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嫁指南》190 烏鴉嘴

李小曼戴著那枚鑽戒，總感覺如夢似幻，心裏十二分地不踏實——萬一老媽問起來，她怎麽解釋？她無法解釋！她如果說，這是孟春送給我的訂婚戒，那麽如果老媽這麽問“你們什麽時候結婚”，她該怎麽回答？

所以當天晚上睡覺前，她摘下戒指，在臥室裏打磨轉圈地找地方放戒指，最後放進了帶鎖的寫字台抽屜裏。

第二天她還在考慮要不要去公司上班的時候，陸安安給她電話，說跟陸泉一起來接她，去拍攝基地跟副導演一起商量改劇本的事。

她也隻得從命。

柳丹紅沒有緊逼她，暫時從她的生活裏消失。她給她發了最後一條短信，然後去青島休假療養。

她在短信裏這麽說：“好好工作，我們回來再談。”

下午周孟春短信過來，約她去賓館跟周太太一起吃晚飯兼遊泳。等他來接她的時候，連同遊泳衣都帶了來。李小曼說：“我總要回家拿身換洗衣服。”

周孟春倒沒想到這一點，不好意思地撓頭笑笑，陪她一起回家去拿。

到了酒店，他們先去遊泳。李小曼第一次看周孟春遊泳，看見他穿了一條花裏胡哨的大褲衩從更衣室裏走出來，詫異地問：“你沒給自己買遊泳褲嗎？”

周孟春看看自己，比她還驚異：“這不是遊泳褲嗎？”

李小曼腦子不好使了：“這是遊泳褲？”

周孟春說：“對啊，這就是遊泳褲，我一直這麽穿啊！”

呃，李小曼不再說話，腳一蹬向對岸遊去。周孟春下了水，迎頭趕上，一會兒就超過李小曼，像條魚一樣射向對岸。

遊了兩圈，李小曼索性停下來看他不停地來來回回，胳膊上的肌肉鼓鼓囊囊，每劃動一次透著一股力量。

他是純運動員的體型。李小曼掐了自己一把——她不是做夢，她確實走了狗屎運。

周孟春遊到她身邊，問道：“為什麽不遊？”

李小曼：“看你遊比我自己遊更有意思。”

周孟春：“為什麽看我遊更有意思？”

李小曼：“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性感？”說完這句話，李小曼騰地一下紅了臉。沒想到吳珍珍的誘夫術也沒有什麽難的，調情的話張口就來。

她覺得她變壞了。

周孟春嘿嘿一聲笑，湊過頭去問：“是嗎？嗯，我知道我性感，但是我沒聽別人這麽說過。”

李小曼推他一把：“悶騷！”

偌大的遊泳池就他們兩個，再也沒有別人——正是飯點兒，都吃飯去了。周孟春捉住她的手，賊眉鼠眼地四處觀望，見一個人也沒有，把她往懷裏帶，捧住她的臉，吻上去。

唇還沒接觸到唇，進口處忽然響起一個焦急的聲音：“孟春！孟春！”

是周孟夏的聲音。李小曼立刻推開周孟春，往一邊縮了縮。

周孟春皺著眉頭回應：“什麽事？”

周孟夏走到池邊說：“快回去吧！我剛才接到大哥的電話，說爸爸突發腦溢血，情況危急，讓都回去！”

周孟春神色大變，立刻爬上岸，同時向李小曼伸出手。

李小曼也跟著上岸，回到房間。

周孟春立刻說：“小曼，你能請假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李小曼傻了眼：“需要護照和簽證吧？我一樣也沒有！”

這是跨國飛行，出境入境，不是在國內旅行，一張身份證即可。

周孟春無奈，隻得打電話給航空公司，改周太太和周孟夏的機票，給自己訂一張同航班的機票。

周氏姐弟，一個用手機訂機票改機票，一個用酒店的電話跟馬來西亞保持聯係，打聽最新情況。李小曼陪在周太太身邊，不住地安慰她。

第二天周氏母子一家三口登上了飛馬來西亞的飛機，李小曼去機場送行。

周孟春握住她的手說：“你要多保重，等我回來。”

李小曼安慰他們：“伯父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周太太行動不方便，再加上驚嚇過度心髒不舒服，隻能坐在輪椅裏由周孟夏推著走。

