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裏的單身男人節目真多,尤其是精力充沛的男人。
夏宜把彥成送回蔡家,再轉回梁浩然那裏,已經過了十點鍾,然後梁浩然的手機就一直在響個不停。
她聽見他說:“今晚不行,明天吧。你們安排,讓胖子搞輛麵包車。好,好,怎麽都行,但是今晚你們就別煩我了。”
諸如此類的電話有四、五個,最後他煩不勝煩,把手機關了。
而夏宜,長期的分居生活已經讓她習慣了在漫漫長夜裏,獨自一人,一邊品茶,一邊上網灌水聊天。
她問:“你每次活動都帶上美美?”
梁浩然就笑:“那我小姨還不找我拚命?她還是個小高中生,我這個圈子會帶壞她。有的時候給她纏不過,帶她出來一次兩次。”
夏宜說:“小姑娘蠻可愛的,長得也很漂亮——她這種美很獨特。”
梁浩然不能肯定:“是嗎?前幾天還纏著我,要我出錢給她開雙眼皮。我說你問你媽去,如果你媽同意我就沒意見。”
夏宜有些犯暈:“開雙眼皮?我倒覺得她這張臉,開了雙眼皮可能就跟街上那些小姑娘沒啥區別了——不是所有的雙眼皮的眼睛都有這種震撼的美的。”
梁浩然疑惑:“震撼的美?是不是我從小看習慣了,所以不覺得?反正後來我小姨不同意,她鬧了一陣,想想沒辦法就算了。她從小沒爸爸,讓我跟我小姨寵壞了,很任性的。”
“沒爸爸?”
“他爸爸原來在本市銀行係統工作,也是在外麵有了女人,被我小姨到他單位裏去大吵大鬧,給攪得在本市立足不住,想辦法調到別的城市去了。後來他在外麵又結了婚,安了家,除了定期匯美美的撫養費,跟這邊很少來往。我小姨就一個人帶著美美過。”
兩兄妹,一個沒媽媽,一個沒爸爸,倒頗有些相依為命,同病相憐的味道。
梁浩然坐在她身邊,自然而然地把手伸進她的衣服:“說說你看,我還沒怎麽聽過你的故事。”
夏宜就嗤地一聲笑:“你的偵探朋友沒把我的曆史調查清楚,然後告訴你?”
梁浩然正色說:“第一,我沒讓人查你的曆史,我隻是讓人跟你,看你究竟為了什麽鳥男人要甩我;第二,我警告你,別老用這種不屑的,倚老賣老的口吻跟男人說話。”
夏宜讓他一步,說:“好,好,那我跟你說正經的。你現在在這圈子裏混,這一陣我跟蔡某的離婚又這麽轟轟烈烈,想必夏家的曆史你也知道些,我就不多說了。我爸爸媽媽呢,屬於建國後培養出來的老一輩的知識分子,老實巴交的——其實就連我大伯,說來你可能不信,也是那種很正統,家教很嚴的傳統的人,為人比較古板。隻是我那些堂兄堂姐,經曆了文革,大約看穿世情,變得圓滑了。我和我姐,懂事的時候文革已經結束,所以生活環境相對比較安逸,單純,我一路過來也很順,念書,戀愛,聚會,失戀,工作,寫寫酸文酸詩什麽的。”
“認識蔡劍宏純屬偶然。我同學生日,他是我同學的鄰居,那天不知道為什麽那麽空,也在那裏湊熱鬧,就這麽認識了。我同學喜歡打網球,拉著我一起學。大家都是窮學生,沒什麽錢,隻能搶學校的泥巴場子。蔡劍宏那時候好像也組織了一幫人在打球,就帶我們去打賓館的塑膠場。後來,不知道怎麽就變成他約我出來單獨輔導。”
梁浩然接上去:“結果後來就輔導到床上去了?”
夏宜推他一把:“你胡說什麽?!我那個時候大約比現在的美美都天真單純。其實他單獨約我的時候我已經工作了,在我堂兄的公司裏做出納。你知道的,這個位子不高,可是相當重要,一定要可靠的人來做。我堂兄也給我介紹過男朋友,都挺有背景的。可是那時候,隻有蔡劍宏追得最緊,幾乎每天接我下班,去吃飯,打球,唱歌。我堂兄不太喜歡他,覺得他來路不明,用心不良。”
梁浩然問:“然後呢?”
夏宜聳聳肩:“什麽然後?然後我就扮演熱血青年,反封建反傳統,跟蔡劍宏結婚了唄。結婚後蔡劍宏手裏的錢就找到了方向,跟著我的堂兄堂姐往市政發展,然後他就大發特發。接著我懷孕,辭職,又去溫哥華登陸待產,生孩子,坐移民監,再後來就回來,離婚,就這麽簡單。”頓了頓,她又說,“人生就是這樣,轉了一圈回來,才發現,原來在父母身邊做小兒女的那些平淡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幸福。”
原來在父母身邊做小兒女的那些平淡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幸福。是嗎?是嗎??梁浩然那些平淡而幸福的日子,在他十四歲那一年,嘎然而止。
他轉移話題:“你們那個時候社會風氣還比較保守吧?你跟蔡劍宏,是結婚前上的床,還是結婚後上的床?”
