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的果園

寫痛,你寫得過偶麽?
個人資料
漢代蜜瓜 (熱門博主)
  • 博客訪問:
正文

第三篇 愛相隨(6)

(2008-02-01 06:32:32) 下一個
周華健: 曾經滄海也是愛

第一期放療結束的時候,邱誌誠肺部的病灶已經縮小了一半,肝部的病灶已經小到隻剩下一個小點點,血液裏的各種指標都保持在正常值之內。

邱誌誠被批準回家休養,而此時剛好出梅,高溫酷暑,也不適合進行放療。

他仍舊跟百合住在碧湖山莊。山腳下的溫度要比市區低四、五度,晚上有時候甚至不用開空調即可入睡。

蘇雪凝帶著蒙蒙回國省親,在邱誌誠住院的時候曾經到醫院裏探望一次。她一身休閑家常衣服,並未刻意穿戴得雍容華貴向百合示威。百合對她也很客氣,找個借口出去,給他們留出空間說話。

再回來的時候蘇雪凝已經帶著蒙蒙離開。邱誌誠說:“你何必避開?”

百合笑笑:“又何必搞得大家尷尬?”

因為蒙蒙回來,誌誠媽媽就帶著孫子也住在碧湖山莊,鄰居家裏也有幾個同齡的男孩女孩,每天在一起打球溜冰遊泳,玩得很是熱絡。百合有時候會把傑西卡也接過來,誌誠媽媽順帶也幫忙看著,跟在一群大孩子屁股後麵跑來跑去,煞是熱鬧。

傑西卡的英文幾乎忘得一幹二淨,中文說得朗朗上口,漢字也認了不少。

蒙蒙中文程度有限,一著急就是一串一串的英文。

家裏一男一女兩個小孩,一下子熱鬧起來。邱誌誠的體力已經不可能陪著他們到處跑,但是喜歡搬把椅子坐在後院,看著他們在房內房外跑來跑去。

他對公司進行了人事調整,具體業務並不過問,隻是有時候會去公司看看,跟經理或者財務聊聊天。

百合持之以恒地學車,路考一次,被廢,回來氣得說:“不考了,不考了,寧可騎自行車出去。”

家裏有輛自行車,是給邱誌誠鍛煉用的。他嘲笑她:“你們女人,有兩點比較弱,第一是方向感,第二是應急反應速度。”

百合回答:“不要歧視婦女,當心現世報。”

蒙蒙跟百合的關係不錯,因為這棟房子裏,能百分百地聽懂他說什麽的,隻有百合一個人。有時候甚至邱誌誠跟蒙蒙說話,也要百合來做翻譯。

於是百合又買來英語聽力磁帶給邱誌誠,說:“邱同學,你任重而道遠呢!要努力學英語,才能跟兒子很好地交流溝通。”

邱誌誠悻悻地說:“給他請個家教,教他學中文。不知道現在他跟傑西卡,哪個認的中國字多。”

說到做到,他真的托人找了個小學語文教師,每天來碧湖山莊教蒙蒙和傑西卡中文,每天一個小時,把蒙蒙氣悶得說:“我以後再也不要到中國來!”

傑西卡眨眨大眼睛,說:“可是你是中國人,不會中文多丟人?!”這肯定是百合媽媽經常教導她的,她就免費轉送給這位小哥哥。

邱誌誠訓斥兒子:“你看看,你看看,傑西卡比你小,都比你懂事!”

誌誠媽媽有時候會擔心:“家裏小孩子多,這樣吵,誌誠會不會休息不好?”

