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言自語（二）

好朋友結婚逾二十年，再見，對我說下定決心要離婚，哪怕淨身出戶。我看著這個看上去瘦弱的女子，想到多少女人在四十歲後沒有膽量獨自生活，再爛的婚姻也要緊抓不放，而她，卻可以舍棄多少年辛勤工作掙下的所有錢，隻為求得自由與尊嚴，心生由衷的尊敬。她說幾年前父親去世前曾對她說這輩子最想做但沒做的事就是登上香山大聲喊幾嗓子。至今提起她仍然淚流滿麵：她的父親，一個心地無比柔軟一輩子忍辱負重的男人過得太壓抑了。她從此堅定：她絕不重複父親的老路！這些話聽得我也哽咽，更讓我想起你，心裏一陣驚悸：這麽優秀細膩體貼的你，在自由開放的環境中生活了二十多年，卻還是要重複你父母的人生嗎？

當你的決定違背了自然的人性和自己的本心，結果隻能是幾敗俱傷。這許多日子，你是否曾回想你內心的煎熬，我身心的痛苦，可曾懷疑過這深重的苦是否值得？又為了什麽？有什麽理由，要去毀滅這樣美好的愛？

我把生命裏所有的溫柔，情愛，體貼，熱情，惦念，都給了你，再沒有一絲一毫剩下給與旁人，因為它們是因著愛你而滋生；可如今它們卻像斷了根的枝葉，無處安放，慢慢枯萎，你可了解，這是怎樣的哀傷？

有歌唱道：Love comes to those who believe it.你曾說你不相信愛情，我親愛的人，因為你從不曾被真摯地愛過，也從不曾用生命去愛過。我不相信婚姻，但對愛情的信念從未動搖，尤其愛上你，讓我體會了把一個人貼在心尖去疼愛的柔軟，讓我想燃燒自己去溫暖你的生命，這是多麽美的愛，愛你多麽幸福快樂。

每次你來，我都留著停車位，因為擔心你深夜獨自走在街上，哪怕隻是短短的一段，也讓我掛念；你寫給我的每一句話，都以一個笑臉結束，每次在微信中道別，你一定最後說晚安，從無例外，從不讓我的話後沒有下文。你知道嗎，我親愛的人，我不能再寫這兩個字，想起時，心裏就已落滿淚水，念起你的體貼溫柔我的心就化作柔波。你是那麽那麽地溫柔，時時刻刻，每個地方，都在關照著我，保護著我，你始終把我的感受放在自己的欲望前麵，一心讓我快樂舒服，不需言語，一切盡在每個舉動裏，不需表達，我都一一牢記在心，感激感動。無論你我，都在每個細節裏自然地無比溫柔地體貼著彼此，這樣默契的情意，我親愛的人，多麽美，回想時又多麽淒涼；它是重重迷霧，把我鎖在中央，我早已迷失，無法走出，你知道，這是什麽樣的孤獨？有一種痛，那麽寂靜，無處釋放，無法解脫。

你從不讓我幫你拿東西，再沉再多，都自己承擔，我習慣了分擔，習慣了獨立，看著你的背影，你知道嗎，我親愛的人，我多麽心疼：我怎麽忍心讓你一人擔起所有？我多麽想與你一起擔當一切，我要照顧著我愛的你，因為我想要你健康快樂地陪伴著我走完長長的半生；我自然地要去為你穿上毛衣，你嚇得趕緊阻止，那不可接受不可思議的表情，你知道嗎，我親愛的人，讓我多麽心疼：你從未被照顧過嗎？你從來隻有單向的付出給與奉獻嗎？你竟然害怕別人為你服務，哪怕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點兒關懷？我怎麽忍心我愛的人不被嗬護？我多麽想，一點一點，把關懷滲透，就像綿綿細雨，滋潤你的心田。我知道，我的愛，因為真摯因為體諒理解，一定會讓你感到幸福。

我看著你卸下複雜的燈，把所有零件整齊地擺好，這一份認真仔細深深留在我的記憶裏；我看著你拆下抽屜，默默思考一番，就解決了問題，看你重新擰上螺絲，你知道嗎，我親愛的人，我的眼裏，是一個多麽性感的男人，從不張揚，從不鋒芒，從不多言，卻無比靈慧，我忍不住去吻你，你邊配合地回吻手卻不停，作出從容的樣子，看在我眼裏，多麽可愛。