夏宜瞄他一眼,說:“這個問題太隱私,拒絕回答。”
梁浩然嬉皮笑臉地說:“我問的是一種狀態,又不是細節。”
夏宜拿靠墊打他的頭:“還細節?你腦屎拷出!”
第二天,夏宜被老同學林曉蘇約出來掃街。林曉蘇也跟老公離婚有一年了,所以在這樣的節假日才這麽有空。她們先到美容店,夏宜做了離子燙,林曉蘇做了美甲,皮膚保養,然後一起去百貨公司。
夏宜挑內衣。林曉蘇拿著幾款大紅的說:“你別說,大紅色看著就是喜慶。一到這個季節,百貨公司到處都紅彤彤的。”
夏宜搖搖頭,隻看黑色,淺粉色,淺藍色。梁浩然對大紅色很反感,就連春節,他家裏看不到一樣紅色的東西。她依稀記得,在美美的房間裏,滿地的五顏六色的靠墊坐墊中,獨獨缺紅色。
挑完內衣,她們就去逛家具城。夏宜在準備裝修房子,家具也要準備起來。林曉蘇走得腿酸,也沒見夏宜看中什麽,就問:“你找什麽?”
夏宜說:“我找KING SIZE的床和床墊。”
林曉蘇摸不到頭腦:“KING SIZE 的床是什麽床?”
夏宜說:“DOUBLE 是135 厘米的,QUEEN是150 厘米的, KING應該是兩米左右寬的吧。”
林曉蘇說:“兩米左右?那不是差不多四四方方的了嗎?那要多大的臥室啊?再說你怎麽配臥具啊?我還沒見過那麽大的被子。”
夏宜說:“臥具好辦,我那裏麵料有的是,拿出去定做就行了。現在的問題是找不到床。”
林曉蘇就嘿嘿出聲,不再說話,隻在一家床墊廠的展廳前坐下來,問銷售員,有沒有兩米左右寬的床墊。銷售員為難地說,他們廠沒有。這個要到有外貿出口業務的工廠,也許有。這樣一連問了好幾家,都沒有著落。
於是夏宜也不看了,她們找個地方吃飯,打算飯後去絲綢市場逛。吃飯的時候林曉蘇用腿碰碰夏宜,壓低聲音問:“年輕的小夥子是不是很來勁啊?”
夏宜警惕地問她:“你們這些人在背後說我什麽?”
林曉蘇瞄她一眼,避開話頭,意味深長地反問:“你跟那小子,該不會要結婚了吧?”
“誰?”
“切~ 你還跟我裝糊塗?前一陣為你在酒吧裏跟人爭風吃醋打架的是誰?你知道大家都說你什麽?都說你平時不聲不響,看不出還有這種本事,悶騷,老牛吃嫩草,悶聲發大財——”
夏宜前一陣忙著工作離婚,一時半時沒跟同學們聯絡,沒想到大家對她的看法居然與時俱進。她連忙打斷她說:“你別胡說八道!這是誰造的謠?吳慶東?誰說我要結婚了?”
林曉蘇說:“還用人家給你造謠嗎?咱們那些同學中,也有幾個是在外麵混的,還跟蔡劍宏打交道。那個蔡劍宏到處說你是因為那個姓梁的小子跟他離婚的。你這又裝修房子又買家具,不是要結婚是幹什麽?還買那麽大的床,嫌一米五的床不夠折騰的?”
夏宜就有些惱火:“這是什麽話?難道我一個人就不過日子了?我一個人過就該去睡馬路?我準備把兩間房打通成一間做臥室,二十幾平米的房間當然要配個兩米寬的大床!你們這些人,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就愛議論這些八卦是非!”
林曉蘇連忙說:“哎呀,你別生氣嘛!就算你跟那小子結婚也沒有什麽不好的嘛,現在不是流行姐弟戀嘛!”
夏宜瞪住她:“你還說!”
林曉蘇連忙舉手投降:“好,好,我不說,我閉嘴!”接著她又鬼頭鬼腦地湊上去,悄聲問,“說真的,那個那個,年紀小的小夥子是不是床上功夫很好?”
夏宜昏掉:“你不是從小長到大的?你再胡說八道我翻臉了!”
林曉蘇閉嘴。吃完飯她們去絲綢市場,夏宜買了幾套緞質的吊帶裙,浴衣,針織的內衣和秋褲。她買得量大,殺價也殺得狠,把林曉蘇看得咋舌。
夏宜說:“你想想吧,如果買得多,在百貨公司買一件的錢,在這裏能買三件,不是很合算?我的內衣是天天要換的,當然要多買。”
她為林曉蘇買了幾套絲針織的內衣褲,說:“我要賄賂賄賂你,拜托你幫幫忙,別到處敗壞我,要在同學們麵前多多為我美言幾句。”
林曉蘇笑得接近摔倒。夏宜又說:“還有啊,你什麽時候結婚,家裏的窗簾布幔什麽的我全包了行不行?”
林曉蘇繃著臉說:“不行。你得教教我,怎麽才能套到小男孩做男朋友——”
話沒說完,屁股上就給夏宜結結實實地踢了一腳。
MM聰明: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