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嫁指南》147 改頭換麵

失去記憶的陳紅葉實在是太肉麻了，肉麻到柳丹紅不得不將紅葉媽叫到病房外談話。

柳丹紅問：“醫生怎麽說？紅葉隻是失去記憶還是有別的精神性或者器質性損傷？”

紅葉媽不高興了：“我們紅葉精神很正常。她在家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熱情奔放有點任性，她想要的東西千方百計也會要到手。”說著她有意無意地瞥了李小曼一眼。

看來那隻青花瓷花盆讓陳紅葉不得不收斂的本性得到徹底釋放。

那種情景裏沒有人能待得長。柳丹紅稍作安慰，拉著李小曼告辭。

坐上車，柳丹紅說：“小曼，很久沒有這麽早下班了，陪我去買幾件夏裝吧。，這天說熱就熱，家裏沒有衣服替換了。我老氣橫秋的，已經落伍於時代，需要你們年輕人的意見。”

李小曼心不在焉地說：“我也不懂衣服搭配，給不出好的意見。”

柳丹紅說：“我看你穿衣服挺得體的，隨意穩重不失活潑。”

麥奇文的《潮起潮落》裏麵費了大量筆墨描寫不同背景不同職業的女性的穿衣之道，李小曼把小說讀了無數遍，無師自通地學了點皮毛。她買不起華麗麗的頂級品牌，頂級品牌的小牌抄襲版整個幾件混搭著穿還是在她的財力範圍內的。

她們去了金源燕莎。

李小曼一直以來過著精打細算的節儉生活。一開始是手頭緊，雖然來北京後收入提高，但是她還是沒有花多少錢在穿衣打扮上。

這是因為第一，她是窮人家的孩子苦出身，一直被老媽耳提麵命地教育 “吃不窮穿不窮，不會打算一世窮”；“有的時候要想著沒有的時候”。最最重要的是，她想早點攢夠一筆錢給老爸老媽換一套大一點的房子，雖然把家裏原來的房子賣了足夠付首付，可是她總要有點裝修錢吧，總不能讓老人家去住光禿禿的水泥毛坯房。

而且，按照老爸老媽的觀念，貸款越少越好，幾十萬的貸款壓在身上，老人家晚上睡不好覺，寧可仍然住在老房子裏。

第二，她發現除了出席重要場合，需要幾套正規點的職業裝，好衣服基本上沒時間穿。她每天不是趴在公司就是趴在家裏寫劇本，需要的不過是恤衫仔褲，越舒服越好，越透氣越好，越容易洗越好，尤其是到了拍攝基地，累了不管不顧席地而坐，靠牆而歇，時不時地要動手搬布景搬家具，什麽灰啊泥啊都會往上蹭，回到家扔進洗衣機隨便攪，穿幾千塊錢的衣服，那是吃飽了撐的燒包的。

第三，她看見麥奇文和陳明快一直是恤衫便褲的打扮，麥奇文還保守點，穿雙比較嚴謹的鞋子，陳明快經常拖著雙不知道哪裏整來的拖鞋，很像地攤上買來的幾個塊錢一雙的廉價貨，也一樣跟著她們坐上麥奇文的那輛老板車，絲毫沒有羞愧之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很講究“淑女風範”的李小曼就這麽一天天地“黑”下去。

用她的話講那就是墨黑墨黑，黑得暗無天日。

這樣 “沒文化”的衣服，秀水街動物園足夠她發揮了。

今天她跟著柳丹紅重見光明，一時間還真適應不了這金燦燦的輝煌。

李小曼索性直言相勸：“柳導，我知道你不那麽愛打扮，喜歡方便舒適，可是也要稍微注意點。恤衫別買那種沒有線條的老頭衫，要選那種麵料裏有彈力纖維的恤衫，能把身體的線條顯出來，突出女性特征。”

柳丹紅笑道：“我哪能跟你們這些年輕人比？你們是什麽身材？我是什麽身材？我這線條都水桶了，哪有什麽可顯的？”

李小曼道：“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紫藤陳明快跟你年紀差不多，你看看人家穿的！你越是想掩蓋，越想穿老頭衫，越穿老頭衫，越顯得沒線條。瘦有瘦的好處，胖有胖的氣勢，柳導你是大導演，要把氣勢拿出來——再說你也不胖啊！”

說著她拖著柳丹紅的手進了一家女士牛仔便裝店。這家店的尺寸比較全，長得豐滿的人也能買到合適的號。

她手把手教柳丹紅識別服裝麵料的纖維成分。她畢業於服裝學院，在時尚雜誌做過小編，這些對她來講是小菜一碟。

柳丹紅拿她推薦的衣服往身上一試，果然效果斐然，確實不同。

柳丹紅對售貨員說：“再拿一件中號，一起付。”

又挑了一條時尚的貼水鑽牛仔褲，也是一件中號的一起付。她吩咐售貨員將兩件中號裝另外一個袋子。

接著柳丹紅又說：“過幾天我有個慈善之夜的晚會要參加，去買件正式點的衣服。”

