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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深圳!25 (小說)

(2011-03-27 18:35:31) 下一個

副行長做完年終工作總結報告,劉仁宇依照往例做了一個簡短發言。因為年前銀監會工作小組的進駐,這些日子全行上下都相當謹小慎微、氣氛與往昔全然不同。有的職員私下甚至在等待誰誰誰被雙規、誰誰誰出逃被逮捕之類的驚天消息的爆出。但,奇怪的是沒有任何接下來的動作,工作組的調查仿佛隻是往一潭春水裏扔了塊小石頭隻見漣漪、再也不見其他動靜。


 


自調查開始之日起,劉仁宇太清楚全行上下、甚至同係統都在盯住自己。他斂去了些許霸氣,把講話說得既明了又生動有趣,至此一役之後,他的領導班子簡直對他們如有神助的老大佩服得五體投地,因為他們很多甚至已跟家裏交代“後事”。那內心經曆的地震隻有他們自己心裏清楚、任是誰也看不出來的。


 


春節假前的年終酒會依例舉行,劉仁宇甚至有意讓屬下稍稍調高了酒宴檔次,一是為洗去晦氣,二是要傳遞某種積極信息----咱們行得端坐得正的怎會怕查?瞧!一切不都是好好的!當然隻有最核心的幾人清楚可能想要腦袋的話就得把刹車踩得狠狠地,雖然老大什麽也沒說,但凡事需要老大明示的、根本就坐不到這位置上來。這次相互舉杯之時,他們心底充滿了戰友深情,當然也有私下揣測這裏的甘蔗嚼完了最甜部分、想撈更大的也許應該調到其他銀行去的。。。


 


酒會散得比較早。回到家裏,許靜虹跟小舅子聽音樂會去了,劉京陪表妹還有一個叫菲菲的漂亮女孩逛著街。劉仁宇在自家的桑拿室出來,懶懶地深陷在臥室裏自己一個非常舒服的看書沙發裏。他拿起手機再一次撥了林芳子的電話,他太想念她和兩個孩子了,但如他所料,電話關機。一絲絲的不安和不良預感襲來,讓他相當犯困的神經不能得到最終的安寧。


 


他又起身去打開床頭櫃鎖住的抽屜、拿出萌萌的影集。不知這是不是叫做“每逢佳節倍思親”。沒想到自己豔福不淺、現已有兩子兩女,他想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可好像老天總作弄他似的、並不怎麽允許。畢竟剛剛出汗太多,身體已疲憊至極,他喝了幾口礦泉水,繼續翻了翻照片,後來眼皮就越來越重,終於頭一歪、沉沉地陷入了夢裏。。。


 


從來就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現在這年頭,同一家一人歡喜另一人愁的事情也時有發生。許靜虹跟弟弟回到家裏,她深深地泡在按摩浴缸裏麻木地翻著劉仁宇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相冊,這裏麵的女孩明顯是劉仁宇的骨血、跟京京都幾分相似呢。唉!怪不得這次這麽大的動靜最終他都逃出了生天。她不知到底該喜還是悲,很意外地、居然完全沒有哀憐自己命運的淚水。不過年前她一定遞報告上去,她準備年後去美國觀摩學習一段時間,不為別的,隻因為她需要逃離。。。


 


劉京跟翠西因為要先送菲菲回去,所以回來得特別晚。聽到他們兄妹開門回來的聲音,許靜虹想起了兒子明顯對菲菲那姑娘的愛慕還有自己怕他受傷害的阻止,她忽然覺得自己那麽做也許太過分和多餘。想想自己把日子過得這麽寒磣,外麵看似富貴奢華、內裏卻常常心如刀割,她決定與其讓他將來在不死不活的婚姻裏掙紮,不如讓他愛也痛快、恨也痛快地自己選擇和承受屬於他自己的命運!


 


劉京正在回想菲菲這一整天的音容笑貌,唉!看她跟崔西兩人好得什麽似的,女孩子的友誼永遠叫人琢磨不透,兩人一見麵就把他給撂開了。雖然隻是個跟幫似的提包的,他也開心無比。就算隻是陪兩位美女吃飯也是能讓他樂不可支的。崔西從美國來,自己平時會勤工儉學、加上父母給的零花錢所以她錢包滿滿的。她看什麽都便宜什麽都想要。菲菲卻看得多買得少,畢竟家境不一樣。劉京看她試衣每次明明都挺好看的、她卻不肯買,他幾次搶著想給她買下、都被她堅決地阻止了。她說逛的就是這試衣的樂趣,還說她大姨買了好多漂亮衣裙都根本還沒穿過呢。唉!這女孩,懂事得怪叫人心疼的。。。


 


徐誌強因為明天還有同學聚會,所以趁早已經睡下了,雖然歲月不饒人目前已是老帥哥一個,但好不容易聚聚、該注意形象的地方還是要注意的,他當然知道經不起熬夜的不光是女人。


