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滴血的血樣
過了夏威夷,維米並沒有繼續向西,而是轉頭向南奔向了巴布亞新幾內亞。航線這麽安排,不是繞遠嗎?去吉布提,最經濟的航線應該向西走馬六甲才對。陳攻對不計成本的航線感到很困惑,但一轉念,又覺得好笑;維米貨輪上有船長,下有輪機長,航線豈是你一個小機工該考慮的?考慮這事,真是吃飽了撐的。
這段日子裏,丁學力和李文可是大開了眼界。越過赤道的時候,這兩個小子從海裏提了滿滿一鐵桶海水,在桶底的中心鑽了個小孔,然後兩人像傻子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鐵桶,看著裏麵的海水緩緩地往下漏,直到桶裏的海水漏得一滴不剩。看海水漏完,丁學力和李文像看了一出難得一見的西洋景似的,高興地擊掌相慶。
“哇塞!真的沒有漩渦啊!”
原來,他們是見證赤道上到底有沒有傳說中的“科氏力”。顯然,試驗的結果成功地驗證了他們的預想。試驗的成功反倒激發了這兩個小子的軸勁兒。他們特意把孔鑽到了桶底的邊上,又漏了一次海水,結果又是一個漩渦都沒有;用海水做試驗還嫌不夠,這兩小子竟不知利害,偷著用船上的淡水又做了一次試驗。結果水還沒漏完,就被陳攻當場抓了個現行。陳攻當即把兩個小子狠狠地臭罵了一頓。挨了這頓臭罵,兩個小子應是長了一輩子的記性。
在海上,淡水是最金貴的東西,一滴都不能浪費。
在海上航行,經常會碰上各種各樣的難以解釋的海況。每逢遇到這樣的情況,丁學力和李文總要纏著陳攻問這問那。而陳攻則會以一副見慣不驚的淡定,去給他們解釋其中的玄妙。長了幾次見識,兩個毛頭小子對陳攻的尊崇到了近乎膜拜的程度。
維米貨輪到了巴布亞新幾內亞,停船靠港補充給養。趁著靠岸有信號,船員們都聚到餐廳裏看電視,看看自己不在的這段日子,世界上都發生了什麽大事。不料,電視裏的播音員劈頭就報了一條壞消息——非洲東部爆發疫情。疫情蔓延的速度之快,死亡率之高,大大超出當地的控製能力。東非的幾個國家已向“世界衛生組織”提請了救援。世衛組織立刻向東非派遣了專家誌願者,對疫情進行實地監測,並試圖找出疫情的傳染源和傳播途徑。
“東非!非洲之角。我們好像正往那兒去啊。”拉克憂心忡忡。
“我們到的時候,疫情早控製住了。”肖恩嘴上寬慰著拉克,心裏卻在說:“千萬別碰上”。
“鬼才知道能不能控製住。萬一……”拉克還想繼續往下說。船員們生怕他說出更晦氣的話,趕緊一通七嘴八舌,把“萬一”後麵的東西硬塞回到了拉克的肚子裏。
陳攻聽到這個消息,起初不以為意,仍舊和阿昆幾個說說笑笑。但是聽到拉克說“萬一”的時候,陳攻的腦海中竟然快閃了一下出海當天早晨的那場詭異的濃霧。
奇怪!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想起了那場濃霧?
濃霧在腦海中一閃即逝。陳攻並未細究,隻投以一絲輕微得連自己都覺察不到的詫異。什麽東非,什麽疫情,這裏是南半球,那些東西,離這還遠著呢。
維米貨輪完成補給,繼續西行。在維米西行期間,羅耳和凱德受世衛組織派遣,深入到東非腹地,找尋引發疫情的病毒。他倆都是防疫專家,也是世衛組織的誌願者。他們的工作是收集疫區的土壤、水源、食品、病人的血液等樣本。
羅耳和凱德循著疫情的蹤跡,來到一個小村莊。這個小村莊坐落在一個山坳裏。山坳裏灌木叢生,環境閉塞,如果不是疫情蔓延到這裏,恐怕世上都不會有人知道它的存在。村莊裏有一百多人。村民不論男女老幼都上身赤裸,下身隻圍裹簡單的草裙。他們住著四處露風的茅草屋,過著集體狩獵平均分配的原始生活。
閉塞的山坳和圍繞村莊的灌木叢擋住了猛獸的侵襲,卻沒有阻擋住疫情的蔓延。現在,村莊裏到處都是死去多日的村民屍體和病得奄奄一息的村民。全村隻剩了十幾個還能動的村民。
當身著全身防護服的羅耳和凱德走進村莊的時候,那十幾個村民們把他倆當成了妖怪,要用手裏的弓箭和梭鏢跟妖怪對話。羅耳冒著被感染的危險,摘掉頭上的防護罩,費了好一番唇舌才讓他們相信自己和凱德都不是妖怪,而是人。之後,羅耳費了更大的勁才讓那十幾個村民在驚恐和好奇中,帶上了口罩和手套。
進了村,羅耳立即將患病的村民按照病情的輕重,分組隔離;凱德則帶領十幾個能動的村民在村莊旁邊的灌木叢裏挖了個大坑,用來掩埋屍體。坑裏的屍體都眼窩深陷,大張著嘴巴,皮層緊包著骨架,形同幹屍,死狀極為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