂和悲哀,如願不如願，很難從淑敏的表情上看出來，隻是她的心，會時不時地往下沉一下，但很快又會回到正常位置。剛坐下的時候，淑敏的心是往下沉的，但幾分鍾後，她恢複了正常，開始和田老師討論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