李小曼一陣興奮——她終於有機會去過過晚禮服的癮，哪怕是眼癮。

可是柳丹紅卻帶她進了一家民族服裝店，她看中的是香雲紗的中式襖褲。

李小曼一陣陣地暈眩，覺得柳丹紅的品位跟麥奇文有一拚——中性，喜歡的衣服看起來像黑社會老大。

如果非要買這種款式，不如買點略帶女性色彩的。李小曼看中一套玫紅色山東綢的唐裝，上麵繡著豔麗的牡丹花，然後再配一條黑色山東綢的長褲。

柳丹紅穿上後在鏡子前麵照著，覺得確實氣派而不失女性的豔麗。加上一個冬天她的皮膚都捂得白了，很襯這種鮮豔的顏色。

她點點頭示意服務員放在一邊，拿起一件黑色絲綢繡花改良旗袍遞給李小曼說：“你試試吧。”

李小曼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我哪有機會穿這個？”她現在穿連衣裙都嫌麻煩，哪有穿這個的場合。

柳丹紅說：“電視劇殺青做宣傳的時候可以穿。今天順便買了，以後就不用花時間買了。”

對她來說，時間就是金錢，浪費不起。

李小曼看看價錢隻要300塊，也就拿著去了試衣間。

穿了出來轉一圈，柳丹紅頓時覺得眼前一亮——李小曼本來就個子高皮膚白，現在減肥效果明顯，一直也沒胖回去，旗袍是特別顯身材的，襯托得她膚如凝脂，胸如山巒，臀如花瓶。

柳丹紅當即拍板，就這件了。她招呼售貨員：“結帳。我有你們的貴賓卡。”

李小曼在試衣間脫衣服，把價格牌反轉過來又看一遍，差點沒閉過氣去——原來她少看了個小數點，這旗袍不是300大元，是3000大元。

她感到很不安。

她拿著衣服不給售貨員，要往衣架上掛：“柳導，別買了，我——”

柳丹紅微笑：“八五折，沒關係。”

3000元的原價，八五折後也是個不小的數目。讓她自己掏錢買，這要下多大的決心，咬碎滿嘴的牙才行！

柳丹紅眉頭都沒皺一皺，吩咐將旗袍放進先前那套中號牛仔褲恤衫的袋子裏，遞給李小曼。

李小曼滿臉通紅地接過來。

買完衣服，柳丹紅帶著她去喝茶吃宵夜，談起陳紅葉的失憶，她說：“這個紅葉，才氣也算有一點，她是這個時代的人，很能把握這個時代年輕人的心理，就是性格脾氣太差了。還沒成大牌，大牌的派頭和脾氣倒有。你說周孟春怎麽會喜歡她？不過也難說，男人都喜歡年輕的。”

李小曼：“。。。。。。”

柳丹紅若有所思：“她這次失憶也太邪門了，什麽都忘了，就是沒忘周孟春——這愛情的力量是多麽巨大！還有，她的寫作能力也沒失去。今天紅葉媽給我們看她剛開頭的新小說，我覺得筆力倒比以前進步了呢！”

李小曼：“。。。。。。”

柳丹紅自顧自地說下去：“其實紅葉配周孟春也不錯。那個周先生，我雖然隻有幾麵之緣，感覺他人還是很忠厚老實的。紅葉性格有些刁蠻任性，能找個人讓著她，對她來說也是福氣。”

李小曼心裏腹誹著——對陳紅葉可能是福氣，對周孟春焉知不是晦氣？

柳丹紅拿夾了幾隻小籠包給李小曼，總結說：“不管怎麽說，希望周先生能治好咱們紅葉的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一個人連家鄉父母都忘了，對父母親人來說，給死了一樣。”

李小曼點點頭，食不下咽。

那邊陸泉跟陸安安在一起商量第二天的拍攝工作，結束的時候陸泉問：“安安，咱們倆五百年前是不是一家？”

陸安安狐疑地看著他，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這人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是陷阱，她才不想輕易地往裏跳呢！

陸泉跳上辦公桌坐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又低下頭湊過去說：“我是你遠房兄弟，兄弟有事，你這個做姐妹的不會袖手旁觀吧？”

陸安安問：“你不是要組建黑社會，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吧？”

陸泉搖頭：“嘁，我會幹那種無聊的事兒嗎？犯法的事兒咱不做。”

陸安安說：“什麽事兒你說吧。你這人不靠譜，你不說出來我不會亂答應的。”

陸泉湊過去悄悄說：“我要娶李小曼為妻，這絕對合法吧？”

陸安安“砰”的一聲，額頭磕在桌子上：“陸泉，你不是前一陣不提這事兒了嗎？怎麽又做起來了？你真的假的啊？人家小曼同意嗎？這事兒她不同意，我再幫你有什麽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