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艾未未

瞧！這個人
——致艾未未並紀念“五一”國際勞動節

人中艾哥，草中泥馬。無畏無懼，嬉笑怒罵。幽默諧謔，調侃風雅。才華橫溢，大異其趣。我行我素，傲然屹立。幸甚至哉，歌以詠之。

京城胖子艾大俠，⑴
絡腮胡子很八卦。
身長丈二賽訶德，⑵
豪氣幹雲勝卡紮。⑶

神馬浮雲鏘鏘行，
老媽蹄花真牛叉。
沖冠一怒長街去，
小雞出洞見流霞。⑷

花臉巴兒雄且傑？
生猛無匹草泥馬！⑸
無敵憲章原有理，⑹
作人起解太王八。⑺

蕭蕭風送孤僻人，
心存一念一飛花！⑻
無邊春色到鳥巢，
一虎八奶綻奇葩。⑼

男兒本色重花花，
騷人偏愛向陽花。
向陽葵花祭寶典，
神州盡帶黃金甲。⑽

豆腐渣樓掩日月，
書包衣塚共雲霞。
觀者如山色沮喪，
天地為之亦坍塌。⑾

忍看鼠輩太猖獗，
犬儒爺們盡裝傻。
人人自危慎開口，
小心對麵是雞巴。⑿

貪官各自念拳經，
避席畏聞茉莉花。
多少荒唐罪惡事，
都付紅樓一夢榻。⒀

龍顏佯悅賜顏色，
河蟹宴罷請喝茶。
一朝捉將官裏去，
不堪重唱後庭花。⒁

大堰河水流嘩嘩，
艾母思兒淚刷刷。
日暮揮戈望魯陽，
 壯士去兮不還家！⒂
 
市人爭談封神事，
不見街頭信塗鴉。
敢舍微軀膏社稷，
要留正氣滿華夏。⒃

且看新星八萬號，⒄
睥睨九州冷眼斜。
騷人本是江海客，
浪濤風簸自天涯。

公元二零一一年四月二十九日
注：⑴《聖經》約翰福音19章1—5節：耶穌被捕受到鞭打後被士兵帶出來，當時的猶太巡撫彼拉多對猶太人說道：“瞧，這個人！”艾未未是中國著名詩人艾青之子，國際知名藝術家。北京奧運會國家體育場“鳥巢”的設計原創者和藝術顧問。北京電影學院肄業去國12年，1992年放棄美國綠卡。曾獲柏林藝術大學教授職位，獲“2010中國當代藝術金棕櫚獎及金酸莓獎”。權威的英國《藝術評論》雜誌於二○一○年度“現代藝術界最有影響力的一百人”。他在國內外舉辦過多次個人藝術展，1995年《Configura2》、1996年《彼得．路德維希收藏展》，2007年卡塞爾《童話》展讓他在歐洲藝術界名聲鵲起。2009年慕尼黑《非常遺憾》展，他帶給這個世界越來越多的關於地球上六分之一中國人的真實生存狀態。二○○八年一月十四日《人民日報》屬下的《環球時報》報道艾未未獲得“中國當代藝術獎”的終生貢獻獎時這樣說：“艾未未的藝術已經超出了中國當代藝術的範疇，而將中國複雜的社會和政治體係融入到他多變的建築和設計空間作品裏麵……艾未未在獲得如此高的國際威望，和在推動其本身的現代工程的同時，也提升了中國當代藝術對自我的認定和理解。”可是，艾未未說：“前一秒鍾，我們國家的總理深情地念我父親的詩；後一秒鍾, 他們跟蹤我、打我，這就是我的國家。”
⑵《堂吉訶德》是西班牙作家塞萬提斯文藝複興時期的現實主義傑作。艾未未與堂吉訶德大戰風車的戰法有一拚。
⑶卡紮菲在利比亞專製獨裁了42年還沒過罷權力的癮，至今在聯軍轟炸下還不肯投降下台，繼續讓人民生靈塗炭。可惜他派人到台灣學習軍事選錯了地方，要是到中國大陸來拜師就對了。注定這個非洲的瘋子、權利狂比薩達姆死的還要難看！鬥士艾未未遠勝過老卡的硬朗勁，因為他們追求的理念不一樣。
⑷神馬都是浮雲成為2010年最火的網絡流行語。翻譯：All things are of no consequence just like floating clouds/Everything is nothing。艾未未可真的是囂張啊，他的小JJ不停地出洞，的確讓他搞出了很大的聲響。他拍過《三花》、《老媽蹄花》、《馮正虎回家》、《花臉巴兒》、《一個孤僻的人》及其續集《王靜梅》，發布紀念“512地震遇難學生”的《念》獨立紀錄片。他曾經創造了德國卡塞爾文獻展有史以來最轟動的藝術作品“童話” 。他以獨立紀錄片製作人的麵目，為我們這個危機四起，國家主義暴力肆虐的時代，客觀與真實地記錄下了若幹珍貴的影像文獻檔案。有效地揭露了被主流媒體蓄意掩蓋的社會真相，並向他的同胞們形象生動地傳播了自由與民主，公平與正義，愛與和平的公民社會理念。2010年2月22日淩晨，艾未未所在的北京朝陽區金盞鄉長店村的創意正陽藝術區遭強拆，北京一批藝術家走上長安街頭遊行抗議。有報導說，這是六四以來二十年首次在北京舉行的示威。艾未未當時對媒體說，這是一個標誌性的事情。他說：“起碼這麽多年來沒有人敢在長安街上這麽做。另外，最重要的是，不是那些普通民眾上街，而是一些知識分子上街，比較理性的，跟一些上訪民眾相比更加成熟、理性、行為更克製一些。”