因為誤解有些賭氣，不接你的電話，然後就聽到了門鈴，不能再裝聾作啞，趕緊去開門，其實氣已經煙消雲散，你笑咪咪地看著我，看見你手裏的bagel，問你為什麽要買，你說：讓你撒氣用的，生氣了就使勁兒捏捏。‘沒聽見電話響？’‘沒有。’‘那門鈴聽到了？’你的問詢裏帶著輕輕的調侃，我輕輕的回答裏有著些微的喜悅。坐下來，你輕聲問：生氣了？語氣裏都帶著溫暖的笑意。我沒有作聲，你笑著問：我吃飯出聲了？我低著頭忍著笑，輕輕地回：沒有。‘那是為什麽？’你來，我的結就已經解開，問題已不成立。你忽然問我：有人說你溫柔嗎？立刻想到從前的男朋友總是覺得我很硬，心虛地看著你：我是不是不溫柔？你說：你非常溫柔，你的似水柔情非常打動我。我親愛的人，是你的溫柔溫和把我的心揉成軟軟的一池春水，我多麽戀著你的溫柔，也多麽喜歡自己麵對你時的溫柔。 在你麵前，我的心這樣的安寧，這樣的平和。你給了我你最好的一麵嗎？你也激發了我最好最美的一麵，這就是愛的魅惑吧，我親愛的人；相互愛著的人，情不自禁地把自己最好的東西給與彼此，沒有了愛的兩個人，卻隻有最壞的一麵伸出芒刺傷害彼此。當我心中沒有愛，我會遠離，因為我不想看見別人的惡，也不想讓別人看見我的灰暗。

有人說：‘任何一個有幸得到你真愛的人是會幸福快樂一輩子的，是世界上最幸福快樂的人。’我多麽想讓你幸福，我親愛的人，因為我愛你，因為你已融入我的生命，你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可當你如此堅決徹底地離開，我才知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快樂與幸福，我也就變得無足輕重；你放棄時的輕率堅定迅速，我親愛的人，你可知道，是怎樣毀滅性的傷：心被刺透，精神被震碎。我所有的痛與愛，連同我的生命，換得的，不過是你繼續的習慣，繼續的麻木。你知道嗎，我親愛的人，現在，我多麽痛恨習慣這兩個字，這隨隨便便的兩個字就足以摧毀我們的相悅相惜，對人性的可悲，我無力抗爭，隻有沉默的哀鳴。

‘你如果離開我，我就讓你身敗名裂’。好朋友的媽媽這樣惡狠狠地對自己的丈夫說。還是中學生的她對媽媽說，如果爸爸另有了喜歡的人，我支持他去尋找幸福。因為她認為一個女人能說出這樣的話，心中根本沒有愛，隻有自私，而她希望她的爸爸幸福，隻是她的爸爸一輩子隱忍直到生命的終點。我不明白，為什麽自私，霸占，冷漠，算計，利用，常常被善良包容縱容嗬護？兩個人在一起，唯一的理由隻能是愛，不要對我說生活還有其它內容，那都隻是借口，隻要你願意，生活就可以很簡單，簡單到隻有愛；而我們的生命這麽短，不知道在哪一刻就突然結束，哪有時間去傷痛，麻木，去傷害？

‘美麗善良的女人是有的，美麗善良富有熱情的女人是少有的，美麗善良富有熱情獨立自由的女人是少有又少有，美麗善良富有熱情獨立自由健美的女人那更是風毛麟角，不知要修行多少世才能遇上一位’.’遇上這樣的奇女子，你會怎麽樣？’ 這一句問，問裏的熱情積極，忽然就讓我流下眼淚，在心裏問：我親愛的人，你會怎麽樣？不過就這樣放棄，再不回頭。而我，被你推落懸崖，掉進寒冰，任由炙熱的火烘烤，暖不了透徹的心寒。望著窗外清冷的月，孤獨想念悲傷淒涼絕望還有你永遠不會懂得的我心深處的感傷，像這冷冷的月色，把我的世界遮蔽。在心中呼喚我愛的人，你在哪裏？你可知道，此時我站在窗前站在夜色裏，任由淚水一行行落下，化不開心中的傷悲.這一種與世隔絕的孤獨與荒涼，把自己緊緊包圍，何人可解何人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