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兩橋走天下
真正的自由，不在能知，乃在能行
上篇：D09～鑲金牙，搭氈房，蘇聯北戴河，俄國張騫，吉爾吉斯斯坦
今天上午前往Jeti-Ögüz Village徒步。Jeti-Ögüz是 “七頭公牛” 的意思。村莊位於伊塞克湖畔的Teskey Ala-Too 山脈中。
這裏白色的雪山，鍺紅的奇石，湍急的溪流，點綴著鬆柏和蒙古包。今天的徒步加深了我對吉爾吉斯斯坦的感受。這個美麗的國家不愧是，遊牧民之鄉，氈房之國，群山與傳統之地。
Broken Heart Rock
隻看到一頭牛。說好七頭牛的呢？
Seven Bulls Rock
來了七頭羊。
估計這是蘇聯遺風。
在上篇裏，我冒昧地把普熱瓦爾斯基（Nikolai Przhevalsky）比作俄羅斯的張騫。在餘下的篇幅裏，我簡述一下張騫通西域的故事。
中亞五個主體民族和國家的形成其實是比較晚近的事情。在這之前，在中亞這片土地上生活著很多的先民，其中有一些融合到了現在的民族中，有一些已經消亡了，但不能說他們沒有來過。曆史上，中亞這塊土地就像是一個大舞台，你方唱罷我登場，有很多的演員，也有很多過客。這些都是中亞曆史的一部分。
中亞的前史太久遠了，有些也很亂，說也說不清，留給學者們去研究吧。
從史前時代開始，中亞是農牧業並存的一個地區。北方哈薩克草原，圖蘭低地適合遊牧。而在河中地區，有河流可以灌溉農田，適合農業和定居。早期生活在這裏的先民，包括有斯基泰人，或者是圖蘭人，或者是阿蘭人，等等。
我這次行程結束前，在亞美尼亞觀看了歌劇《圖蘭朵》，說的就是圖蘭公主的故事。張藝謀也導演過中國版的《圖蘭朵》。這是後話。
中亞的曆史不妨從波斯帝國開始說起。曆史上的波斯帝國比現在的伊朗要大許多許多，是人類曆史上的第一個橫跨亞非歐三大洲的超級大國。在波斯人影響和統治了中亞之後，接著是希臘人對中亞的影響和統治。這段曆史等我在後麵遇到亞曆山大大帝後再敘。
亞曆山大大帝死後，他所建立的人類曆史上第二個橫跨亞非歐三大洲的超級大國，亞曆山大大帝帝國分崩離析。
在這之後，有一支大月氏人，原本生活在中國，被匈奴人打敗後，被迫西遷，一直遷到了中亞一個被希臘人稱之為巴克特利亞（Bactria）的地方，大概今天的阿富汗一帶，把這個地方占領下來後，在此定居，並立國號為大夏。
定居下來後，有一天突然他們迎來了一位從東方來的客人。這個人衣衫襤褸，手裏拿著一柄漢節，雖然漢節也已經破破爛爛的了，但是非常有氣質。他自稱是來自萬裏之遙的中國漢朝。這個人就是張騫。
張騫通西域這件事情，我們都耳熟能詳。司馬遷的史記中用了一個詞“鑿空”，說張騫鑿空西域。鑿空就是原本中國中原和西域中間並不通，張騫給鑿開了，開通了一條我們後世稱為絲綢之路的一條通路。這就是張騫的功勞。
張騫為什麽要去通西域？他閑著沒事兒幹嘛？他就為了探索嘛？其實都不是。張騫是奉漢武帝之命前往西域的。
漢武帝為什麽要派張騫前往西域？漢武帝要報世仇啊。我們知道漢軍百年戰爭，漢朝跟匈奴之間有世仇。
怎麽叫世仇？漢初的時候，漢高祖劉邦非常厲害，他在楚漢相爭中打敗了項羽，笑到最後，最終奪取了天下。他帶著百戰之餘的大軍去抵禦匈奴。在平城白登山，現在的山西大同附近，被匈奴大軍給圍困了好幾天。差點把命都丟了。這是屈辱啊。之後也是靠與匈奴和親才勉強保持住脆弱的和平。之後的文帝和景帝都對匈奴采取妥協姿態。直到漢武帝才開始北擊匈奴。
