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骨灰盒--漂泊著的幽靈（三十二）

當屋內就有瑩一個人時，瑩從桌子上將書景的相片拿起來，她輕聲喚著：書景，我知道你一定在這裏，你一定知道我有多麽想念你。你要是在天上有知，就讓我感到你。書景剛聽瑩說的話一驚，他以為瑩真的知道他在這裏，他飄到瑩的身邊，對瑩道：我在，我一直在這裏。可是書景馬上就知道，瑩根本不知道他在這裏。他聽著瑩接著道：從現在起沒有人在和我一起讀書，沒有人在和我一起吃飯，在我身邊永遠是空的。書景，你讓我到那裏去尋找你。說完，瑩趴在床上哭起來。書景急忙在瑩的周圍飄來飄去，他希望能夠讓瑩感到他，但不久他發現他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瑩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也隻能任著瑩哭了，一會，他看到瑩抬起了頭，望向上麵說道：書景，我給你讀書聽，你一定想聽了。就見瑩從他們的床頭櫃上拿起了那本兩人還沒有讀完的書，瑩輕聲念了起來。書景則像往常一樣，在瑩的身邊擁著瑩。然而，此刻的瑩不再會感受到書景那溫暖的胸膛了。

第二天，瑩醒來後，她給書景的妹妹去了電話，她問道：請問你有沒有和媽媽說過書景的墓地的事情，我今天要將錢交過去。

我母親昨天非常傷心，我還沒有機會和她說起，下午我再給你電話好了。書景的妹妹道。

請你告訴媽媽，無論怎樣先讓書景入土為安。別的事情好說。瑩忙道。

你等我電話吧。說完書景的妹妹就把電話掛上了。

這一個上午，書景就靜靜地漂浮在房間裏，他跟隨著瑩。瑩的媽媽和哥嫂一直在陪伴著瑩，等到下午的時候，書景的妹妹才來電話告訴瑩，書景的妹妹說道：我母親說了，墓地可以定下來，兩個穴位也是可以的。但那個和書景將來葬在一起的人應該是書景的原配，而不是你。因為，琴從來還是我們錢家的媳婦。如果你同意，就可以。如果不同意，那書景的骨灰盒你是不能放在你買的墓地裏的。說完，書景的妹妹就掛了電話。

瑩的哥哥在旁邊聽的真真的，他從瑩手裏拿過電話，但發現對方已經掛了。他看著瑩道：什麽意思，她竟然說有一個穴位是要留給那個女人的。虧這個老太太想得出來，他兒子生前不愛他的原配，這死了，硬將他們放在一起。這也真缺德了，這人已經死了，他也開不了口，不能夠反抗了。她就拿捏著活人，妹妹，這樣也好。你也不管了，讓他們去買墓地給書景，他們愛怎樣都行。你也根本不需要守著錢書景一輩子，看看你這幾年來的生活。你真幸福嗎？那錢家老老少少都恨著你。妹妹，你就放手吧。讓他們去能好了。

哥，那我就買一個穴位好了。先讓書景進去就好，想著書景在那個架子上，和那麽多人擠在一起，我就傷心。我要將他的骨灰拿回來，他們不讓；我要盡快讓書景入土為安，他們找麻煩；我做錯了什麽，他們這樣對待我。書景，你若真的有靈就幫幫我吧。瑩開始失聲大哭起來。可是，在瑩的心裏麵則是要偷偷買下一個位置給自己，她現在怕說了，母親和哥哥會阻攔她。然而，她的這種想法被書景讀到了，書景感激瑩，他當然希望瑩能夠陪他於地下。

書景看著瑩，現在的他比瑩還痛苦。他明白現在他和瑩真的是人天兩隔，他能夠看到瑩，瑩卻感覺不到他。他不知道怎樣能夠幫助瑩，想到母親讓琴將來和他同葬時，書景又氣憤起來，他決定回家去找母親。他活著時候婚姻被母親管著，死後也還要安排琴和他在一起。他怎能讓一個他不愛的女人將來在地下和他同眠呢。書景想了想母親家的方向，他準備往母親家的方向飄去。這時已經是下班的時間，北京的各個路上都是車滿為患，當書景還活在人世間時，他最恨的就是堵車。今天他的魂魄可以自由飄蕩了，他一邊飄在北京城市的上空，一邊看著那滿街的車輛，像蝸牛一樣慢慢地爬著。書景此時的心情又好了起來，他想到現在的他真是自由自在了，他不必為了這開不動的道路而起急了，他愉快著向母親家飄去。

