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政高不是薄熙來的黨羽

陳政高不是薄熙來的黨羽

薑維平

現在，海外網站上什麽新聞都有，左中右，上中下，多種觀點齊現，真的是百花齊放，有關遼寧省的文字，因“人大代表賄選案”而熱鬧起來，但真真假假，魚龍混雜，比如有很多文章稱原遼寧省長陳政高是薄熙來的死黨，這是不腐符合事實的，但一些人不知何因，一再這樣以訛傳訛，雖然，我與陳工作上有一些接觸，談不是個人好惡，但總體上看，陳比薄要好得多，一些不負責任的輿論，不顧曆史與事實，非要把他和薄熙來捆成親密無間的關係，成了笑話，實際上他是共青團派，這可能是一些人有意搞他的深層次原因吧。

來自草根階層

較之於薄熙來，陳更親近聞世震，不僅是因為他和聞都原籍遼寧海城，而且都出身貧苦，又都是名牌大學畢業，聞是大連工學院的，陳是海運學院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陳早年進入政壇，是從共青團開始的，大概是他擔任共青團市委常委兼學校部領導時，我就見過他，我那時剛到大連日報文藝部當編輯，團市委有許多人給報紙副刊投稿，我印象裏他沒給我這裏投過，但另一個他的同事姓楊卻是詩迷，我去找過楊，也見過陳，他的鼻子有點紅，是他留給我的最深的印象，後來工作關係，隨著他官職的演變，我在團市委，市政府，長海縣，以及西崗區委大樓，都見過他，也聽到一些議論，總的評價，他為人還不錯，他來自草根階層，比較純樸，比較了解民間疾苦，工作比較賣力，就他在大連的幾年看，不論是在基層給別人當下屬，還是給市長當助手，或是某一部門的一把手，他都是認真和盡力的，沒聽到他索賄受賄的傳聞，應當講，他是一個比較老實本分的官員。

薄熙來看不上他

在大連官場，大部分的人對薄是拍馬屁的，有的達到令人肉麻的程度，與薄不睦的官員屈指可數，比如，副市長唐啟舜，宮明程，甘井子區委書記班耀日，市委副書記傅萬忠，高姿，等等，其中也包括陳政高，但他與老唐等人不一樣，他不和薄熙來明著幹，而且采取“躲著走，繞著頂”的辦法，這一點我很理解，薄當時後台太硬，他爹薄一波是中共的老前輩，在京城是“保護傘”一樣罩著兒子的，他沒有擺不平的矛盾，薄熙來個性霸道張揚，容不下抵觸他的官員，陳怎麽敢與其公開作對呢？

在薄眼裏，共青團派是後娘養的，是“看家狗”，自然對陳不喜歡， 1982年，陳政高出任共青團遼寧省大連市委常委、學校部部長，開啟從政的航線。此後，陳政高長期在大連市工作，曾曆任共青團大連市委副書記、長海縣副縣長、大連市西崗區副區長、區長。由於勤奮努力，走得比較順，但薄熙來空降大連後，不僅擋了市委副書記傅萬忠的路，也排擠了陳政高，他1993年，出任大連市副市長，成為薄熙來的“副手”。但時間非常短，有知情者對我說，薄嫌陳土氣，講話一股“海礪子味”，有時薄布置工作，陳政高不按薄的要求做，故對他不滿意。

“搞不起，還躲不起嗎”？這是薄熙來的同僚們中與其不睦者的口頭語，由於我和傅萬忠有點交情，常和他聊天，傅說，上邊故意把一些有實力與薄競爭的幹部四處調動，甚至調到沈陽，其目的就是給薄開路，這不公平嘛。說實在的，我和陳沒有這樣密切對話的緣分，但接近他的人，也表達了類似老傅的想法:薄熙來算啥，就是一個陰陽怪氣的公子哥，比他人品好，有能力的幹部不用，就是因為他爹護著，再是薄熙來把金縣的蘋果，長海縣的海參等送進了京城，一些權勢者力捧他，也有物質方麵的原因，那時，官場不興送錢，送東西則已流行，請客送禮這一行，薄熙來是首倡者。

於是，市委副書記傅萬忠去了省城當審計廳長，滿肚子牢騷，而陳政高去給省長聞世震當助理，也是“曲線救己”，他想當接班人，把握不大，左右權衡，頗為失落，被擠出大連，也是無奈，那時，遼寧省，包括大連的一些消息靈通人士都預測薄在地方幹不長，但陳說，他老婆辦律師所賺錢便利，他能舍得離開大連嗎?這話擊中了要害，表明他非常了解薄熙來，不管他裝得多麽像，薄熙來，穀開來夫婦都是貪得無厭的人。

當然，老傅也好，陳政高也罷，他們都是薄熙來的政敵，1997年11月，陳政高擢升遼寧省省長助理。僅三個月後，在遼寧人大九屆一次會上，當選為副省長，時年45歲。而傅萬忠後來也出任省經貿廳長，由於以前的糾葛，他們親近聞而遠離薄，這時，隨著權勢高升，薄熙來雄心勃勃，他不是不想修理他們，而是受阻於聞世震的權力和人脈。

 

