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的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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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伊人(29)陳珊

(2009-02-20 07:22:20) 下一個


時間就這麽一天天過去。何葭他們的小組作業進展速度緩慢。每次碰頭,大家分派的任務時說得好好的,可是到時候那個本地人總交不出東西來,還非讓大家按照他的想法來。有一日在食堂碰到教授,她鼓足勇氣走上去打招呼。

“弗萊德。”

那個教授記得她是他的學生,他認得她這張有著一雙亮晶晶眼睛的東方臉孔,卻想不起來她叫什麽名字。他隻記得似乎她的名字叫起來很響亮。

何葭說:“你叫我傑西卡好了。”雖然這個名字被叫濫了,卻十分好記。

接著她跟他抱怨那個本地人,請他允許他們把他剔除在外。

弗萊德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在西方人當中不能算高大健壯,卻非常有幽默感。他耐心聽她說完,不緊不慢地回答:“恐怕不行。傑西卡,管理就是要跟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這中間包括你不喜歡的人。你的同伴是不是跟你有同樣的想法?如果不是,你要調整你的觀念。如果是,你要想辦法讓他們調整他們的觀念。”
何葭非常著急:“弗萊德,就這個案子,我有一整套完整的想法。如果我一個人做,我會做得非常優秀。可是現在,如果因為他我拿不到好分數,是不是太不公平?”

弗萊德趕緊安慰她:“別擔心,你是個聰明的姑娘。要知道,這個作業的目的,不僅僅是讓你們學些理論知識,還要你們在合作的過程中懂得如何處理人際關係。跟你的夥伴商量一下,想想辦法。”

何葭無奈,隻好在下課後找香港人韓國人一起吃飯,商量這件事。香港女孩名叫安妮,說一口流利的英語,普通話有些生疏和結巴。她非常好學,喜歡跟何葭在一起練習普通話。她說:“以後經濟上大陸的分量會越來越大,能說一口流利的國語對工作會有很大的幫助。”

何葭對她的勤奮十分佩服。

韓國人是個無可無不可的老好人,安妮相當幹練,提議找那個本地人嚴肅談談。他們達成意見之後,找那個本地人開會。本地人還要堅持己見,安妮打斷他說:“喬治 , 我們三個人對這個案例的觀點是一致的,你的論點完全跑題。我們三個有了大綱在這裏,現在已經分配好任務。你的任務時做最後總結。如果你不想按照我們的計劃做,請你去跟教授講,我們三個人完全能夠勝任所有的工作。”

喬治沒想到這個嬌小的香港女人竟然會如此凶悍,一時說不出話來,最後隻好妥協。安妮說:“那麽星期一下午我們在圖書館的討論室進行演習。請你們看看自己的時間表,可有衝突?”

大家都有時間。安妮宣布散會。

那天她們沒有其他課,安妮約何葭到市中心去逛店。何葭對安妮說:“天呢,你喬治這麽不客氣,這麽直截了當,我真怕你們吵起來。”

安妮說:“這些鬼佬,一個個自以為是,自我感覺太好。你不跟他們直截了當地講,他們會得寸進尺,老把客氣當福氣。在這個國度,該爭取的權利要積極爭取,該說不的時候要堅決說不。”

他們這個小組的演示拿了個好分數。教授對兩個亞洲女孩印象深刻。他對何葭說:“你們的歸納總結能力相當強。”

何葭當年在埃立克手下就幹這個,筆頭的英文也在他的培訓下接近完美。

多倫多氣候濕潤,冬天是無盡的白雪,街道上跟豬圈比好不到哪裏去。有時候何葭早上躺在被窩裏,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出去的勇氣。寒風刮在臉上,如同刀子割過一般,好幾次跟趙豐的車出去買東西,車都打不著火。

趙豐帶她去城西北最著名的一個購物中心逛。臨近假日,購物中心裏的人很多,熙熙攘攘地買聖誕禮物,全是節日氣氛。何葭坐在食物櫃台外吃飯,常常發呆,覺得這些人的歡樂跟自己毫不相幹。小趙經常笑她,說:“你們女孩子就喜歡七想八想。”

何葭沒說話,仍然有些心不在焉。

趙豐又說:“那邊有個女人在看你。”

何葭回過神來,開玩笑:“這麽喪氣,難道我對男人沒有吸引力?”轉頭看去,不禁也呆住。

她看見陳珊,那個曾經是她繼母的女人。陳珊在盯著她看。

世界真小。陳珊向她走過來,試探地問:“葭葭?”

何葭趕緊站起來叫阿姨。

陳珊的表情恍若隔世:“真的是你嗎,葭葭?我不是在做夢吧?”她在何葭身邊坐下。

何葭也坐下來,小聲說:“是,我在多大讀書。”

陳珊看看趙豐。趙豐很識眼色,站起來說:“我去那邊看看。”

他走進一家男裝店。

陳珊端詳何葭,半天才問:“你爸爸好嗎?”