突然，書景聽到下麵的道路上傳來一聲巨響，憑著書景的經驗，那是撞車的聲音，這書景被那聲音吸引過去，他身上難脫那國人愛看熱鬧的習慣，書景朝下麵一看，真的有幾輛車子擠到一起了。書景看到已經有不少人圍過去了，他在空中還心說道：哥們我這裏看得再清楚不過了。書景看著那撞在一起的車子裏麵有人跑了出來，還有人躺在車子裏麵不動了。書景飄得更近時，他看到一個人臉上都是血，書景還調侃道：兄弟，你開這麽快幹什麽，玩什麽命呢。

就見那滿臉血的人飄了起來，然後，這人就拚命地往那躺著的身體上撲去。書景一下子明白了，那個人現在和他是一樣的，死了。書景此時才想到自己早已經死去了，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做著當初和書景剛死做的是一個樣子的事情時。書景一下子悲傷起來，他飄過去對那個人道：沒有用了，你的魂魄已經出竅了，回不去了。就見那人回頭瞪著書景並大喊道：走開，不要煩我。說完就見他轉身繼續向他的身體撲去。

書景心想：急什麽急，瞧這臭脾氣，開車能不玩命嗎？不知好歹的家夥，你自己費勁去吧。看著那人不停地撲向他的身體，書景仿佛又看到了自己，他忙離開了那裏，急忙往家裏飄去。

書景不經意地看到了曹衛江的車子，他飄到曹衛江的車子裏麵，書景看到了車子裏麵還有銀行的處長。書景突然想到生前和曹衛江一起吃飯時，曹衛江告訴書景他現在做的生意是用國家的錢做自己的買賣。他的本事是能夠從銀行裏麵貸到錢，然後做那一本萬利的生意。曹衛國當初還動員書景一起幹，而書景現在就想享受和瑩的兩人世界的生活，他不想太辛苦了。

看來今天的曹衛江又是要帶這兩個銀行的頭去消遣了，書景飄在曹衛江的身邊道：哥們，還真想你。還沒有謝謝你的幫忙呢。書景明白曹衛江是不會知道他的存在的，他就自顧自地圍著曹衛江的身邊飄了幾圈後，準備離開了。就聽曹衛江的心裏在說著：這些人真夠貪的，我已經讓了這麽多利出來，還在裝孫子。書景又看了一眼他的哥們，才發現曹衛江不是很開心。書景看了看車上的其他人，這兩人書景是認識的，過去他和曹衛江一起做生意時就認識的。那時的兩人還是小辦事員，現在已經是掌權人物了。書景明白了，曹衛江的不高興是由於這兩人要的好處太高了。讓曹衛江心裏感到不痛快了，書景知道曹衛江又犯了老毛病了。這做生意的人怎能小氣呢，書景飄到曹衛江的身邊道：我老早就告訴你了，什麽叫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的道理了。為了一點好處費，你就又想不開了。給他們，不會耽誤你賺錢的。告訴你那兩個小子的心裏可是想著，如果你不答應，還有別人能夠給這個數呢。哥們，你就按他們的要求給了，他們拿了錢，你以為他們這輩子能夠過的安生嗎？話說回來了，現在的社會本來就是有權就能夠換錢，而你則是用錢買權，還不是為了賺更多的錢。這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生意人什麽時候做虧本的買賣過。所以，哥們，對這些人大方些吧，隻是苦了普通百姓。說著，書景使勁地撞著曹衛江。可是，曹衛江不但沒有一點反應。而且，那心裏還更生氣起來。書景明白了，這事情他是根本就管不了。他看看曹衛江後，離開曹衛江的車子，向母親家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