⑸這個代表公民草泥馬精神的網絡新詞仿佛一夜間陡然躥紅大江南北，點擊率飆升。以此創作的視頻有《馬勒戈壁上的草泥馬》以及童聲合唱《草泥馬之歌》。真太有才了！網民隨便杜撰一個“草泥馬” ，這個隱諱幽默的國罵詞匯的諧音，竟成了一枚流行在網絡上的時代最強音。這一語詞用在公共域內，是一種爭取自身權利的表達和對他人維權的聲援，也就是說具有一種對社會不公加以批評的公民精神。至於老艾裸體照片的下體上遮掩著一種互聯網才有的“動物”——“草泥馬”的照片，那是用“草泥馬”所做的最有趣的表達。
⑹艾未未為2010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零八憲章》的起草者劉曉波起名劉無敵。
⑺當川震中做死難學生調查的譚作人被官方指控為煽動顛覆國家政權公然開庭審判時，艾未未率領公民調查誌願者團隊一行十幾人欲到成都出庭作證，淩晨三點在成都的酒店裏遭到一夥警察黑打。未能阻止住譚作人被當局判刑，簡直太王八蛋了！
⑻．《一個孤僻的人》是寫楊佳的紀錄片，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悲壯色彩！《念》也是一部紀念死地震死難孩子們紀錄片的名字。“5．12”四川大地震災區遍地都是遇難學生的書包。為紀念被埋在校舍廢墟下的孩子們，艾未未在藝術館南牆上搭了一麵由近萬個學生書包組成的書包牆，藍色書包作為底色，紅白色書包組成了幾個大字，“她在這個世界上開心地生活過七年”，這是一位川北失去女兒的母親寫給艾未未的話。這位楊小紈小朋友悲慘的死去，在她親人的惦念中，在艾未未持續地對政府責任的追問中，獲得了永生，這是對個體生命的真正尊重。2009年在慕尼黑辦展覽期間，因為譚作人作證被成都警察毒打後引起的劇烈頭痛，在德國醫院檢查出“重挫造成的外顱與腦體間大麵積出血”，麵臨生命危險，必須做開顱手術。德國的一個議員知道後，給這家醫院最好的腦外科醫生打了電話，由他為艾未未動手術。醫生對艾未未說：“你的手術是我送給你的，這錢我是花得起的。”艾未未對母親說：“我收下了，這叫道義。”
⑼北京鳥巢的設計構想是艾未未原創。他的意味深遠的《一虎八奶圖》更讓全國人民都看懵了，呸！還以為是下流坯子啊！乍看之下是作者崇尚自然、解放，但細細品味便能發現這幅畫道盡階級間的微妙關係。 圖中，艾未未將自己當作主角，灑脫地與其他4名女性全裸入鏡。有網友說，這幅畫是諷刺社會包二奶、三奶、多奶的現象；不過有人反駁，艾未未本身也疑有包二奶，況且畫中人物的動作太古怪，不可能隻有如此淺顯的寓意。 有人認為，隻要仔細觀察這幅畫，即可看出階級劃分的隱喻。艾未未坐鎮畫麵中心，雖然貌似坦率，但手卻巧妙地遮住重點部位，即代表著“襠中央”（黨中央）；此外，他的雙手安穩地置於左膝上，也表明了堅定的左傾態度。 畫麵最左的長發女子，戴著眼鏡、翹腿坐在沒有靠背的椅子，象徵“知識份子”有地位、有架子，但卻靠不住；而她撥弄頭發，始終側身向著襠中央，也說明知識分子再怎麽賣弄，仍被政府牽著走。 最右的女子體態豐腴，掛玉珮、戴手表，是“資產階級”；她有地位也靠得住，雙手向身體右側擺，代表“右傾”立場。在這幅畫裏，黨中央與資產階級相隔甚遠，好比台麵上的關係，但2人還有另外一張單獨合影，則象征背後的密切往來。 畫中的短發女子原先沒有地位，僅能站著陪笑，但後來卻被黨中央拉去靠著坐，代表“新聞媒體”受控製。至於從頭到尾隻能站在椅後，身體被遮住最多的，則是沒有地位、也時常被無視的“農工階級”。 