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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總有一些人,一些事,一些瞬間......共鳴,觸動......

(2023-05-16 07:23:42) 下一個
晚上十點多了,洗完了熱水澡,我走出浴室,來到了酒店的房間。這時,坐在沙發上的小樸用手指輕輕地穿過長長的黑發,梳理了一下,接著揚起了下巴,像經過深思熟慮地以平穩的語調說:“今晚,我們可以一起在床上睡。”  我愣了一下,心想:剛才一起在餐館吃飯的時候,不是說已經有女朋友的嗎?難道小樸是個韓國娘炮?難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嗎?我該如何應對呢?
這是我2022年11月中到韓國騎行聞名的四河之旅其間發生的一件有趣的事情。 話說在那個周六的下午,按計劃,我騎車奔向一個在韓國中部山區叫水安堡的溫泉度假村。水安堡坐落在山腰上,有比較完善的旅遊配套設施。  在此地過夜也是為了方便隔天的爬山安排。  因為要連續翻越兩座大山,一早出發就開始爬山比較理想,因為早上體能比較充沛。 另外,韓國可能是地少人多,酒店旅館的價格每逢周末就上調20-30%,沒有提前預定的很可能會訂不到房間。
山清水秀的水安堡
根據Murphy定律,可能會發生的就會發生。前一個晚上當我抵達窯州旅店的時候,上網找水安堡的旅店,全部售罄。有也是一二十公裏之外的地點。之前在網上有人提到穿過水安堡,翻上一個山坳,有一兩家客棧。  所以我考慮如果實在找不到旅店,就嚐試翻上山坳。但必須在日落前到達,否則風險太高。
還有一個大難題是當時Google Map沒有公開韓國的地圖,我隻好下載了一款韓國軟件,但也問題多多,比如要懂韓文拚音才比較容易查詢,用英文也隻能查到在首爾的一些比較著名的地標。對外國人來說是很難有效使用的。而且信息反饋有時差,比如過了十多秒之後才說方向錯了。所以這次騎行我基本依靠我的嘴,路在嘴邊,一路600公裏從首爾問到釜山。
周六的下午,在蔚藍的天空下,金秋的陽光中,我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前方路牌上顯示直走是水安堡,右拐是高山。這兩個地名之前我都見過有人提起,可是我無法確定的是如果右拐是否依然保持正確的路線,而且可以到達前麵提到的山坳。我必須要弄清楚才能前行,不然出錯的代價會很高。
於是我在十字路口前停了下來,希望可以找人問問。等了一會兒,就見一位穿著綠色風衣的黑臉漢子從我剛才來的路上騎車趕來。我連忙向他招手。他停了下來,我連忙用簡單的英文說了我的情況與困境,他應該是聽懂了,說不應該右拐,應該直走到水安堡。我說去水安堡可沒訂到旅店。他閑情逸致地說:Okay,smoking break!於是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抽出兩根,一根給了我。接著打火點煙。於是我倆在馬路邊上吞雲吐霧起來。
過了幾分鍾,見一名穿白衣的白臉騎行人吃力地蹬著一輛折疊單車向我們奔來。說時遲,那時快,這位穿綠衣的黑臉大漢聲音宏亮,抬手指著白臉說:“你過來,過來。”  白臉於是就在我們跟前老老實實地停了下來。接著黑臉就跟白臉說了一大通。在韓國,還是有點倚老賣老的傳統,依然有老幼尊卑的文化。
白臉連忙恭謹掏出手機,開始搜酒店空房。接著又說了一通,我也沒太明白。抽完了第二根,黑臉將煙頭往地上一扔,鏗鏘地說: ”你跟他一起到水安堡。出發。“  於是我們三輛單車就穿過十字路口,朝著水安堡進發。
仗義的黑臉大哥
追夢的白臉小哥
原來我的臉也挺黑的
三人行,騎了好幾公裏,黑臉就和我們分道揚鑣了。我連忙用韓語向黑臉說謝謝幫忙。  這時白臉說:“他是警察,那邊有一組警察。”  這時我想起剛才黑臉說騎車過來這邊培訓,從他的言談舉止看,他應該是個頭目。 
接下來,我和白臉一起來的水安堡。路上他告訴我他大學讀的是日語,前不久畢業。原打算去日本給日本生活的韓裔當韓語老師。由於疫情,目前無法成行。我說日本現在重開邊境,你去打聽打聽。他又說疫情期間在家清理房間,找到了十年前中學畢業的騎車手冊。當年他計劃騎車環遊韓國,後來因為腿部受傷,無法實現。如今看到這手冊,夢想的火苗重新燃燒起來,決定繼續從前的夢想。他從釜山坐火車到首爾,再從仁川出發騎車回釜山。 如此偶然,在水安堡這個地方和來自於澳大利亞的我和黑臉警察相遇,我說這就是緣份。
接著我們決定先一起去餐館開飯,吃一頓好的。我說:你帶路。  於是我們就在燈紅酒綠的大街上挑了一家。期間我們一邊吃一邊聊,白臉還一邊劃手機幫我找旅店。這時一大群身穿運動衣高中模樣的女孩進來吃飯。原來這個周末附近有女子足球比賽,看來不必繼續找房間了。
白臉小哥10年前的夢想,10年後終於實現了。
 
騎行中的白臉,腿傷依舊,意誌卻堅強了
一覺起來,我們將重新上路
山頂分手前,我發飛了無人機。
白臉曾在韓國海軍服役,還去過非洲保護商船,防止海盜
飯吃完了,我們幹了最後一杯酒,我說:如果你不介意,可否讓我今晚到你訂的酒店房間打地鋪,我付一半的費用。白臉點頭,我立馬將我的飯錢和住宿的費用掏了出來遞給白臉,同時心中的一塊大石終於放了下來。
這白臉就是邀請我上床睡覺的,幾小時前才在路上碰巧認識的,一起騎行了十來公裏的,一起在餐館裏吃了一頓韓國火鍋,幹了兩杯白酒的小樸。
這時,我將包在身上的毛巾解了下來,說:沒事的,你好好在床上睡。我習慣打地鋪,我在家也常常睡地上。
其實,我當然知道小樸是為了表示尊重長輩才會邀請我上床睡覺。你們都想多了。
接下來我們又聊了一會,決定明天一起登上第二座山頂再分手。然後,倒下就睡著了。一夜無事,真的一夜無事。
路途上的事,說小不小,說大不大。但這人情讓我時不時想起黑臉和白臉,小小感動,就會去看看他的賬號。山頂分手的時候,我說:你來悉尼的時候,我們一起去騎車。 悉尼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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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藍 回複 悄悄話 這敘事方式和文筆,要讚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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