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力義務被濫用 成為國稅局懶惰的借口

 

(記者徐敏/台北報導)228事件70周年前夕，2月24日下午，中正大學財經法律研究中心、中華人權協會等單位於台大霖澤館國際會議廳，聯合舉辦「論稽征機關法定義務之履行及違反的效果」學術研討會，以「稅法上二二八事件」的太極門稅務冤錯假案為例，探討稅法上之舉證責任及協力義務，針對實務上稅捐稽征機關對於納稅義務人協力義務的嚴重濫用，提出改革建言。

 

    台北商業大學財政稅務係兼任助理教授蔡孟彥表示，「協力義務」要架構在「依法」的前提之下，也就是要有法律規定，不然會被國稅局拿來當懶惰的借口。國稅局要納稅人提供的證據，一定是先由國稅局舉證之後，納稅義務人才有協力義務。協力義務應該是納稅人用來反駁稽征機關調查的證據，比較像一個反證。

 

    法諺：「舉證之所在，敗訴之所在。」蔡孟彥指出行政程序法第36條和行政訴訟法第125條分別規定行政機關、行政法院有職權調查義務，當事人負的不是「舉證責任」，而是「協力義務」。但為何當事人還會有主觀的「舉證責任」？是國稅局把「協力義務」給濫用了。以太極門為例，國稅局沒有盡到「舉證責任」，就說你沒有盡到「協力義務」，把「舉證責任」倒置給納稅人，然後接著就「推計課稅」。以至於這類型的稅務案件，納稅人不服的比例就會比較高。

   

    中華人權協會理事長林天財表示，所有稅捐事實的發生，稅捐機關應盡舉證責任，才可以課人民的稅；稅捐稽征法規定納稅人有「協力義務」。而當人民沒有盡「協力義務」時，在學理上，稅捐稽征機關也不可以免除應盡之「舉證責任」。但實務上，行政法院完全站在稅捐機關的立場，而沒有站在人民的立場，要求稅捐稽征機關要盡舉證責任。他舉台中洋菇大王林天財為例，說明有時執法人員沒有按照法令執法時，對人民的傷害是很大的。洋菇大王林天財因為接受銀行的建議，以兒子的名字開立銀行賬戶周轉資金，卻被國稅局擴大認定該賬戶中所有的往來資金全屬於給兒子的贈與，被認定逃漏贈與稅，處罰6億元，再加罰一倍，財產因此全部充公掉了。但事實上，他隻是將利息滾出來的錢，買債券送給兒子，充其量也隻能罰這部分而已，這是台灣稅製上非常不合理、非常嚴重的問題。

 

    理律法律事務所資深律師蔡嘉升認為，實務上遇到最大宗或最困難的是「實質課稅原則」的案子、以及國稅局提出「協力義務」的案子，後者更為棘手，因為「協力義務」要舉證。協力義務的範圍因為沒有明確的法律規範，造成稅捐機關無限製的要求納稅人盡「協力義務」。而納稅人配合不斷提出數據之後，國稅局卻可以單憑懷疑，就全盤予以否認，違反比例原則。此外「協力義務」更影響到人民的隱私、人身自由、財產權以及不表意的自由，已經構成權利的限製，應該要有法律的明確規定作為保障。而且「協力義務」違反的效果，並不是「舉證責任」的轉換，也不會因此減輕稅務機關的舉證責任。過度的「協力義務」已經侵害納稅人的權利，要考慮比例原則的適當性與必要性。國稅局在稽征的過程中，之所以擴大使用「協力義務」，是因為要達到稅收極大化以及稽征的方便性，因為可以用最少的資源課最多的稅。公務人員有所謂的圖利罪與瀆職罪，所以根本的解決方法就是檢討刑法的圖利罪，降低稅務人員觸法的可能性，才能達到依法行政。

 

   外商銀行法規遵循處副總裁李俐欣表示，實務上，稅捐稽征機關常常以納稅人對自己的自我事實最清楚為理由，要求當事人盡「協力義務」，所以演變成納稅人要負擔「舉證責任」。她提到台北商業大學黃士洲教授觀察到，實務經驗上隻要法院判決談到納稅人應該要負「協力義務」的案子，納稅義務人幾乎都是敗訴的，對納稅人的人權真的是受到非常嚴重的侵害。

 

   李俐欣指出，太極門案在一開始國稅局就沒有自行調查，所有證據資料都是從檢調所移送的，連性質和金額全都照抄調查局，便以補習班名義對太極門推計課稅。甚至太極門刑事案件已判決無罪確定沒有漏稅，沒有違反稅捐稽征法，認定敬師禮的性質是贈與，國稅局竟還不承認法院的判決，2009年監察院的調查報告，也認定國稅局未依職權查明所得性質，證明稽征機關在發單前後都沒有依職權調查，國稅局不反省自己，還把弟子上萬份的贈與書證和三審判決丟到一邊，且還睜眼說瞎話說太極門沒有盡到「協力義務」。她提到稅法學者陳清秀教授曾指出，「協力義務」有它的界線不能夠無限上綱，應符合法治國家的比例原則。國稅局在1997年到2002年已經取得所有的證據資料，但到現在他們還在要求太極門盡「協力義務」，實在令人匪夷所思。李俐欣呼籲稅捐機關能夠落實人權的真正保障，自我反省、自我約束，讓賦稅人權更向前邁進。

 

圖一、中華人權協會理事長林天財表示，當人民沒有盡「協力義務」時，在學理上，稅捐稽征機關也不可以免除應盡之「舉證責任」。

 

圖二、台北商業大學財政稅務係兼任助理教授蔡孟彥表示，「協力義務」要架構在「依法」的前提之下，不然會被國稅局拿來當懶惰的借口。

 

圖三、理律法律事務所蔡嘉升律師認為，根本的解決方法就是檢討刑法的圖利罪，降低稅務人員觸法的可能性，才能達到依法行政。

 

圖四、外商銀行法規遵循處副總裁李俐欣表示，國稅局在1997年到2002年已經取得所有的證據資料，但到現在他們還在要求太極門盡「協力義務」，實在令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