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絕師太孟小芸》 12 家瑉媽

劉家瑉的媽媽氣壞了。

她當然有理由生氣。這些年來她為兒子的婚事操碎心，眼看形形色色的女孩走馬燈一樣在眼前晃來晃去，有漂亮的，有能幹的，有高學曆的，一個也沒晃成她媳婦，突然有一天她兒子回來跟做父母的說，他有了女朋友，正在計劃結婚，要帶回來給他們看看，這就夠讓她吃驚的了。等到她知道這個兒子看中的未來媳婦是孟小芸，梁浩然的下堂妻，一時間驚呆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思來想去，最後遷怒於李莉——如果不是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嫁到謝家來，他們怎麽會跟更加莫名其妙的孟小芸搭上關係？她自己外甥不要的女人，憑什麽塞給她兒子？她自己的外甥心理變態，難道也要把她的兒子搞得神經不正常？！

家瑉媽媽幹脆地對兒子說：“不行！我們不同意！”

劉家瑉這個時候反應很快，馬上反問：“是你不同意還是你和我爸都不同意？”

家瑉媽媽回答：“你爸跟我一個態度。”

劉家瑉顯然已經深思熟慮過N次，慢條斯理地說：“那你說說你的理由看。”

家瑉媽媽氣得揚起聲音：“還用說嗎？她離過婚！”

劉家瑉說：“什麽年代了？這也算理由？離婚又不是犯罪，難道還不能再結婚了？”

家瑉媽媽說：“可以呀，那就讓離婚的去找離婚的好了！你好好一個人，相貌不錯，工作不錯，收入不錯，為什麽要娶個離婚女人？當年她嫁給梁浩然，動機並不單純。全城的人都知道那個小子為那個女人的失蹤都快失心瘋了，她居然還會去趟渾水嫁給他，她為了什麽？她名聲早壞了，你居然再跳進去攪和，你腦殼發昏！”

劉家瑉早料到媽媽會這麽說，還是很耐心地解釋：“那都是過去的事，跟她現在沒關係。再說你怎麽知道她當初不是為了愛情嫁給梁浩然的呢？我們退一步講，就算當初她嫁給梁浩然是別有目的，但是今天她跟我結婚會有什麽目的？我又不是百萬富翁千萬富翁！”

家瑉媽媽冷笑一聲說：“哈，為了愛情嫁給梁浩然？為了愛情嫁他離婚的時候幾乎讓他穿條短褲出門？她現在公司的股份怎麽來的？不是拿著梁浩然的房子車子換來的？你怎麽就那麽篤定她嫁你就沒有什麽目的？你做研究，手裏會不斷有技術有專利，可以讓她發達，這還不夠？”

劉家瑉摘下眼鏡，手捏眼角，歎口氣說：“媽，你對她偏見太厲害了，以致基本的是非都不分——不管怎麽說，她是那次婚姻的受害人，梁浩然是婚約在身出軌，是過錯方，如果他自願做補償，孟小芸收下又有什麽錯？如果你這麽說起來，難道要她什麽都不要，怎麽來怎麽去，從梁家空手出門睡馬路不成？”

家瑉媽媽斜眼看兒子，冷然說：“當心有朝一日她也讓你穿條短褲出門，到那個時候，你還說這話？！”

劉家瑉笑了笑，說：“你兒子名下沒有固定資產，公司股份沒她多，本事隨身帶著別人搶不走，你有什麽好擔心的？好像要她擔心才對。”

家瑉媽媽說：“她比那個女人年輕，比那個女人更有便利條件，兩年多居然沒有抓住老公的心，可見做人失敗，你為什麽喜歡這種人？人家不要的女人你揀回家，你知道大家會怎麽說你？”

劉家瑉臉色變了，嚴肅地說：“媽，你這話過分了。”

家瑉媽媽氣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你還為她衝你媽瞪眼睛？等你娶她進門，我還有好日子過？”

母子倆不歡而散。

劉家瑉早前去問過父親。家瑉爸爸搖頭說：“你媽肯定不會同意的。”

劉家瑉問父親的態度，家瑉爸爸歎氣說：“我同意怎麽樣？我不同意又怎麽樣？我們家你還不了解嗎？都是你媽說了算！你去跟你媽談，過了她那關我沒什麽問題。”

把皮球踢回給兒子。

劉家瑉束手無策，不知道該找誰從中調和。他不想這事成功前搞得滿城皆知，但是能做調解人的局外人一個也沒有。

時間緊迫，他去找舅舅和舅媽。

謝先生攜李莉請姐姐和姐夫吃飯。謝先生的姐姐比謝先生大兩歲，因為結婚晚，生孩子比較晚，所以劉家瑉反而比舅舅家的孩子小。正因為如此，家瑉媽媽對兒子更加關注，三十幾年如一日地把他當兒童看待。

席上謝先生勸姐姐：“家瑉來找過我，說想跟孟小芸結婚，你們不同意，讓我勸勸你們。說句實在話，孟小芸這人不錯，脾氣好，性格好，人又能幹，長得也不醜，跟家瑉還是蠻般配的——”

