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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籍傳承,何時坐熱冷板凳

(2010-07-27 18:55:28) 下一個
公眾缺乏了解,商家俗手摧折,專業人員不足
  古籍傳承,何時坐熱冷板凳




  國家圖書館舉辦的“國家珍貴古籍特展”展廳裏,宋代司馬光當年撰寫《資治通鑒》時留下的一段460字的殘稿,剛剛進入世界記憶名錄亞太地區名錄的《本草綱目》最早刊本,以及世界上現存最早、最完好的元刻《黃帝內經》,還有曾經在百年間被認為已經消失的日本第一批使用西方印刷術刊印的拉丁文《金言集》,極其珍貴罕見,但是,這一免費麵向公眾開放的展覽,觀者甚少,略顯寂寞。




  孤本善本散落 秘藏匯集名錄




一方麵,中華文化綿延數千年,典籍作為文明的重要載體功不可沒,國家重視,商家看好;另一方麵,古籍的文明價值並沒得到普通百姓的重視,古籍保存與傳承是冷熱兩重天。




  迭經社會動蕩、兵燹水火之厄,迄今遺存下來的珍貴古籍,可以用吉光片羽,萬不存一來形容。以宋元古籍為例,宋代刊刻的古籍約萬種,如果每種印刷100部,那麽宋元時期刊印的古籍當過百萬部,而今天,存世的宋元古籍僅有4000部左右。




  2007年,國務院辦公廳《關於進一步加強古籍工作的意見》頒布,古籍事業迎來了春天。古籍工作者如同被注入了新鮮的活力,以《國家珍貴古籍名錄》的評審為抓手,篩選出古籍中最珍貴的一二級古籍進行優先保護,經過三年努力,由國務院發布了三批9859部國家珍貴古籍,150家全國古籍保護單位。




  這一過程中,很多事情讓人們驚喜異常,比如軍事科學院軍事圖書資料館的古籍藏量超過十萬冊,原來卻鮮為人知;安徽皖西學院,不僅其古籍數量超過三萬冊,存世孤罕的宋衢州刻本《三國誌》也赫然在列;學界一直認為早已散佚的吐蕃時期三大目錄之一《旁唐目錄》,出現在西藏博物館的申報材料中,曾令八十高齡的藏學專家王堯先生欣喜不已,激動萬分;本應二十卷的宋刻殘帙《五燈會元》一至五卷靜靜地在國圖善本書庫等候半世紀後,六到十卷由上海藏家通過拍賣獲得——此次展覽中兩相聚合——卷十一至二十還在人間嗎?我們期待著。




  民間收藏熱捧 公眾認知缺乏




  遺憾的是,麵對這些得來不易的、承載著千年文明的珍貴古籍,特展上卻見不到參觀者的摩肩接踵。回想近些年人們對古籍的態度就不難理解特展上的門可羅雀。一麵是風塵仆仆拿一部石印本《康熙字典》來鑒定,希望祖上留下的“線裝書”可以換錢治病或者蓋上新房,但其實書的價值可能都不夠支付往返的車票;一麵是拿著好書,收藏多年卻不了解其價值的……




  公眾的古籍知識需要專業人員普及,愛護古籍的氛圍也需要社會各界營造,而這遠非一日之功。




  與公眾認知截然不同的,是民間收藏熱引發的商家對古籍的“追捧”。遺憾的是,後者的“熱情”卻往往是對古籍的摧折。上世紀90年代文物市場開放,“拍賣”從陌生的新詞成為街頭巷尾的談資,特別是動輒千萬的成交價,更使得“家有宋元本”成為很多收藏愛好者的夢想;開放的文物市場也讓一些未知是否尚存人間的古籍浮出水麵,更有一些流散海外的中華古籍開始回歸,這是好事,況且大部分商家、藏家對古籍真知篤好,愛書如護眼目。




  但是也有一些珍貴古籍在外行人手中遭到了破壞:人們為追逐利益,俗手改裝、破壞古籍的事情時有發生。古籍市場開放的十餘年間,眼看古籍不斷易主,在拍賣場上隨著牌起槌落,其價格幾乎翻了十倍。一些賣家不了解古籍,為得到更大利益,生生將原裝書毀掉。2006年,一位書主攜帶一冊宋代原始裝幀形式蝴蝶裝的《南嶽稿》進京鑒寶。據說其家裏老人一直將書藏在房梁上,雖然紙張略有殘破,但是基本完整。這冊《南嶽稿》本已商洽轉與公藏,但是因為種種原因,最終還是以400萬元的價格在拍賣場上成交——讓人寒心的是,成交時,一冊宋代原裝蝴蝶裝已經變身四冊了。這種民間收藏熱對古籍造成的傷害,正亟需我們建章立製,加強管理。




  專業素質不足 人為損毀可怕




  麵對如此情景,古籍保護與修複人員隻慨歎自己不是千手觀音。從數量到素質,相關專業人員與管理人員都很不足。




  首先,專業人員數量不足。在2007年中華古籍保護計劃實施前,國家圖書館在調研中發現,古籍修複人員不足百人。保護計劃啟動以來,國家古籍保護中心開展了三年在職培訓,我國修複人員達到了前所未有的500人。但是與國外同行相比,數額甚小。




  其次,專業人員素質不足。我國很多專業人員,年紀偏大,知識結構不合理,製約著保護事業的發展;而學校教育,又與實際工作需求有一定距離。而古籍修複發達的國家,其修複人員在經過正規的修複保護學曆教育後,要實習合格,才能拿到學位,得到修複文物的資質。他們文理兼修,接受化學、生物學、博物館學、法學等正規教育,既理解手裏文物價值,又懂理論有技術。在一些修複博士眼裏,他們的工作是至高無上的藝術創作,英國國家圖書館的一位博士修一件敦煌遺書可以用上三年。




  而數量素質不足的豈止是修複人員。鑒定人員、編目人員也是遠遠不足,更需要提高的還有管理者的素質。前些年一家收藏單位的管理者為了存放方便,曾經下令將敦煌遺書從卷軸裝裁切成段,整齊劃一裝成冊頁;還有一家單位高價聘請裱畫師傅修複文獻,結果把好端端的信劄割裱成冊——這些無可逆轉的人為破壞,比自然災害更可怕。




  結合我國實際,借鑒他國經驗,我們一方麵急需加強學科建設、使課程設置更合理;一方麵需要強化學校教育的實踐性,培養一批專業碩士,為古籍保護提供專業人員;在國家圖書館等單位增加研究生學曆教育的職能,發揮圖書館與實際工作結合、長於實踐的優勢,實現教育的長短結合,將為古籍保護培養更多的人才。而這一目標的實現需要多部門的合作促進。




  古籍載體的特殊性質,注定了她的脆弱,舊話說紙壽千年,這是其自然壽命。今天人們對古籍了解的缺失,使用的不當,專業人員的不足,空氣汙染與自然災害,都使古籍的保存傳承舉步維艱。




  如果我們今天倦怠,若幹年後,我們的孩子也許隻能從課本中了解——我們的國家曾有多麽浩繁的典籍。古籍保護修複,成了與時間賽跑的事業。如今,國家重視,曾經寂寞的古籍保護與修複開始升溫,冷板凳終於要坐熱了。路漫漫,讓我們共同關注古籍事業,守護文明的根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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