就在漢武帝剛開始準備要打擊匈奴的時候，他了解到有大月氏這支部落。被匈奴給打跑了，而且被打得更慘，大月氏的國王被匈奴人把腦袋砍下來做酒器。這麽深的仇不想報嗎？據說大月氏現在已經跑到西邊的什麽地方去了，如果能夠聯手到大月氏，從兩個方向共同夾擊匈奴，對於匈奴來說無疑是沉重的打擊。這是一個高瞻遠矚的戰略構想。漢武帝就這麽設計的。但問題是誰去跑這一趟呢？於是，公開招募到張騫。這就有了張騫奉命出使西域。他的目的是要找到大月氏，約他們共同打擊匈奴。
這年武帝建元三年，也就是公元前138年。26歲的張騫帶著一百多人從隴西出發，浩浩蕩蕩向西域進發。但是沒走多遠，就遇上了匈奴的騎行隊，全部都被抓獲了。匈奴倒是並不想殺張騫。這是個人才，就想著軟化他，拉攏他，打消他出事西域的念頭，留下來為他所用。但是張騫不幹。你不幹，那就慢慢磨你吧。張騫就被留置在了匈奴。一留就是十年，期間匈奴人還為張騫娶了匈奴的女子為妻，還生了孩子。但就是這樣，張騫也沒有忘記自己是漢使，還要繼續完成自己的使命。10年後的一天，他終於逃出了匈奴王庭，繼續向西去找大月氏，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實現漢武帝的軍事戰略。
張騫之後一路向西，翻越蔥嶺（今天的帕米爾高原），最終來到了大夏找到了大月氏。
大月氏這個時候是女王管事。經過幾十年的折騰，現在好不容易過上了安生日子，況且匈奴已經離大夏很遠了，仇恨都是上輩兒的事情了。大月氏表示不想再折騰打回去了。張騫在這待了一年多。沒能說服大月氏人跟漢朝結盟共擊匈奴。他的任務就算失敗了。準備返回漢朝，途中又被匈奴給扣了。一年之後他終於又逃了出來，帶著自己的匈奴妻子回到長安。這就是張騫第一次出使西域的經過，前後一共用了12年時間。
張騫出使西域雖然沒有達到原來的目的，但是對於西域的地理，物產，風俗習慣都有了非常詳細的了解，為漢朝開辟通往中亞的交通要道提供了寶貴的資料。漢武帝對張騫很滿意，封他為太中大夫，後來張騫有了軍功，封他為博望侯。
後來張騫又第二次出使西域。之後漢朝和西域的交通逐步建立起來，形成了一條從長安出發，經過新疆，然後連接中亞，西亞的一條橫貫東西的通道。這條通道就是後世聞名的絲綢之路。這條通道令漢朝與中亞的許多國家聯係起來。後來漢朝控製了西域，在西域建立了西域都護府。唐朝的時候，在西域建立了安西都護府，地址就在碎葉城。至此，中原的勢力範圍在中亞到達了頂峰。
之後發生了著名的怛羅斯戰役。在這場戰役中，大唐戰敗了。沒過幾年，唐朝發生了安史之亂。原來駐守西域的兵力被調往平定叛亂。西域兵力不足，大唐也因安史之亂元氣大傷，最終導致唐朝徹底退出了中亞，退出了西域。
在其後近一千年的時間裏，中原王朝對西域的影響力是非常微弱的。直到大清，中原的勢力才重返西域。乾隆皇帝將西域命名為“新疆”，意為故土新歸。當時的“新疆”比現在的新疆要遼闊許多。現在的新疆是經沙俄數次瓜分後的結果。
從張騫通西域的故事寫著寫著把中國中原對西域的統治脈絡又屢了一下。縱觀曆史，在中國中原統治西域前，西域是希臘化時代。西域與中原聯通後，中西文化和物種都有了交流。比如，胡桃，葡萄都來到了中國。據說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也不是原創。是吸收了一個非常非常了不起的西域人的醫術（猜猜是誰）。我會在後麵遊記中寫到這位神人。
從張騫通西域和普熱瓦爾斯基探索中國西北的故事，我領悟到了什麽？在中西交融的地方，我們應該從雙方的立場和角度去了解曆史，去理解情懷。中亞人可以在比什凱克命名鄧小平大街，在阿拉木圖命名冼星海大道，但不可能在碎葉城為中原人建碑樹像。道理如同中國人不可能在中國為普熱瓦爾斯基建碑樹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