家瑉媽媽打斷弟弟，冷笑著說：“人不錯，脾氣好，性格好，人又能幹，長得也不醜，怎麽還被人甩了？自己家孩子不要的女人為什麽要硬塞給我們家瑉？”說完看了李莉一眼。

李莉沒想到她一個知識分子，說話能說得這麽難聽，這麽直，不吃驚都不行。她當即變了臉色，想頂回去。謝先生暗中握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出聲。她心裏對自己說，看在老謝的麵子上，我不跟她計較，如果她再說什麽難聽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老謝打著哈哈說：“結婚離婚這事，哪裏搞得清楚誰對誰錯？別人不了解小芸，我覺得我還是有些發言權的。姐姐，你別老覺得自己兒子有多了不起，說句實在話，這個公司，如果沒有小芸牽頭，隻怕現在還在無限製的計劃和扯皮階段呢。你們大學裏發明創造，科研成果也多了，有多少是被拿出來做成產品被大批量應用了？很大一部分都是寫個論文給國家有關部門就算交賬了吧？家瑉這孩子，我看著長大的，他喜歡科研，人際關係也不錯，可是其它方麵弱點，孟小芸身上有他沒有的東西，所以他喜歡她也很正常。現在這年頭，結婚是很容易的事，如果他鐵了心要跟她結婚，你們就這麽一個兒子，何苦枉做小人呢？”

他兒子不如孟小芸？家瑉媽媽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暈過去！她兒子是堂堂全國重點大學畢業的博士，她孟小芸是什麽？出身農民家庭，上的是三四流學校的大專，不過借著攀上梁家的機會，混了個狗屁MBA，就搖身一變，變成“優秀管理人員”了？她這麽優秀，怎麽梁浩然寧可要一個比自己大八歲的女人也不要她呢？！

老謝看看姐姐的臉色，接著說：“至於小芸跟阿浩的那段婚姻，姐姐你不了解情況，不要瞎議論。他們離婚，不能說完全是阿浩的錯，也不能說完全是小芸的錯，阿浩跟她過不下去，隻能說她不適合阿浩，你不能說她做錯了什麽。如果她有什麽錯處，阿浩怎麽會心甘情願把財產都留給她呢？這說明阿浩對她是心懷愧疚的。她跟阿浩不合適，不等於跟家瑉也不合適。姐姐，兒孫自有兒孫福，讓他們去吧。”

家瑉媽媽說：“不管怎麽說，我兒子是初婚，憑什麽娶個二婚？”

謝先生說：“憑著你兒子自己願意唄！”

家瑉媽媽不肯讓步：“你說得倒輕鬆！如果你兒子娶個二婚，你女兒嫁個二婚，你能同意嗎？”

呃，這個問題謝先生沒考慮過，因為他兒子女兒早就結婚，孩子都有了，這個問題根本就不存在。當下他笑嗬嗬地如實回答：“如果當年我們家的兩個孩子要跟二婚的人結婚，我估計我不會反對，阿茹會反對。”

阿茹是他前頭過世的妻子。

女人為難起女人來比男人狠多了，女人挑剔起女人來，眼光也比男人毒。

這一頓飯吃得不歡而散。家瑉媽媽給弟弟說得氣極，幹脆衝著李莉說：“我看你們美美不錯，不如我們親上加親，讓他們發展發展算了。”

李莉一時啼笑皆非，心想這跟我什麽關係啊。我女兒就衝你這種婆婆也不敢嫁你兒子，嫁過去用不了一年，還不給你折磨死？！

謝先生趕緊護老婆打圓場，對姐姐說：“這個，這個好像你說了不算，要孩子們自己說了才算。”

家瑉媽媽回到家裏，越想越氣，最後衝家瑉爸爸發狠：“要想那個女人嫁進劉家來，除非我死！”

家瑉爸爸好聲好氣地安慰老婆：“有話你好好跟孩子說，何必講這種狠話氣話？你越這樣，他可能逆反心理越重。”

家瑉媽媽思來想去，打電話把娘家侄女侄子召過來，問：“你們知道不知道？家瑉要跟孟小芸結婚？”

家瑉表哥和表姐大眼瞪小眼，誰也沒說話。

家瑉表哥打破沉默先開口：“他們一起做生意，可以理解，隻是——”

家瑉媽媽問：“隻是什麽？”

家瑉表哥說：“可惜了表弟，蠻蠻好的一個人，幹嗎趟這個渾水？”

家瑉表姐說：“這個孟小芸很厲害的，將來真的結婚，表弟恐怕要給她欺負。”

家瑉媽媽反問：“真的嗎？這麽厲害怎麽沒鬥得過梁浩然，還給人家甩了？”

家瑉表姐說：“這不此一時，彼一時嘛！那個時候孟小芸什麽也不是，兩手空空上梁家門，梁家哪裏有她說話的份？梁浩然什麽脾氣？她哪有資本鎮得住他？梁浩然也不在乎她。但是家瑉不一樣。家瑉脾氣性格都很溫和，書生氣，孟小芸在那個公司是一把手，基本上說一不二，身家比表弟豐厚，表弟願意跟她結婚，想必也喜歡她，那麽他們結婚後還不是孟小芸強勢？當初她幫李莉跟我們談我父親的婚前協議，一條一款，毫不放鬆的勁頭，比梁浩然還足。梁浩然倒是大致麵子過得去，他小姨晚年有保障即可。”

家瑉媽媽一聽，心中更加不喜。如果這人真這麽精明厲害，自己兒子哪裏是她的對手，還不給她玩弄於股掌？李莉是不是故意創造機會給他們認識啊？好報答當初孟小芸幫她的功勞？

家瑉表哥聽姑媽說表弟把自己父親繼母搬出來做說客，忽然擔心地說：“表弟他是不是——”話沒說完，他頓住。

家瑉媽媽和家瑉表姐齊聲問：“怎麽？”

家瑉表哥說：“是不是奉子成婚？”

家瑉媽媽往後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