有網友說，《一虎八奶圖》是艾未未近來最具爭議性的作品，不過並非因為它的裸體呈現，畢竟這些模特兒未經挑選，姿態表情也不帶淫穢色彩。正如日前《人民日報》發表的評論文章，強調要以包容心對待社會中的異質思維以及不同聲音。指出“今天的中國社會，正處在一個思想和文化多元、多樣、多變的時代”， “批評或許有對有錯，甚至不乏各種偏激聲音，但隻要出於善意，沒有違反法律法規，沒有損害公序良俗，就應該以包容的心態對待，而不能主觀地歸之為對著幹”。因為中國如此強大，確實沒必要和幾個文人、藝術家過不去了？須知奇士不可殺,殺之成天神；奇畫不可讀,讀之傷天民。
⑽艾未未說：“文革時期，毛澤東被形容為‘太陽’，很多毛的畫像被向日葵簇擁著，也就是被熱愛偉大領袖的中國人簇擁著。他們向著太陽開放，中國人就好像是數不清的葵花籽兒”。艾未未設計了“一億顆艾記中國瓜子”，這是一億顆陶瓷葵花籽，由景德鎮超過1600名熟練工曆時2年多，近30道工序，純手工製作而成。他說“這些瓜子每一顆都象征著獨立的個體，象征著每一個生命的寶貴。”在艾未未被抓之後，他的作品“一億顆葵瓜子”仍然在英國倫敦泰特現代美術館內展出。
⑾五一二大地震以後，政府為了逃脫自己的責任，為了免受對豆腐渣工程的追究，不僅不公布，而且還把調查這些數據的黃琦、譚作人當作罪人抓進監獄去了。在這種的情況下，艾未未自己出錢召集了幾十位誌願者，獨立采集獲得近五千名死難學生名單。加上譚作人等人的調查名單，終於逼政府交出一份沒有學校、班級、姓名的死難學生名單5335 人。艾未未調查小組還推出了紀錄片《老媽蹄花》傳到網上，一些網友將其添上英、日、法、德等語言的字幕，把成都警察胡攪蠻纏、違法違憲的醜陋嘴臉展示無遺。“老媽蹄花”既是一道名菜，也是該片中的引子；而“花臉巴兒”就更是詼諧地諷刺了四川當地政府拆東牆被西牆、做貓蓋屎等麵子功夫的下作。特別是艾未未在藝術館牆上搭了一麵由近萬個學生書包組成的書包牆展覽，使山河變色，觀者如堵，引起巨大反響！
⑿現在到處草木皆兵，連北京所有的出租車都被監視了。有網友諷刺警察：“你是黨的一條狗，臥在黨的大門口，讓你咬誰就咬誰，讓咬幾口咬幾口。”
⒀自從北非突尼斯爆發“茉莉花革命”以來，當局諱莫如深。
⒁“請喝茶”是網民發明的被警察抓走的新詞⒂《淮南子•覽冥訓》：“ 魯陽公 與 韓 搆難，戰酣日暮，援戈而撝之，日為之反三舍。”後以“魯陽揮戈”、“魯陽迴日”謂力挽危局。在這個荒謬的國度，任何人可以人間蒸發。更甭提一個藝術家了！2011年4月3日艾未未在北京機場準備搭機到香港時被請走“喝茶”。他先前被限製出行過，被毆打過。但是被請走“喝茶”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艾青《大堰河，我的褓母》一詩是在1933年的國民黨監獄裏寫的。七十八歲的詩人之妻、艾未未的母親高瑛在兒子被消失第三天刊出尋人告示，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呐喊：兒子在哪？高鍈說：“他不會改變的，他的個性已經決定了他的理念、概念，我尊重兒子的選擇。”“他做的是正確的，沒有理由、沒有道理去改變，也不必要去改變。”艾未未自己也早已清晰地預測到了，他在推特上說：“你如果希望了解你的祖國，你已經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此話他隻說對了一半，另一半則是“如果了解到你的祖國之後，你保持緘默，奉行犬儒主義生存原則，放棄你的公民責任，你完全可以安然無恙地苟活著。”他早就說過已經做好了三種準備：第一，有可能被投入監獄；第二可能被中國驅逐出境；第三還有可能死於非命。
