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沉思》：儒文化與權勢崇拜

《文化沉思》：儒文化與權勢崇拜
巴山野客

大一統儒文化占主導的中國社會生態，從古到今，充斥著濃厚的權勢崇拜（政治的、經濟的、文化的）。一般世人缺乏對真理、知識本身和獨立文化人格精神的崇拜，透著很濃的“經世致用”實用主義心態，真正崇拜的是掌握了這些社會資源的人（政治精英、經濟精英、知識精英）所具有的一種社會權勢地位，在意的是優越的社會地位身份，和頭上是否貼有名牌“標簽”（我在四處的社會遊曆中，曾作過些試驗性的接觸交流觀察認識），社會奉行的是“精英文化”，富於開明、進步、自由與個性的人文精神平等意識的“平民文化”極為匱乏！之所以這樣，皆因體現著封建統治階級意誌、利益的儒文化占主導的漫長封建專製特權社會形態，和小農經濟生產關係，以及美籍華人黃仁宇教授在《中國大曆史》（增訂紀念本）中所寫道的自然地理條件之故。

中國5千年農耕文明社會的封建專製文化傳統太古老了，古老得傳統文化中的諸多封建專製特權色彩意識，在國人心靈深處的潛意識太深厚了！

自孔子創立儒家學說，到漢代禦用官僚大文人董仲舒給漢武帝提出“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儒學之所以極受後世曆代帝王將相、王公貴族、文人士大夫、地主等剝削階級統治集團大力推崇，蓋因其核心實質要旨符合封建專製特權統治階級駕馭民眾，維護鞏固其專製統治所需而已！

所以在中國社會形成了“學而優則仕”的科舉製度“八股文”“考試文化”、“官僚文化”。“入仕”，即使是既上馬拉不開弓下馬治不了國的無帶兵打仗或生產創造、行政管理能力經驗，但隻要將幾本“聖賢經書”，幾套賴以叩開“仕途”大門“經世致用”的敲門磚“經世要言”，記得滾瓜爛熟，或揣摸領悟透，鑽營得好便會產生較大的個人效益，甚而一人得勢雞犬也增威。

由於社會自上而下奉行的是，能為個人和家族帶來名利雙收豐厚利益的專製特權“官僚文化”，故而世人讀書的目的，大多隻是為了考取“功名”，獲取踏入仕途而升官發財的機會與條件。即使未能作官，但因有了可以“見官不拜”的“在籍”（即官方在冊認可檔案）“士子”（讀書人）“功名”（也就相當於現在的文憑、學曆）文化人身份，也就有了比普通百姓尊貴而高的社會等級地位和間接利益。如此濃厚“經世致用”功利主義色彩和急功近利性的，封建專製特權官僚文化的科舉製度文官體係社會，儒文化中的封建等級色彩和專製、特權思想，加之小農經濟意識與行為，自然經年累月地貫穿影響著社會三教九流五花八門階層、行業和各色人物，令世人打上崇拜權勢（政治、經濟、文化等級身份與利益）的深刻社會烙印。

當然，文化人即使有再高的文化學問，若無權、錢的背後支撐，在小農經濟意識濃厚的一般世人眼中也無熱羨敬佩謙恭的，頂多就是客氣禮貌而已，人們在意的是能為自己帶來看得見摸得著和感覺得到的直觀利益好處，是以社會彌漫著濃厚的“權勢崇拜”物化心態意識價值觀取向，對真理、知識本身和獨立文化人格、人文精神的價值觀認同極為匱乏。流傳千古的唐詩宋詞，除了本身極高的藝術價值造詣外，還與作者大多是文人士子出身的官僚身份和地主富商經濟條件有密切關係，李白、杜甫、白居易、範仲淹、陶淵明……等人莫不是如此。

即使有些“清官”和士子抱負誌向，也隻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和“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憑著己之良心和為民辦事之舉作官，內涵仍然是“做官”。如此大一統儒文化涵蓋的，君權、族權、夫權貫穿的封建等級製專製特權社會，忠君、唯上、家天下、保守的思想意識濃重影響製約著社會大眾，直至今天亦發揮著相當程度上的“換湯不換藥”之功！

