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的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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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愛情》107 良心

(2016-01-21 17:18:13) 下一個

夢醒在健身俱樂部跟鄭義成打完羽毛球,吃完飯,一起回到家。吃飯的時候夢醒不太老實,又在鄭義成身上做調情實驗,用自己穿了絲襪的腳蹭著他的腿。他們坐在俱樂部餐廳一角,一株巨大的熱帶盆景樹遮住了眾人的視線,使得這個小小的角落相對隱秘。

吃完飯她在他耳邊建議,她剛買了一套性感內衣放在家裏沒帶出來,不如他們去她那裏。

於是鄭義成開車載著她回她家。電梯裏隻有他們一對,夢醒一路按住關門鍵直達她的樓層,一邊吻著他,不肯放鬆。

鄭義成笑著說:“真吃不消,你這人冷起來像塊冰,熱起來像團火,我經常給你忽悠得分不清東西南北。”

夢醒拉著他的手走向家門,一邊吃吃地笑著撒嬌:“是嗎?我什麽時候冷起來像塊冰?你汙蔑我,我不答應!”

她從包裏取了鑰匙開門,進門順手把鑰匙放在鞋櫃上。還沒來得及開燈,黑暗裏被鄭義成擁著倚在牆上吻下去。

炙熱的唇,滑膩的舌,滾燙的肌膚,女人的馨香,男人的氣息糾纏在一起,欲望纏綿的夜晚,無限的風情和曖昧在黑夜裏靜靜流淌。

“啪”的一聲,眼前突然變得白晃晃的刺眼,門口的兩個人吃了一驚,不約而同地停止,一起本能地抬起頭來朝廳裏望過去,隻見張允鑫站在臥室門口的開關邊冷冷地望著他們,沙發邊上,是一隻中號的行李箱。

夢醒霎那間變了臉色,嚅嚅地說:“允鑫,你回來了?”

張允鑫臉上寫滿了恥辱和憤恨。他上前一步,似乎想抓住夢醒質問她:“這就是你要離婚的原因吧?什麽感情沒有了,簡直說得比唱得都好聽,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

鄭義成還以為他要對夢醒動手,不由自主上前一步護住她說:“允鑫,你要幹什麽?你不要亂來,有什麽你衝我來好了!”

張允鑫冷笑著反問:“我要幹什麽?你們這一對奸夫淫婦,還敢問我要幹什麽!你們既然敢做,為什麽遮遮掩掩不敢承認,不敢當?”

說著他衝了過來。夢醒看清楚他手裏拿著把刀,不由自主尖叫起來。

這一叫把不僅僅把夢醒叫醒,坐起來出了一身冷汗,還把睡在旁邊的鄭義成驚醒,開了燈問:“夢夢,怎麽了?做噩夢了?”

夢醒撲到他懷裏,後怕地說:“我夢到張允鑫拿著刀子罵我們奸夫淫婦。”

她汗濕了睡衣,身上發抖,不知道是發冷還是在害怕。

鄭義成緊緊地抱住她,試圖給她力量:“要不索性挑開來吧,你這樣下去壓力太大,會再生什麽病的。”

夢醒極力讓自己鎮靜,伸手取過床頭的杯子,想喝口水壓壓驚。

鄭義成輕輕從她手裏取過杯子,起身說:“你現在渾身發冷,不能喝涼水,我給你兌些熱的。”

他開門下樓去兌熱水,端上來給她喝下半杯。

夢醒稍稍定下心,身子綿軟無力地靠在鄭義成的肩頭,很是茫然。

張允鑫要回來了,他會怎麽做,她該何去何從——捂著蓋著跟他和平分手,還是挑開來跟他進行一場道德大戰?如果在中國離婚,她是過錯方,很可能賠得一幹二淨,把兒子搭進去為止。

更不要說損失名譽,令父母蒙羞了。鄭義成身處娛樂圈,如果張允鑫不肯善罷甘休,大家都要被拖進這個漩渦,一場大混戰,可能比中美紡織品談判還要複雜。

夢醒開了公司的車親自去接張允鑫。她替徐佳在外麵租了一間宿舍,連同縫紉機等工具一起搬過去——現在她的新生意已經上軌道,支付這種費用綽綽有餘。

夢醒跟張允鑫一起把行李搬回家。看來張允鑫把能帶回來的東西都帶了回來,兩隻大旅行箱塞得滿滿的。

她拿著車鑰匙說:“允鑫,要不你先休息一下,睡一覺,我去上班,晚上回來我接你去吃飯。”

不等他回答,她低著頭匆匆出門回辦公室上班,一下午都不能夠集中精力工作,隻盼時間過得慢一點,永遠不要到下班時間才好。

可是夜幕終於降臨,她隻得再把車子開回去,停在樓前,打電話到家裏的座機,讓張允鑫下來,她帶他去吃飯。

張允鑫顯然剛睡醒,語氣有些含糊地問:“在家裏吃好了,幹嘛出去吃?”