⒃艾未未被網友昵稱為“艾神”，在今年的中國新年，他們把艾未未的形象描摹成年畫中的門神並張貼在自家的大門上。他的推特上有十萬餘眾“草泥馬”，他被稱作“人中艾哥，草中泥馬”。他被拘即刻引來國內外輿論嘩然。各國政要和人權機構也紛紛呼籲，聯合國也罕見的發聲譴責。在英國，十多名藝術家聚集在倫敦泰特現代藝術館，踏著“一億顆葵瓜子”，鋪上兩千張艾未未的頭像，表達對他失蹤的擔憂。網路上發起聲援艾未未的簽名，香港少女頭像塗鴉，安徽合肥和北京街頭出現艾的塗鴉、江蘇周莊演唱會公開打出釋放艾的字幕後，廣州街頭前晚亦出現艾的噴墨塗鴉和挺艾字樣。網民以不同的方式聲援艾未未，有網民還以艾未未的作品《葵花籽》為名，在網上製造時鍾紀錄艾未未被扣押的時間。該時鍾上畫有葵花籽，下麵寫有“THE fat sunflower seed LOST for 21天”等字樣，引來民眾瘋傳。
⒄2011年國際天文協會批準了一個代號83539古代小行星命名為“艾未未星”，這個小行星盡管距離地球很遠，顯得很小，但是他懸在空中閃爍著光芒。
附：韓寒文章
現在艾未未不能說話了，我們誰來為艾未未說話呢？昨天聽說艾未未被捕了。作為一個普通人，我十分揪心。我很難想象一個像艾未未這樣的人也會被逮捕。但是想一下自己是在中國，再想一下被囚禁在家中的陳光誠和即將麵臨起訴的冉雲飛，也就想通了。這裏是一個連法律都不能做擋箭牌的國家。艾未未，胖子，有大胡子。和我們一樣愛搗鼓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也愛翻牆出去看新聞。從不計較送朋友東西，也愛拍真實的故事。追求真實，反對虛假。遵從鄧小平爺爺“求真務實”的號召。也為國家奧運會工作做出了極大的貢獻。他先前被限製出行過，被警察毆打過。但是被拘留超過24小時這還是第一次。以我有限的社會常識也可以猜到這次與以往不一樣。或許，再過幾天張思之大律師就會多出一個客戶。從此，再也看不到絕倫的藝術品，再也看不到推特上狂野的回複。我抽屜裏的幾顆陶瓷葵瓜子也許會寂寞，但是我身上印著板磚的文化衫依舊會堅挺出現在街上。我已經不想呼籲什麽，我也無力號召什麽。從一九四九年本朝開國算起：反右、文革、嚴打、學潮、維穩，每一個時期都有無數揣著自己良心走進監獄的人，也有無數揣著自己良心被割下頭顱的人。五星紅旗為什麽是紅的？是無數還有良知的人鮮血染紅的。艾未未曾經為上訪者說話，為三聚氰胺奶粉受害者說話，為汶川地震遇難的小學生說話。現在艾未未不能說話了，我們誰來為艾未未說話呢？如果連憑著良知說一句真話的勇氣都沒有了，那麽我真相信曆朝曆代“吾皇萬萬歲”的口號都實現了。最後，我想用李誌的一首歌來作為結尾：“人民不需要自由，這是最好的年代”。
艾精采語錄 ●我怕的要命，不是無所畏懼，或許比其他人更要害怕我。之所以勇敢，是因為我知道危險就在那裏，如果我不采取行動，危險會越來越強大•“公開化是公民麵對專製的利器，僅有的利器。” •“任何一個人，如果不為正義而戰，不為所謂的公平而戰，他就是非正義和不公正的一部份，這毫無疑問。” •“我每秒鍾都受到威脅，因為我生活在一個非常危險性的國度裏。” •“為法西斯賣力的人死得比鴻毛還輕。這是法西斯他爹說的。” •“如果絕望、麻木、放棄、不在意了，你變為了你的對手希望你成為的那部份。” •“如果我們放棄注視和關心周圍的人，永遠沒有公平和正義的一天，誰也不會自由。” •“我之所以勇敢，是因為我知道危險就在那裏，如果我不行動，危險會越來越強大。” •“立國60年後，麵對事實和公理中國還是拒絕承認錯誤的話，這個國家就是個危險的國家。” •“每天都有事情發生，每天都有拆遷，把人打死、打傷的，但是你們做了什麽呢？隻能是裝著出本藝術雜誌，搞搞藝術，回避問題。真正應該麵對的是什麽你們真的不知道麽？” •“中國人習慣了看著他人死去，隻要是他人失蹤、禁閉、死去，直到有一天這個他人就是自己。” •“你如果希望了解你的祖國，你已經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這個政權由一些最不要臉的說謊者、擁戴著，他們靠幫腔說謊，蔑視羞辱良知，享受獨裁統治下的優惠，這些人是要受到審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