由於極度缺乏人文主義精神和獨立文化人格的傳統封建專製封閉保守社會，故中國未能出現“文藝複興”和“工業革命”那樣深刻影響、改變民眾思想和社會生態的大革命運動，未能出現柏拉圖、蘇格拉底、亞裏士多德、米開朗其羅、盧梭、愛迪生、牛頓、笛卡爾、馬克思……這些影響著世界並促進人類文明的文化、藝術、思想、科學巨匠大師。直至中華的曆史延宕至充滿內優外患而災難深重的近代史，才橫空出世了個偉人大思想家——毛澤東，他的思想不但席卷著中國，同時還席卷重重影響了全世界，中華文明的史冊上，有誰的影響能及上他！（在黑白顛倒、價值觀扭曲的時下中國社會，不同利益社會群體對毛澤東的不同認識評價，不在此與誰討論，隻舉客觀事實）

近代中國，百年民族內憂外患而災難深重的社會，民不聊生、饑寒交迫、教育荒廢凋敝，民眾的受教育程度與範圍極低極小。截止1949年，民眾的文盲程度竟達90％，識字率極其低，一個初中生都算是“秀才”了。而且知識結構也很狹窄單一，所學的也不外是儒家學說的那些枯奧晦澀的“四書五經”和《百家姓》、《三字經》、《增廣賢文》……類的，眾多文人士大夫們熱衷的是混跡社會，鑽營官場之道或個人修身養性的《中庸》、《大學》、《資治通鑒》。而在“私塾”和為數不多的“書院”及唯一的皇家“國子監”、“太學院”等文化學習場所，所學科目與內容，像數學、物理學、化學、生物學、地理學、哲學等，這些對社會生產力和生產關係改良變革有著極大促進作用的，豐富國民知識結構和人文精神內涵，提高民族綜合素質的自然科學與人文社科知識和技能，幾乎沒有或極為匱乏！能極大豐富人的人文精神內涵，塑造健康鮮活心靈的音樂、舞蹈、美術、雕塑，在尊卑等級秩序和“官本位”思想意識濃厚的眾多孔儒們眼中，是不登“大雅之堂”的坊間下九流戲子、藝人“奇技淫巧”類的東西，不是有尊貴社會地位的文人士子們學的。

新中國成立後，在社會大力推行“掃盲運動”，國家除了搞好大、中、小學正規教育外，還在社會舉辦各種形式的成人掃盲識字班，在各行業單位組織讀書會……通過這些切實有效的新文化運動，使全社會的文盲率大大降低，全民識字率和受教育範圍與程度得到極大改善和提高。“從1949年——1976年中國人由大部分人口是文盲的狀況變成了大部分人識字。在農村差不多普及了小學教育，在城市幾乎普及了中等教育，而且在城鄉皆開創了成人教育和在職教育規劃。“小學在校生從2439萬人發展到1.5億人；中學在校生從103.9萬人發展到5836.5萬人；高等學校在校生從11.7萬人發展到67.4萬人。勞動者的整體素質得到了很大的提高。”（數據資料源自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沙健孫《毛澤東與新中國的創立和發展》2009年08月16日載《求是》理論網文）

然而，由於特殊曆史時期的條件和內外部社會環境局勢的影響，使對傳統儒文化的反思、清理和新文化的發展建設，未能循著文化的軌跡很好進行下去。中國社會的曆史充滿太多詭異與變數！一場原本令廣大民眾充滿殷切希望的“改革開放”，在前30年奠定的堅實經濟基礎下的騰飛，令民眾嚐到了物質上的一定經濟利益，物質生活條件上比過去有了較大改觀提高。然而隨著改革開放的步步深入，原存在和新湧現的各種社會複雜問題與尖銳矛盾越來越多。公正公平嚴重失衡，貧富懸殊超過世界公認警戒線，官商勾結、權錢交易、潛規則盛行，權力尋租、貪汙腐敗風呈幾何級泛濫，惡性群體事件屢發、維權上訪民眾眾多、官民嚴重對立、司法變質，以致民眾“寧信妓女言，也不信官員話”。原本就社會心理意識土壤厚重的，透著濃鬱專製特權和私有製雇傭剝削色彩的封建文化、官僚文化、洋奴買辦文化、漢 奸文化、資本主義文化又沉渣泛起，肆意泛濫，無孔不入地滲入社會方方麵麵的各個角落，物欲橫流。造成社會世風日下，偷摸盜搶、坑蒙拐騙遍及社會，道德淪喪，價值觀扭曲、人性異化，黑白顛倒，壞人吃香喝辣，本份人吃虧受苦，社會價值觀墮落到以致連小學生長大後的理想竟然是“作貪官”，年青女子寧願作二奶也不嫁窮人，寧願“喜兒”嫁有錢的惡霸地主“黃世仁”，也不嫁英俊樸實而勤勞的“大春”哥。

