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 霆
Histroy
“我知道故障出在哪兒。”陳攻鎮定自若。
此話一出，在場的船員全愣住了。史蒂夫咬牙發狠，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聽著，這兒我說了算，我讓你查，你就去查。別他媽的在這兒跟我廢話。”
陳攻氣定神閑，也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也聽著，我說了我知道，就是知道。如果你想按時排除故障，就別在這兒跟我廢話。”
如果沒有其他船員在場，史蒂夫還真想問問陳攻的想法。但是當著這麽多船員的麵，陳攻竟敢如此跟自己說話，這已經不是什麽想法的問題了，而是陳攻在挑戰自己的權威的問題。
跟排除故障準時啟航相比，當然是自己的權威更重要。
史蒂夫當即和陳攻大吵起來。二人的激烈爭吵很快驚動了駕駛艙裏的溫斯頓。溫斯頓急急忙忙下到甲板，進了主控室。在溫斯頓麵前，陳攻和史蒂夫各執己見，爭得麵紅耳赤。溫斯頓一邊聽，一邊要來巡檢報告掃了一眼。看完報告，溫斯頓麵無表情。他又聽了一會，威嚴地一擺手，示意二人閉嘴。陳攻和史蒂夫立刻都收了聲。
“現在，第一要務是確保維米能準時啟航。按照常規的排查程序，肯定不行。”溫斯頓雙眼緊緊盯住陳攻，“陳，你確定你的判斷嗎？”
陳攻斬釘截鐵地答道：“確定！”
溫斯頓追問：“你要多長時間？”
“大概45分鍾。”
“我不要大概。”溫斯頓麵色一沉，目光威嚴地逼視陳攻，“我隻要精確的時間，一分一秒都不能差。”
陳攻一挺胸脯，昂然答道：“報告船長，我隻需要45分鍾！”
“好！”溫斯頓轉向史蒂夫，“你守在主控室，等陳的信號。以機組無故障運轉一個小時為準。”說完，溫斯頓轉身又問陳攻：“你有什麽要求嗎？”
“船長，我需要一個幫手。”
溫斯頓指了指在場的船員，“他們，你隨便挑。”說完，溫斯頓便回了駕駛艙。
史蒂夫氣乎乎地往椅子上一坐，怒視著陳攻。陳攻隻當他不存在，從容悠然地把工具袋往腰上一係，然後衝丁學力招了下手。丁學力會意地點了下頭，便跟著陳攻出了主控室。
陳攻來到剛才檢查過的雙位壓力閥門的位置，吩咐丁學力守住閥門，隻等自己一發信號就手動開啟閥門。陳攻則獨自一人來到跟閥門連動的風機的位置，把工具袋和測量儀器往地上一攤，開始忙活起來。
四十五分鍾很快過去了。陳攻和丁學力準時返回主控室。一進主控室，陳攻就發現不但船員一個沒走，連走了的溫斯頓也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溫斯頓之所以又來到主控室，一來是放心不下機組故障，二來是更想看看這個平時很少見麵的小機工究竟能有什麽本事。因此，他匆匆地安排了一下駕駛艙裏的工作，就又回到了主控室；船員們不肯走，則是等著看一出好戲。故障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誰贏才重要，因為他們已暗中在史蒂夫和陳攻的身上下了賭注。
陳攻解下腰裏的工具袋，走向溫斯頓，“報告船長，報告輪機長，故障已經排除，可以開機。”
溫斯頓仍舊麵無表情；史蒂夫一臉不屑；其他船員將信將疑；丁學力和李文卻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溫斯頓示意史蒂夫可以試機。史蒂夫走到操控台前，親手按下開機按鈕。輪機艙頓時又發出一陣轟鳴，機組再次運轉起來。機組一開轉，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牆上的掛鍾，開始在心中默默地計時。史蒂夫最是不忿。他居然拿出個秒表，“啪”的一下，氣哼哼地拍到操控台上——倒計時開始。
機組的前兩次試機，都沒超過三十分鍾。這一次試機，史蒂夫算準了也不會超過三十分鍾。
“在頭三十分鍾裏，警報隨時都會響。我要記下警報炸響的那一刻。”史蒂夫心裏這麽想著，不錯眼珠地盯著秒表。
史蒂夫盯秒表盯得注意力太過集中，反而忘了去聽警報。直到秒表過了三十，倒數到了二十五分鍾，他才反應過來，“咦，我怎麽沒聽到警報響？”史蒂夫下意識地摳了摳耳朵，“難道耳朵出故障了？”他又看了一眼警報燈，警報顯示正常。“媽的，不會是警報出故障了吧？”
“你聽到警報了嗎？”史蒂夫低聲問身邊的肖恩。肖恩尷尬地搖了搖頭。史蒂夫掛滿驚詫的臉像被鍋爐蒸汽泚了一般，又熱又紅。警報燈的顏色沒紅，他的臉倒先紅了。
秒表繼續跳動。
數字怎麽越跳越慢呢？李文和丁學力都懷疑秒表是不是壞了。終於，秒表顯示還有不到一分鍾的時間了。所有人的眼睛都在操控台和秒表之間緊張地來回跳躍。
還有二十幾秒，離秒表最近的肖恩忍不住小聲倒數。數到最後十秒，大家竟不約而同地一起大聲倒數：
“10、9、8……2、1、0！”
再看儀表和指示燈，正常；機組運轉，正常。
故障排除了！
陳攻完勝！
史蒂夫完敗！
在秒表歸零的一瞬，船員們一陣歡呼。其中最高興的當然是那些在陳攻身上下注的船員。他們最先過來向陳攻道賀。後來，那些在史蒂夫身上下注的船員也過來向陳攻表示祝賀。史蒂夫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目瞪口呆。
溫斯頓向陳攻投來讚許的目光，“幹得好！”
“其實我也是在史蒂夫的提示下，才意識到故障出在哪兒。”
對陳攻的大度，溫斯頓很是讚賞。他回頭看了看史蒂夫，史蒂夫坐在椅子上蔫頭不語。溫斯頓沒說什麽，回身拍了拍陳攻的肩膀，“快五點了。我得上去了。”然後，溫斯頓示意船員們返回崗位，等待啟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