百合就問邱誌誠:“你中午能睡著嗎?”邱誌誠現在每天中午都睡午覺。

邱誌誠說:“怎麽睡不著?頭一挨枕頭就能睡過去。”接著他又說,“家裏有小孩子好,這樣熱鬧,不寂寞。”

接著他又補充:“一個小孩是比較孤單,至少要有兩個。”

以前這些都不是他考慮的問題。但是自從這次回家養病,一大堆人三代同堂地聚在一起,一個屋頂下,大人孩子穿梭往來,奔跑嬉鬧,讓他忽然有了一個大家庭的感覺,重新感受生命的魅力,燃起了求生的欲望。有一天他搬了隻椅子左在院子裏看書,看見蒙蒙和傑西卡在四季豆的架子下麵,一邊幫誌誠媽媽摘四季豆,一邊問這問那,眼神清澈見底,神態天真無邪,不由得無限神往。他轉頭對百合說:“如果我們能再生兩個多好。”

百合神情就是一滯,轉瞬間笑道:“你這是有人幫你帶。如果沒有你媽媽幫忙,隻要一天你就會煩死。”

她起身到廚房,用攪拌機把新鮮草莓絞碎打漿,跟冰豆漿混在一起,加上冰糖,給大人孩子,一人一杯。

她說:“家裏人多,東西去得就快,每天要煮兩次豆漿,草莓也要每天買兩次,頓頓新鮮。這個月要給王阿姨加工錢了,她天天叫累。”

誌誠媽媽專門負責兩個孩子,根本沒有精力和時間做家務。王阿姨負責這一家人的飯菜再加清潔打掃,忙得暈頭轉向。百合跟附近村民混得極熟,經常騎著自行車去采購。

因為百合嚴格按照食譜給邱誌誠準備飯菜,菜多肉少,粗糧多細糧少,而且那麽少的肉類中,可吃的品種又極為有限,所以誌誠媽媽很擔心兒子會營養不良。

她問百合:“你給他吃的東西是不是太素?我怎麽覺得他太瘦?”

百合笑著說:“做媽的都擔心孩子太瘦。我剛從國外回來的時候,我媽恨不得頓頓給我吃雞。撐得我體重噌噌地往上漲。”

咖啡是熱性酸性的東西,百合也戒掉,改喝綠茶。邱誌誠喝抗癌茶,雖然味道不怎麽好,每天當水喝,倒也漸漸習慣。

邱誌誠沒有俗事纏繞,良心幹淨平和,睡眠相當好。一日早上,起得遲了,伸手一摸,身邊是空的,床單沒有溫度,就知道百合早就起來,於是他也起身,出門到樓梯口看看,樓下靜悄悄的也沒有人,好像天已經大亮的樣子,就回身拉開窗簾,發現百合端著一杯茶,站在陽台上一片陰影裏看著遠處的一片山林田野似乎在出神。她長發披下來,穿著一身寬鬆的重磅亞麻的白衣白褲,左手上的鐲子也換成牛骨的,顯得出塵脫俗。

他打開落地門,走出去從後麵擁住她,問:“怎麽起得這麽早?想些什麽?”

百合回身看看他,笑:“還早?都快十點了。今天蒙蒙外婆家有事,我讓駕駛員把蒙蒙送去,順便把傑西卡也送到我媽媽家,你媽媽也說要回家看看,打掃一下,人都走光了。你要是還想睡就再睡一會兒好了,難得今天這麽清靜。”

邱誌誠說:“不睡了。這一陣吃了睡,睡了吃,都快成豬了。”

百合就笑:“哦,這隻豬倒蠻英俊的。”

他做放療做得,頭發掉了一半,索性都剃短,顯得更加稀疏,眉梢眼角,滿是滄桑的味道。

她拉他下樓,把早飯擺到後院裏,督促他吃飯吃藥。她說:“其實我很享受這種寧靜的生活——這麽過一輩子也不錯。”

如果你的一輩子,隻剩下幾個月,那麽這麽生活是不錯;可是如果你的一輩子還有漫長的數十年,這種生活是不是太寂寞?

她仿佛看出他的心思,就笑著拍拍他的手:“別胡思亂想,你會好起來的。說真的,以後如果我們結婚,一起去環遊世界,錢花光了你回來賺,我可要在家裏做少奶奶的。”

邱誌誠連忙說:“我哪有胡思亂想?我現在很知足呢,多活一天就是賺一天,努力過好每一天。”

百合微笑著看他,眼神溫暖。她說:“誌誠,我知道你對蒙蒙媽媽還有些氣。算了,畢竟她是你兒子的媽,以前就算你們之間有過什麽,那也是因我而起,我都不計較了,你何苦要耿耿於懷?”