“聞大傻子”的嫡係

“聞大傻子”是聞世震的綽號，形象地點出了他的思想性格，他為人忠厚實在，筆者與其較多接觸，感到他是一個大好人，有點類似大連市委書記於學祥，陳政高是緊跟聞的嫡係，如果沒有聞的提攜，他早被薄熙來滅了，但一切陰謀行動都有意想不到的結局， 2000年，時任沈陽市市長慕綏新因涉嫌貪腐被免職，表麵看是江澤民力倡反腐，實際上是薄熙來花錢收買中紀委搞得一場內鬥，其目的是給薄熙來取代聞世震開路，幹倒了馬向東，薄熙來要殺出一條血路，但恰恰第一個受益者是薄的政敵陳政高，中組部選拔幹部不僅要聽中央的，也要聽地方的意見，陳政高於當年12月起，兼任市長職務；2003年1月，轉正市長。2005年底，升任中共遼寧省委常委、兼沈陽市委書記。這一點令薄心裏不爽，但他深藏不露，薄認為自己很快就是省委書記，到那時再整陳也不遲。但曆史事件的發展，往往與陰謀家的想法和規劃背離，其原因夠薄熙來在秦城思考餘生的。

 為我講了一句公道話

海外媒體報道說，陳和薄熙來共事時間長達22年，直到薄熙來上北京出任商務部長，他一直是薄熙來的部下。遼寧政界很多人都知道，陳政高是薄熙來的“鐵杆死黨”。顯然，這是極不準確的判斷，其實，2000年12月4日坐牢前，我是很了解他們的，其不過合作了短短的幾年，而且，並不和拍，至於有人說，2004年李克強從河南調來遼寧擔任一把手，陳政高很快又投靠到李克強門下。這些故事的真偽，我就不好說了。俗話講：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在我入獄的5年多時間裏，由於幹部體製的原因，權力過於集中，社會風氣腐敗，陳政高會如何變，都有可能，我不好下結論。

不過，2006年我出獄後幾次去遼寧沈陽，與新聞界的許多老朋友交談，他們有人告訴我，時任省長的薄熙來與副手陳依然不睦，這真是冤家路窄，陳離開大連，繞開薄熙來，投靠聞世震，但人在官場混，身不由己，轉了一圈，又和薄糾葛，無窮的煩心事使陳身心交瘁，有一個接近省委省政府的人描述這樣一幕:新華社遼寧分社搞了一個招商活動，原定由陳副省長代表政府講話，此前，由於薄熙來在中央黨校學習，陳怕他挑理就請示他確認缺席，由陳代勞，但那天薄省長忽然專程飛回來，打了一個“冷不防”，搶著上台講話，叫陳靠邊站，搞得同僚很尷尬，陳對他人說，他總是這樣出爾反爾，小肚雞腸的，誰願意和他合作啊。

這個小故事，令我想起90年代初的事，時光一瞬間拉回多年前，原本薄取代魏富海，當了主持全麵的市長，農牧漁業是由陳具體負責的，但他先答應下屬牽頭，又把同僚拋在一邊，直接插手具體事物，甚至和下屬對著幹，叫陳無所適從，總是言而無信，事無巨細，全部做主，翻臉不認人，罵人和誣陷成了家常便飯，久而久之，身邊隻留下陽奉陰違的奴才，陳政高隻有離任。而如今，彼此都老了，本性一點卻沒改。

最令我感動的是，有一個新聞界的資深記者告訴我，陳政高曾在一個不少人在場的環境裏說，薑維平案是一個冤案，薄熙來說這事和他無關，是國家安全部搞的，他根本不知道，這謊言誰信?薑維平如果不寫那些批薄的文章，會判刑嗎？薄的秘書小車是大連安全局領導，難道薄熙來也否認？薄熙來是一個膽大妄為的人，我們都心裏清楚。

當時，薄熙來還被當成中國政治新星，很多人都巴結他，而陳政高沒有這樣做，還敢為一個判刑的記者講話，實在不易，這些故事足以證實，他不是薄的黨羽。

那麽，為何一些人要把他醜化成薄的哥們，原來，如今，薄已成臭名遠揚的階下囚，盤踞在遼寧的，尤其是大連的薄黨企圖攪渾水，借刀殺人，其實，現在大連反腐抓副市長曹愛華等人，我認為是走偏，大連原副市長劉長德等人，比曹不知要貪腐嚴重多少倍，他當年主管城建，兩個兒子都搞裝修生意，受賄數億元，他的秘書韓某也大肆受賄，多達千萬，等等，這些薄熙來的死黨沒抓幾個，吳文康判了刑，但是，車克民，即，車輝，還有大連國安局的萬國濤，王富選，彭東輝，鄭義強，藺剛，中法的張明朋，這些薄熙來的徇私枉法的打手都是腐敗分子，但一個也沒抓。總之，大連的反腐運動，任重而道遠，因為薄熙來專案組的負責人單向東暗度陳倉而擱淺，查案的利劍轉向“共青團派”而走偏鋒，其實，像曹愛華那樣才幹了幾年的副市長，遠不及薄的嫡係厲害，正如上述，不搞薄熙來的死黨夏德仁等人而臭陳政高，這可能是一種陰謀家的誤導，也許陳省長真的後來變了，我不知情，但過去他確實不是薄熙來的人馬，則是鐵打的事實。

 

2016年10月8日於多倫多。

香港《前哨》雜誌2016年11期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