 


第二天,一家人都起得很遲。阿姨春節回家過年去了,除了早餐、一家人通常都在外麵吃。因為弟弟有聚會,老公還沒有起床,許靜虹決定帶他們兄妹兩個去蛇口的別墅裏遊泳。崔西跟她姑姑一樣熱愛遊泳得很,她大大方方地穿著花色豔麗、性感無比的比基尼在泳池旁先給自己抹上防曬霜,雖說是自己的表妹、劉京都不好意思看她。見母親心思重重的,他體貼地陪媽媽在一起。


 


“京京,你現在還喜歡菲菲嗎?”劉京沒料到媽媽居然想聊的是自己的事情。他說:“媽你扯那幹嘛?”許靜虹卻認真地看住他說:“你得跟媽媽說實話!”劉京把眼睛轉開:“喜歡又怎樣?人家又未必喜歡我,再說還有那什麽癲癇病。”“媽跟你說,小姑娘未必會喜歡你是真的,但病是媽媽瞎編的!”劉京吃驚地轉過頭來看住他媽媽:“你是說、你是說她根本沒病?!”“你顧阿姨說她心髒不太好,咱琢磨著人家這是在婉拒媽媽呢!唉!媽媽不是不願意你被傷害嗎?所以就、就編了個毛病來嚇唬你。。。”被兒子吃驚而憤怒地瞪著、徐靜虹越說越有些心虛。。。


 


劉京沒等母親把話說完,換上衣服立馬就飛車去找菲菲了。路上他忍不住掉下淚來----說不清是因為委屈還是欣喜。偌大個校園因為放假變得空空蕩蕩的,在女生宿舍樓下做了個登記,劉京敲開了菲菲的門,菲菲在看書可是還穿著棉睡衣。她開了一條門縫見是京京、嚇了她一大跳,她慌忙說你等等、我換換衣服先。


 


再開門時她已穿戴整齊,宿舍裏就她一個人。劉京直接攔住她:“菲菲,你說、為什麽騙我說什麽有病?”菲菲被他劈頭蓋臉的一句和他一臉的嚴肅嚇得支支吾吾的:“我、我就是有病,怎麽了?”“不喜歡可以直接告訴我,但不覺得自己這麽做更傷害人嗎?”畢竟心虛,菲菲忙裝著去給他倒水。她遞水給他時,劉京抓住了她的手:“你一直知道我喜歡你是真心的,你覺得我哪兒不好我可以改,但不要、不要這樣騙我好嗎?”菲菲被他眼中的傷痛燒灼得不知所措,但越想掙開手被他握得越緊。


 


她終於滿麵通紅地甩開他的手:“我們門不當、戶不對!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劉京一向被女孩子們寵慣了,人人都因為他的家庭而更喜歡他,沒見過嫌棄他的家庭的。“你講點兒道理好不好?人可以選擇自己的出身嗎?現在哪兒還有找這種蹩腳借口的?“ 菲菲忽然激動起來:”你敢說你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本領得來的嗎?正是有你們這些玩特權的、才讓我們中下層永遠沒有機會!就算我拚命讀書、幾乎還是難有機會!“ “我不敢說我完全靠的是自己,可是我真的在很努力地靠自己。你、你又敢說自己過去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沾特權階級的絲毫光嗎?”菲菲想到自己的大姨一家,頭不由地低了下去。


 


“菲菲我真不知道現在還有階級這個概念,隻知道很多女孩貪慕虛榮和享受、巴不得找個家裏有錢有勢的。而且我們也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壞的,你給我、也給自己一個機會來看看我值不值得你愛好不好?”望著菲菲清純的、在自己夢裏出現過無數次的美麗麵龐,劉京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菲菲趕緊說:“你讓我好好想想。現在、現在我想去我爸媽那裏。”她有些害怕這樣兩人的對峙,整棟樓都沒幾個人呢。


 


劉京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唉!自己怎麽就沒有能讓她一下就沉入愛河的能耐呢! “好吧,你好好想想,但記住我對你是真心的!你慢慢收拾一下吧,我送你!”有些心疼她像隻被驚擾的小鹿似的,他退到宿舍外麵去。


 


一路上,兩人什麽話也沒再說,劉京因為這失而複得的機會而甜蜜著,菲菲被這突如其來的求愛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她還沒戀愛過呢。哪個姑娘沒有自己心目中描摹的未來男友形象呢?雖然很朦朧、很不具象,但是不是眼前這位,她很不確定,特別是她自己都想不出什麽理由來拒絕他。


 


唉!京京哥人挺好的,但他會是個好男友、好丈夫嗎?她有些守舊、不想談一場沒有結果的戀愛。她下鋪的女孩,男朋友談了好多個,可除了把自己弄得小小年紀就滄桑無比,其餘真不知她收獲了什麽,她可不願意像那樣。這會兒,她的確想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未必真需要征求他們的意見,她隻想跟他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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