邱誌誠一口否認:“我有嗎?我沒有。我對她沒有氣——她對我沒有氣就不錯了,我哪裏敢對她有氣?”

百合轉過頭去笑,又轉回來說:“還說沒有?你聽聽這說話的語氣,分明是一肚子氣。”

邱誌誠不響。

百合又說:“每個人都在自己權利範圍內做事,你要達到某種目的,別人沒有什麽義務去配合你——配合你是人家的情分,不配合你是人家的本分。那件事,吃苦的不僅僅是你我,想必她也一樣苦。現在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她也找到歸宿,這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嗎?算了,以前的事就讓它翻過去。她現在每年暑假都讓蒙蒙回來探親,做得很難得了,你還想讓她怎樣?。”

邱誌誠看著她:“你真的這樣想嗎?”

百合點點頭,又說:“說到底,當年也是我們倆對不起她在先。”

邱誌誠神色複雜:“這我也知道,所以後來她要求離婚,要求我把那邊的房子付清全部過戶到她名下,要求一筆現金,要求蒙蒙的撫養權,我都沒跟她討價還價,她說什麽就是什麽。我隻是覺得——”他想了想,歎口氣,“算了,你說的對,這事已經過去,再斤斤計較也於事無補,何必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百合微微一笑,笑得雲淡風輕。她取過冷飲壺,斟兩杯濃豆漿,一杯給自己,一杯遞給邱誌誠。

邱誌誠接過杯子喝一口放下,拉住百合的手,凝視她說:“你真的變了很多,跟以前的那個你完全是兩個人。”

是的,她少了恣意,少了率性,少了天真,少了活潑,多了些成熟,多了些嫵媚,多了些淡定,多了些理解。

這究竟是好還是不好?這份成長,是用那麽大的痛換來的,究竟值得不值得?

[ 打印 ]
閱讀 ()評論 (17)
評論
漢代蜜瓜 回複 悄悄話 回複toobusy的評論:

嗬嗬, 說實話, 3377事件也好,薑岩事件也好, 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偶都是不讚成的

但是這兩件事有其特殊性, 前者那個小三是個腦殘, 整個離婚事件都完了, 她還騷擾人家前妻, 並且炫耀77家的"實力",挑戰人民群眾的神經, 這不是找死嗎?

後者, 偶倒寧願薑岩的姐姐能拿起法律武器, 追究王家的"過失殺人罪"
toobusy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漢代蜜瓜的評論:
那網友們把事情鬧到3377,王非和東方的父母單位,是不是也不對呢?百合被塑造的很可愛,但改變不了她本質上和33,東方是一類人的事實。在爭取自己的利益以期轉正時,恨不能致大奶於死地。
漢代蜜瓜 回複 悄悄話 回複casalinga的評論:

愛情是個難題, 婚姻是比愛情還難的難題.

現在的人, 自我意識都比較高, 都不願意在婚姻生活中委屈自己, 所以離婚率也越來越高.