夢醒靠在椅背上說:“你下來吧,我都訂好座了。”

夢醒帶他到浦東一家大型餐館吃飯。那家餐館很大,聲音噪雜,就算他們吵起來也不會怎麽引人注目。

夢醒問他:“要不要帶你去張江兜一圈?”

張允鑫回答:“不必了,去年我回來的時候去過。”

夢醒問:“那麽說去年你就在醞釀回國的事了?”

張允鑫說:“是,去年我回來有幾個麵試和考察。回去不久我就辭職,跳到在這家公司的美國總部熟悉業務,今年被派回來領導一個實驗室。”

夢醒沒說話。

張允鑫接著說:“一家人總要在一起。你不肯回美國,隻好我做出犧牲。”

夢醒仍然沉默,把車停好,帶著張允鑫走進飯店,在訂好的座位坐下。

吃飯的時候夢醒問他在美國的工作和生活,張允鑫一一做答,也隨口反問她這大半年的生活,詢問她的病情恢複狀況和兒子南山的狀態。

張允鑫說:“九月份南山該上學了吧?我們把他接到上海來上國際學校吧。”

夢醒欲言又止幾次,終於下定決心說:“允鑫,由於我們一直就協議離婚達不成統一,我已經委托律師在美國起訴離婚。由於你忽然回國,法庭傳票無法遞達而流產。今天我們倆麵對麵坐在這裏,我還是想跟你好合好散,協議離婚。如果你不同意,我隻好在中國起訴你,等法庭判決。你這次回來,想必公司也給你安排了宿舍。你可以先在我這裏住幾天,等到公司報到拿到宿舍後再搬過去。我暫時在誌醒那裏湊合幾天。”

張允鑫看著她半天沒說話,嘴唇緊閉。

夢醒低頭喝湯,不敢跟他的目光接觸。

張允鑫打破沉默開口問:“夢醒,你是不是有人了?”

夢醒轉過頭去,避實就虛地說:“我們倆的問題不是一天兩天了,遲早要分,已經分居了兩年,何必又要拖?這樣下去,對我們倆都不是好事,不如好合好散。”

張允鑫說:“我不同意。為了我們的兒子我也不會同意。”

夢醒說:“我的決心已定。我們分居已經滿兩年,即使在中國也夠離婚條件。如果你不同意,我隻好單方麵向法院起訴。隻是允鑫,那間宿舍是我公司替我租的宿舍,是我的福利,你不可以長期居住,請你盡快搬到你的公司給你的宿舍去——你不要讓我在茫茫大上海無家可歸。”

張允鑫眉頭皺起來,張口欲說什麽。夢醒做個手勢製止他,說:“允鑫,你才下飛機,我不想跟你吵。我承認上次你回國我做的有不周到的地方,這次我盡量給彼此留有餘地,我也請你給我留點餘地。你現在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要再對我死纏爛打,請給彼此留些尊嚴。”

張允鑫想了想,終於答應說:“好吧,我尊重你的意願,盡快搬到自己的宿舍。但是我不同意離婚,如果你願意單方麵起訴,你盡管去好了,總之我不同意離婚。”

夢醒非常意外,失神地看著他。

停了停張允鑫又說:“作為南山的父親,我有權要求把南山接到上海撫養。他可以跟你,我要定期探望。如果你不願意養,我把他接到我身邊自己帶。”

夢醒張了張嘴,反問:“你一個男人,工作壓力又大,怎麽帶孩子?”

張允鑫說:“我可以請保姆,也可以把我父母接過來幫我,總之大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

夢醒沉默了一會兒,妥協說:“我把南山接到我身邊帶。”

張允鑫低聲說:“你看,大家各退一步,不是達成妥協?生活即是如此,為什麽我們不能在其他方麵也這樣呢?好好的一個家散了不可惜嗎?”

夢醒轉頭望向窗外,低聲說:“太晚了,允鑫,太晚了。如果倒退五、六年我們這樣相處,也許今天是另外一番情形——可是今天太晚了。”

張允鑫說:“我不覺得晚。夢醒,我尊重你的意誌,但是我也要極力嚐試一下跟你重新開始。”

夢醒的眼淚滑下臉頰。她拿起餐巾輕輕拭去,輕聲問:“我有什麽好,值得你費這麽大的力氣,做出這樣大的犧牲?”

他這麽做,意味著申請公民的日期無限度地推後,也許意味著他拿到手的薪水是本地化的薪水。夢醒知道他的美國夢做了很久,為了她和兒子不得不把實現這夢想的時間押後。他的海歸,不是在美國找不到好工作而不得不進行的海歸,也不是等到公民到手有了後盾的海歸,他確實是做出犧牲的海歸。

這犧牲不是為了報效祖國,不是為了尋找更好的發展,而是為了她和兒子,為了維護一個完整的家。

這樣一想,她又被內疚撕扯著良心,感到疼痛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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