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由心生
-- 蘇少瑛
美國林肯總統的一個朋友,有次向他推薦某人為閣員。林肯卻沒有用他。推薦的朋友問林肯何以不用此人。林肯說:
“我不喜歡他那副長相。”
“哦?可是,這不太嚴厲了?他不能為自己天生的臉孔負責呀!”
“不。一個人過了四十歲就該對自己的臉負責。”
剛看到這個故事時,我覺得林肯挺唯心主義的,但仔細觀察身邊一些熟人的臉相後,又聯係古人所說的一句“相隨心生,相隨心滅”禪語,竟覺得林肯說的“一個人過了四十歲就該對自己的臉負責”這句話不無道理。
“相隨心生,相隨心滅”是中國傳統哲學思想的一部分,中國傳統文化強調一個人的言談舉止、氣質、品貌是一個人內在自我的外在表現,一個人的相貌如何,是由他的心態、品行所決定的。個人可以通過修身養性,完善內在之我,進而改善外在之我。心理變得齷齪、品行不端的人,麵相也將隨之變得狡詐、卑鄙;心理變得健康、品德高尚的人,麵相也將隨之變得和藹、慈祥。正因如此,中國京劇才把人臉譜化符號化。比如,紅臉的關公忠肝義膽,白臉的曹操陰險狡詐,黑臉的張飛叫喳喳。
“相由心生”源自一個典故:據說唐朝裴度少時貧困潦倒。一天,在路上巧遇一行禪師。大師看了裴度的臉相後,發現裴度嘴角縱紋延伸入口,恐怕有餓死的橫禍,因而勸勉裴度要努力修善。裴度依教奉行,日後又遇一行禪師,大師看裴度目光澄澈,臉相完全改變,告訴他以後一定可以貴為宰相。依大師之意,裴度前後臉相有如此不同的變化差別是因為其不斷修善、斷惡,耕耘心田,相隨心轉。
類似的故事不勝枚舉。一個長得不錯的雕塑家有一天突然發現自己的麵貌越來越醜(他所說的“醜”並非指膚色、五官,而是指神情、神態),覺得自己是那樣的狡詐、凶惡、古怪,簡直讓人看了可惡可憎。於是,他想方設法遍訪名醫,然而均不見效。為此,他變得越來越焦慮。一個偶然的機會,他遊曆一座廟宇時,把自己的苦衷向長老說了。長老說,我可以治你的病,但不能白治,你必須先為我做一點工作——雕塑幾尊神態各異的觀音像。雕塑家接受了這個條件。在中國幾百年的傳統文化中,觀音是慈祥、善良、聖潔、寬仁、正義的化身,她的麵相神情,自然就是人民群眾心中這些化身的形象化、典型化。雕塑家在塑像過程中不斷研究、琢磨觀音的德行言表,不斷模擬她的心態和神情,以致於達到了忘我的程度。 他覺得自己就是觀音。半年後,雕塑工作完成了,他也驚喜地發現自己的相貌已經變得神清明朗、端正莊嚴了。於是,他感謝長老治好了他的心病。而長老卻說:“其實你的心病是你自己治好的。”雕塑家恍然大悟,終於找到了自己變醜的病根——過去兩年,他一直在雕塑夜叉!
裴度和雕塑家的故事告訴我們:有心向善則相善,相貌天天因自己的所作所為而在改變,換句話說,是一個人內在的積累,逐日被改造成與往日不同的形象。
有一個女孩故事也告訴我們,一個人的相貌,與他的內心思想緊密相聯,是內心思想的外在顯現,甚至是由內心思想決定的。那位女孩總覺得自己不討男孩子喜歡,因此有一點自卑。 一天,她偶然在商店裏看到一支漂亮的發卡,當她戴起它的時候,店裏的顧客都說好看。於是她非常高興地買下發卡,並戴著它去學校。接著,奇妙的事情發生了,許多平日裏不怎麽跟她打招呼的同學,紛紛來跟她接近,更有不少人向她表示好感。突然的變化,使原本死板的她,一下子變得開朗、活潑多了。這個少女把這一連串變化歸結於自己戴了奇妙發卡的緣故,打算到店裏再買幾個其他樣式的發卡來試試。於是放學後,她急不可待地跑回那間商店。豈知她才進店門,老板就笑嘻嘻地對她說:“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拿你的發卡。早上我發現它丟在地上時,你已經一溜煙地上學去了。所以我就暫且替你保存了。”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頭上根本就沒有戴什麽神奇的發卡。
日本經濟學家、教育家小泉信三曾經說過:“精於一藝或是完成某種事業之士,他們的容貌自然具有凡庸之士所無的某種氣質與風格。讀書亦然。讀書而懂得深入思考的人,與全然不看書的人相比較,他們的容貌當然不盡相同。”透過他的話,我們可以這樣理解:每一張臉不僅分別代表著一種不同的心態,而且體現出每個人不同的經驗、知識、思考的密度,決定著每個人不同的命運。比如,貝多芬是一副獅子麵孔,他的臉相與他的陽剛音樂十分吻合,與狂飆突進的曲風合拍。魯迅則擁有剛毅堅韌的麵貌,讓人看著極有個性,他的臉相與他沉痛悲鳴、投槍匕首式的文風也緊密對應;而張愛玲擁有那張古典清秀氣的臉蛋,自然滋生出瑰麗奇肆的文辭。他們都是完成某種大業的名人,他們的臉相自然顯現各自的風格和魅力。人們即使不與他們有所深談,但隻要與他們在一起,或閱讀、傾聽他們的作品,也會讓人覺得三生有幸。此即所謂是“相由心生”的魅力。
西方有位心理學家說得好:“你的心態是什麽樣子,你的生活就會成為什麽樣子,你的命運就會成為什麽樣子。”這是一個令人歎服的觀點。我十分相信上天是公平的,它給予每個人以不同的臉相,又讓每個人的臉相不斷變化,把每個人的所作、所為、所想、所念都寫在臉上。所以我十分讚同林肯的那句話:“一個人過了四十歲就該對自己的臉負責”。
為了自己的“臉相”和命運,讓我們自尊、自信、自強,以積極、善良的心態麵對生活和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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