為什麽會這樣？皆因儒文化中強調封建專製、特權秩序的尊卑等級觀念糟糠太多，千百年來農耕文明為主的小農經濟意識太濃厚，如此盛行尊卑等級觀念和封建專製特權，和資本主義“唯利是圖”、殖民地買辦經濟形態“洋奴哲學”的社會形態與文化心理，自然孕育厚重的實用主義、急功近利、唯利是圖、物欲心理意識下的價值觀和社會趨同心理，這種高度體現著剝削階級意誌的文化涵蓋下的封建專製特權社會製度，自然迫使社會大眾或主動或被動地去接受、遵守並認同，綜合成形成一個濃厚封建文化、資本主義文化價值觀下的社會文化心理——權勢崇拜！

有權即有了一切，名、利、地位皆隨之而來。“學而優則仕”的“做官”，也就有了獲取這一切利益的捷徑與機會。如此封建專製特權“官僚文化”的社會生態，對社會價值觀的營造、左右和對大眾的不良文化影響，自是不言而喻的。這些早不合世界進步潮流的封建製儒文化，其僵化、保守、自閉、默守成規的內質貫穿的社會，自然更缺乏西方發達國家那種平等、獨立的文化人格精神，和崇尚民主、科學、法治、自由、人權的濃厚現代進步文明意識。中華的文明史古老悠久，而文化中的那些糟粕也自然就遠比世界其它許多國家、民族積澱得更深厚！

也難怪，古老的封建專製特權文化社會和近代半殖民地半封建的雙重壓迫和熏染的中國社會，沒有經過西方“文藝複興運動”人文主義那樣真正意義上的文化思想解放運動，也沒經曆過“工業革命”那樣的社會生產大變革，延續的仍然是“換湯不換藥”的封建專製特權“人治”濃厚色彩的社會體製、管理方式和文化複古意識。

在這種文化氛圍體製下，崇尚權勢的官本位意識和專製、集權、特權思想，在社會在人們的內心深處與潛意識中，仍積習甚重。體製的不科學、不完善和健全，致使許多管理手段都是以簡單的行政高效手段和“家長製”作風來進行。致使許多外行領導內行，外行管理專業的例子枚不勝舉。那種官僚文化下“口大真理多”而自以為是的，腰杆上吊死耗子——冒充打獵匠、頭上頂石灰——冒充泥水匠，不尊重科學、民主和內行的各種大小官吏，現實中太多了。

其實，濃厚官僚文化權勢崇拜的社會生態，孕生的這些“精英”管理者，空洞的書本知識，或單一、狹窄的、膚淺的知識結構，憑想當然、死經驗辦事，又極缺乏民主、平等、謙遜精神和充電學習的舉動，使其常常幹出蠢事、無功事或事倍功半之舉。有些人即使有學曆和一紙文憑和一定經驗（如今不少人文憑卻是捏一把水直流，網上盛傳論文剽竊的那個年青博士市長就是一例），卻缺乏紮實的專業實踐經驗和廣泛的社會實踐知識與管理能力。可現實中，這些人物往往還擔當重任或要職。這樣的事例與現象，大家自是看得夠多的了。可悲可歎啊！

沒關係，反正這種社會文化生態官僚製度，隻要能做官、隻要手中有權，不跟黨國離心離德，把儒文化中為官之道、馭民之術和《厚黑學》吃透，有多少真才實學無關緊要。更何況反正有“朝廷”買單，有老百姓幫交“學費”。

而這些諸多具體的社會現象與例子，自然重重影響到社會大眾，一方麵厭惡反感官僚文化，另一方麵卻又羨慕向往這種社會文化生態體製所帶來的豐厚物質利益與精神滿足，進而加重社會文化心理意識上的權勢崇拜！社會形態實質與文化心理，就這樣周而往複的惡性循環！中華自1840年至1949年的大清帝國史、北洋軍閥時代和民國史，那些諸多喪權辱國的恥辱曆史，及這儒文化涵蓋貫穿的社會生態，不值得人去深思細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