其實, 有時侯覺得, 這也不是壞事
casalinga 回複 悄悄話 百合和邱至誠 不是童話故事中的公主和王子,從此相親相愛幸福地生活。
總體來說,邱至誠是很自私的一個男人。而百合呢,也並不是能夠在家甘心做賢妻良母的那種女人。他們的“愛”從開始到現在都不是出於一種正常的狀態下。不妨想一想,邱至誠病好了,重新回到職場,他和百合也生而育女了,這時候他們的生活會是一種什麽樣的狀況?百合能不能退到以家庭為主,事業為輔的位置?她能否井井有條地打理好家務?她能否處理好婆媳關係?而邱至誠是否會在遭遇到這些矛盾的時候,想起前妻的種種好?
這兩個人經曆過生離死別的人重新聚到一起的人,經過幾年的生活,萬一發現彼此並不合適,他們又會如何?他們會不會重新反思“愛”的真正含義到底是什麽?這些其實都沒有答案,但是生活中這樣的事情卻時時在發生。
在這個故事中沒有壞人,百合有愛的權利,邱有離婚的自由,蘇捍衛自己的婚姻更沒有錯。大家的行為都是出於自己的考慮,但是我想說的是,人總有一天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蘇在捍衛自己婚姻時的種種行為,導致自己尊嚴失盡,但是她最終的結果還是好的。因為作為妻子她是忠誠的,作為母親和媳婦她更是稱職的。經過這件事情以後,她應該在精神上更獨立,她的後半生會更好。
百合的愛從開始就不正常。作為一個成年人,她所受的一切基本上怪不到別人,因為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邱已婚的身份。而且作為現代女性,在和已婚男士發生婚外性時,拜托,避一下孕吧。她和邱過上真正的柴米油鹽的生活之後,相信應該會體會到邱的自私。
至於邱嘛,一句話,就是自私,這種本性是很難真正改變的。如果他病好之後,和百合結婚,甚至生兒育女。如果有矛盾的時候,希望他善待百合,不要光想著自己。但是,恐怕這隻是幻想。
不好意思瓜瓜,一不小心說了那麽多,希望不會影響你自己的構思。
漢代蜜瓜 回複 悄悄話 回複listenanddo的評論:

每次看你寫"那朵喇叭花",就想笑:DD

不能說她把頭探到人家家裏去的吧, 畢竟在她跟邱的關係中她並不是主動的一方.

而且, 就算她是主動的一方, 也罪不及父母家人

蘇家姐妹把事情搞到她父母單位, 才把她惹毛了
listenanddo 回複 悄悄話 那朵喇叭花,她先把頭探到別人的家去, 怎麽會是人家大老婆來招惹她呢?
那個蚯,最不是東西。
放浪的心 回複 悄悄話 成熟了,長大了,寬容了。
Sunflower28 回複 悄悄話 Interesting
snowflower77 回複 悄悄話 回複listenanddo的評論:

其實合法的婚姻也不一定道德。多少女人把丈夫當成一張長期飯票?更別提那些為了各種利益和個人目的而結婚的了。別人可以背叛你,可自己一定要愛自己。報複、怨恨隻能更深的傷害自己。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的,沒有”那個最醜的喇叭花“,還會有其它的野花。
漢代蜜瓜 回複 悄悄話 回複listenanddo的評論:


其實百合同學一開始就不是個太張牙舞爪的人, 當然前提是你不要先惹她.

漢代蜜瓜 回複 悄悄話 回複foxinsnow的評論:


偶覺得, 好象每個沒結婚的女孩都有做賢妻良母的欲望

結婚之後,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DD
listenanddo 回複 悄悄話 太假了,一扶正,就開始當好人了?那個邱,真不是東西!你想離婚,就得跟你離,要不這下還對前妻有氣?他到死,還是覺得別人對不起他!
那個最醜的喇叭花,竟然賢惠起來了?有所圖!
foxinsnow 回複 悄悄話 哇,百合一下子變成了賢妻良母型的女人,而且還賢惠得這麽豁達,還真有點不適應。。。如果邱誌誠的病就此好了,那這世界上豈不又少了一對癡男怨女多了一對神仙眷侶?:DDD
pzhaofliu 回複 悄悄話 喜歡,謝謝蜜瓜妹妹。
rosez 回複 悄悄話 Thank you MiGua. It is so good.
All of these, point to my heart! tear and blood.
如果你的一輩子,隻剩下幾個月,那麽這麽生活是不錯;可是如果你的一輩子還有漫長的數十年,這種生活是不是太寂寞?

是的,她少了恣意,少了率性,少了天真,少了活潑,多了些成熟,多了些嫵媚,多了些淡定,多了些理解。

這究竟是好還是不好?這份成長,是用那麽大的痛換來的,究竟值得不值得?
aaeemm 回複 悄悄話 哎,有些事,有些道理,真要經過一次鬼門關才能看得透、放得下嘛?!
戀戀三季 回複 悄悄話 百合越來越招人喜歡了,這種日子真愜意,可惜現實中不能長久。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