何葭心中對陳珊不是沒有怨恨的。她怪她當年說走就走,把父親閃得孤零零,到現在都不敢再論婚姻。可這是上一輩人的是非恩怨,既然父親都沒說什麽,她也不好說什麽,畢竟她父親和陳珊之間算和平分手,而陳珊事情做得還算上路。

她微笑著回答:“還好,正在申請帶博士生。”

陳珊歎口氣,不再說什麽。

何葭問:“阿青也在多倫多嗎?他好不好?”

陳珊說:“是,他也在多大讀書呢。剛離開的時候他很想你和遠征,總是問我什麽時候能再回上海去看你們。”

也許吧,也許這麽多年過去,他已經把她這個半路姐姐忘記。

陳珊又問:“遠征好嗎?他現在在哪裏工作?做什麽工作?”

何葭心中咚的一聲,麵上仍然微笑著回答:“他很好。他在上海跟我大哥阿偉合夥做生意。”

陳珊匆匆給何葭講了自己這幾年的經曆——去香港不久,就跟丈夫一起移民加拿大。她在這裏陪兒子讀書,丈夫兩邊跑。

她把自己的電話和地址寫給何葭,又把何葭的電話要過去,說:“有空到我家裏來玩,吃頓便飯,帶著朋友也行。”

何葭口中答應著道謝。

陳珊離開後,趙豐回來問道:“剛才那人是誰?”

何葭說:“好奇心會殺死貓。”

趙豐立刻閉嘴。

改日何葭正在家裏看書,接到一個大男孩的電話,問:“是葭葭姐嗎?我是阿青。你在家裏,我去看你好不好?”

何葭一愣,隨即笑著說:“好啊。你在哪裏?”

阿青說:“我就在街口,我馬上過來。”

十分鍾後阿青坐進何葭的房間。何葭看見一個小男孩已經長成一個大小夥,身材魁梧,笑容陽光,臉上還有些稚氣,興奮地跟她說上海話。

何葭微笑著把他帶進廚房,邊下水餃給他吃,邊跟他聊天。

阿青說:“姐姐,你送我的海螺號我從上海帶到香港,從香港帶到多倫多。”

何葭說:“你哄我開心。”

阿青發誓:“真的,騙你是小狗!你星期六到我家去吃飯,我給你看!”

何葭笑著陪他吃水餃,說:“相信你啦!逗你玩呢!”

阿青問:“遠征哥好嗎?我聽我媽說他跟何偉大哥一起做生意,也在上海。”

“是,他很好。” 何葭頓了頓才回答,“他結婚了,嫂嫂很漂亮。”

阿青很興奮:“下次有機會回上海我讓他請我吃飯。”

沈遠征結婚的消息是何偉跟何葭通電話的時候說的。他那個時候正準備從美國飛中國,公私兼顧,臨行前跟何葭通了個電話。何偉很懶,不喜歡寫信,寧可講電話。他說他這次回去一是為了生意,二是為了參加沈遠征的婚禮。他這麽講:“雖然他搞得很低調,自家親戚聚聚,我想我們這一輩一個都不在場也不好,你在念書回不去,我還是要回去一趟的。”

何葭走的時候陸小雅已經懷孕,他們結婚是順理成章的事,可是何葭的心裏還是似被紮了一刀。以後何偉說些什麽,她都像沒聽見,隻是嗯嗯啊啊地信口應著。

後來她給張帆的信中問她是否參加沈遠征的婚禮,張帆才回信說:“去了。他們非常低調,就是自己家人和親密的朋友聚聚。你姑父姑媽也去了,你爸爸出差,沒出席,但是提前把他和你的禮金給了你姑父姑媽。”

提到何致遠,張帆又寫道:“你大伯母給你爸介紹了一個女的,是大學老師,喪偶,你爸爸似乎沒多大興趣,見了一麵就沒下文了。”

何葭坐在阿青對麵,看著他狼吞虎咽的吃相,陽光開朗的笑容,心裏想著那些前塵往事,心中有些虛幻的感覺。

什麽是命中注定?眼前的男孩做了幾年她的弟弟又分開,如今他們又在天涯海角重聚,算不算緣分呢?

無奈人在風裏人在雨裏人在愛的歲月裏漂流,你我不能從頭不能停留不能抗拒命運左右。

也許她跟沈遠征命中注定不該在一起,他們再怎麽也抗不過命。也許她真的該忘記,忘得幹淨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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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piao11 回複 悄悄話 頂。。。。。。。後
補課

那啥
瓜妹啊
一起寫二個故事不打架啊?

看來
不服不行!
flowerstar 回複 悄悄話 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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