李小曼悶悶不樂地一個人回到影視基地跟陸安安一起改劇本。

吳珍珍這一次沒有再兜圈子，主動跟耐心同學提出他是否能夠找假期再來中國一趟，見見她的父母。

耐心同學心領神會，立刻說他來安排。國慶節來不及了，爭取美國的勞動節，也即九月份飛中國一趟。

吳珍珍你心花怒放。她對滿身疲憊和擔憂的李小曼說：“小曼，我覺得他很誠心！”

於是她學英語更有動力，簡直是走火入魔。無論走到哪裏，目光所及之處能看到的東西，都嚐試著用英語說出來，哪怕走進廚房看見各類蔬菜，也非要搞個清楚，於是家裏的冰箱，廚房裏的櫥櫃調料瓶，都給她貼滿了中英對照帶音標的紙條，看見了就大喊三聲，把小曼媽嚇得心驚肉跳，以為她神經不正常了。

吳珍珍對著電腦屏幕跳著熱情的拉丁舞，充滿活力地舞動腰和臀，李小曼悶聲不響地坐在沙發裏抱著枕頭陷入凝思。手機一響，無論是電話鈴聲還是短信提醒，她都會衝過去拿起手機查看，見不是周孟春的電話，立刻像霜打的茄子。

吳珍珍拉她起來跳舞：“沒事的。中風腦溢血，一般都能搶救過來，最多最多就是留點後遺症。這是老年病，沒辦法，幾乎每個人到了一定的年紀都會犯！”

李小曼打開電視看新聞，自言自語：“怎麽還沒消息呢？到底到了沒有啊？”
吳珍珍說：“你放心，飛機真的掉下來，新聞會有播報的！”

就在此時，新聞的畫麵出現了飛機失事的消息——在吉隆坡機場，一架北京飛往吉隆坡的飛機在跑道上跟另外一架飛機相撞，引起大火，機上有乘客受傷。

畫麵上有救火車救火的場麵，有救援人員救人的場麵，有擔架被抬上救護車的場麵。

李小曼“啊”的一聲站起來，立刻抓起手機，狂撥周孟春的號碼。

對方的手機關機。

吳珍珍趕緊過來抱住她說：“小曼，是我不好。我烏鴉嘴！你別生氣，別著急，別上火！孟春他吉人天相，不會有什麽事的！”

李小曼忽然抓住吳珍珍的手說：“他們的飛機撞別人還是別人的飛機撞他們？珍珍，孟春他在商務艙裏，在機頭部分——”說著她眼淚一滴一滴落下來，洶湧不已。

吳珍珍也沒聽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安慰她說：“肯定是別人的飛機撞他們。你放心，孟春他不會有事的。”

小曼媽自廚房裏出來，問：“你們說啥呢？哪裏的飛機出事了？”看見兩個人抱頭哭泣，忽然明白了，立刻做出吩咐，“快給麥董打個電話，她肯定有小周馬來西亞家裏的電話好碼，托她打聽打聽。”

年紀大的人到底經驗足，臨危不懼，遇亂不驚。

李小曼鎮定下來，也不管話費多少了，直接撥麥奇文的電話，告訴她馬來西亞機場的事故，周家母子三人都在飛機上。

麥奇文果斷地說：“小曼，我現在就幫你打聽。不管明天你能不能得到我的消息，你都要盡快地去辦護照，要加急！我希望這次是虛驚一場用不到，但是不管用到用不到，你都要給自己準備一本護照。明天立刻去辦，一刻也不能耽擱。我一有消息立刻聯絡你。”

李小曼答應了。

吳珍珍看看她，咬唇說：“小曼，你要辦護照得回濟南辦。護照必須在戶口所在地辦。你雖然在北京工作，但是戶口卻在濟南。”

李小曼立刻回臥室準備行李，將自己的身份證等一切文件都準備好，然後問吳珍珍：“辦護照需要什麽文件嗎？”

吳珍珍搖頭：“我不知道。我沒辦過，也沒出過國。不過我同事辦過，我幫你問問他。”

經過一番折騰，李小曼和小曼媽連夜搭火車回到濟南，第二天一早就出現在自己轄區的公安局出入境管理處，申請護照。

正常取證時間需要10個工作日，辦加急需要證明材料，也要5個工作日。李小曼拿不出什麽文件來證明她需要加急，急得團團轉。

她打電話給吳珍珍，問她公安局有沒有認識的人。

吳珍珍說：“你真笨！周捷倫不是公安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