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與帆 / 任衛新

《帆與帆》

作者：任衛新
朗誦：毛毛雨


摘下一片帶血的丁香
交給波浪。啟航
帆，升起來了。風在響
我們自豪地站著
送走痛苦象送走一縷霞光
水霧飛起。藍色的歡樂高高飛起
笑聲藍色地劃過手掌
山退去。幹裂的嘴唇伸向大海
船衝向太陽
火在旋轉。岩石和荊棘在旋轉
一切都在旋轉。朝高空隆重地生長
天水之間，寒冷不斷擴展著
頭發和陽光，不停地跳躍著、流動著
心願在金色的刺激下不安地動蕩
沒有邊緣和界線，目光消失的地方
鳥兒落滿，樹葉摩擦著樹葉
翅膀連接著翅膀
我們用飛滿世界的紙屑寫這首詩吧
象雪花的嘴唇親昵地碰撞
冬天的語言在莊嚴地表達
純潔的力量
即使落進深淵和墓地
也會發出明亮的聲響

我們為冬天與冬天不期而遇的結合
不知耐心期待了多少時光
當默默無言的美麗終於磨透了人生的虛妄
冬天我們結識。雪中我們結識
不是為了流露抑鬱的荒涼。讓土地暴露空曠
眼睛結識了。不是想用痛苦來交換痛苦
用憂傷去理解憂傷
風結識了。土地幹裂了。並沒有血
山脈沉默地扭曲。心結識了。沙漠不會凍僵
是的。孤獨足以使我們高尚
影子不再懼怕藍得可怕的天空
走向夜晚，停在黑暗裏。手結識了
把美好托給月亮。白雲絮滿了山穀
腳印依舊珍存著芬芳
自由結識了。話題震動了遠古棧道?
敲打著蒼老的裝璜
江河潔白地流著。穿插中
我們晶瑩地結識
酒為交流保持著多情和健康
水在地下原本是一個潮濕的整體
證明在這結識之前
我們早就有過神秘的交往?
枝條互相流散露水
森林彼此了解成長
埋進土壤的種子將會有更多的結識
在看不見的收藏裏，膨脹，渲講
哦！生活嚴肅地走來
年輕的樹不再幻想
果子已被風過早地擊落給風霜
胎兒的心是紅的，不是磨圓的紐扣
不是遺失的草帽，不是流產的太陽
痛苦神聖地創造了我們，痛苦本身也會笑的
它會在死去的角落重新醞釀誕生的地方
我們流動。催動痛苦。真實流動著
彎彎曲曲。象漫遊的圖案，象田野上漂泊的美。
固執地流動著。不改變方向
讓風吹皺額頭。吹著我們永遠碧綠的胸口吧
如果陸地和海洋沒有真理和希望
也同樣不在天上
我們的美的猖狂，友誼的對流，是沒有限量的含量
呼吸起伏著。額頭炫耀著
拍打的是火？還是泡沫染青的磷光
頭發糾結著烏雲。係一群群黑色瘋狂的水鳥兒
時間正在波濤的背上
追趕我們的思想?
帆漲的滿滿的。臉上閃著風光
笑聲隨著呼吸被釋放
非議總會為正義爭吵
烏鴉總會給太陽讓路
即使冬天，海也歌唱??
把綠色的姑娘們從每片朦朧的葉子上請來
講一個故事。海會走進每個家庭。每間心房
為了愛不單是嘴唇接受嘴唇。肉體要求肉體
讓我們動人的胸脯貯滿泉水，空氣陽光
音樂的線條在身體上流暢地發展。
我們比畫布上的合諧還要真實
美成熟了。花永遠是花。無靜止地搖動太陽?
我們願夢象白雲上的睡眠一樣安詳
妻子比花更美。懷孕不再是被動的榮譽
每個母親都是一名高貴的女王
小雨回來了。孩子們從神秘的世界裸體跑來
為表達真誠和熱烈。星星又大又亮
笨拙地落滿我們顫抖手掌
我們創造了自己。光明掃去臉上的灰塵
幸福為折磨在眼中閃光
死被戰勝。我們比所有的孩子還要年輕漂亮
美和美不會發生嫉妒，老與少完全和解?
如果說痛苦依然存在，那也是落日餘暉裏激動不安畫廊?
不，太陽每天都是新的
黃昏並不意味著完結。它透露明天的曙光
我們生活著。相信生命，即使雙目失明，也要每天吻吻陽光
生和死同樣偉大。為了年輕
我們願意老，甚至熱愛死亡
就是這樣
帆，又一次從我們手中升起來了
更高地升起來了。孩子不是血
是一片霞光
——那也是我們的形象
——不不！他們就是我們
——我們這時已經死亡
——我們的死並不痛苦。象自然脫落的葉子，回旋著淡淡
的靈光把即將到來的日子輕鬆地鋪在
冬天的海上
要岸幹什麽？岸是前方
交給海了。遠航
帆說，我們是帶血的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