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來路》7 最是屈辱驕傲心

廣播裏傳來了恢複高考的正式消息，舉國沸騰！適考青年無不為之振奮，躍躍欲試。
文雯他們X中學更甚，都等不到下一個學期，立即將學生按照期中考試的成績重新分班。高一全年級七個班，重新分班為：一班是最尖的尖子班，二班第二，三班第三，依此類推，七班例外——是文科班。
文雯原來所在的那個五班特別強：文雯、李昕、崔麗平、章卓……班上大約有三分之一的同學進了尖子班。
對五班出來的文雯他們來說，進尖子班的變化並不是很大：班主任還是他們原來五班的班主任、全校最好的數學老師——王老師；教室也還是他們原來五班的教室，座位都不換，最多換個同桌。
文雯和李昕因為都進了尖子班，所以連同桌都沒換。
全校師生全力以赴，準備高考。尖子班的學生更是個個努力好學，都嫌老師教得太少，給的練習太少。唯有文雯例外，她希望老師不要拖堂，不要加課，希望老師少布置點作業，她實在是沒有時間、沒有精力、沒有心思學習。
在別人用功讀書的時候，她得陪媽媽去郊外的精神病院看病，得照顧媽媽……
在萬籟俱寂、別人都在熟睡的深夜，她卻在黑暗中流淚，擔心媽媽的身體，擔心爸爸的命運……

文雯和哥哥說好，今天下午放學後又要陪媽媽去精神病院看病。最後一堂英文課，文雯便沒有心思了，隻等著快點下課。
“文雯！”
聽到英文老師陳老師喊，文雯慌張地站起來。
“‘光榮的’英文怎麽說？”陳老師問。
“……”文雯不知道。
陳老師一向很喜歡文雯，文雯是他挑選出來的英文課代表。可他覺得文雯最近上課注意力經常不集中，剛才又在走神，所以想借此機會給文雯敲一下警鍾：“剛學就忘！好好想一下，回答不出來先別坐下！”
文雯紅著臉尷尬地站在那裏……
她看見前麵的崔麗平在竊笑，旁邊的李昕在為她著急……
“glorious. ”後排有男生小聲告訴她，是方也奇——班上的學習委員，英文特好。方也奇和章卓一樣，也是這個學期開學時從外校轉來原來那個五班的。
“glorious. ”她鸚鵡學舌。
坐下後，文雯感激地回頭看了一眼坐在李昕正後麵的方也奇，發現方也奇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他的眼神讓文雯一怔，來不及也沒有心思細想，下課鈴聲就響了……

一下課，陳老師便喊住匆忙想走的文雯：“文雯，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我要和你談談。”
“我今天有事。”文雯垂著頭小聲說。
“什麽事？”
文雯不想讓別人知道媽媽的病，所以不知道怎麽回答：“……”
“我今天一定要和你談一下！既然你說不出是什麽事，那一定不重要，等談好後再去做吧。”陳老師很生氣，覺得文雯變得很不聽話，文雯可是一向聽老師話的好學生。
文雯欲走又不敢，和陳老師僵在那裏……
“文雯的爸爸被關進監獄了，文雯的媽媽發瘋了！”崔麗平尖銳的聲音劃破所有的喧鬧，整個教室霎時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文雯身上：有同情關切的，有驚訝好奇的，也有幸災樂禍的……
看著崔麗平挑釁、得意的臉，文雯死勁咬住下唇，抬起頭，不讓眼淚留下來：她長大了，她再也不會在那些惡意傷害她的人麵前流淚了！
“陳老師，今天先讓文雯走吧，改天再找她談。我也想好好和她談談。”班主任王老師說。沒有人注意到王老師是什麽時候進教室來的。
文雯抓起書包，衝出了教室……

河邊那條彎彎的黃石子小路上，文雯在狂奔，委屈的淚水灑滿了一路：媽媽、爸爸，這一切都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