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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十次生死之間係列之二:與時間的第一次比賽

(2011-03-12 14:55:02) 下一個

我的十次生死之間係列之二 

與時間的第一次比賽 

看過好萊塢電影《生死時速》的人都會對這部大片留下深刻的印象。在我的一生中,也有過兩次跨越生死線的與時間的比賽,其中第一次已經在《我的打架史》中提到了。這裏,我用較短小的篇幅講述一下那次的經曆。

那年春節後我剛滿8歲。一個人遠離了一年級的夥伴們,來到峰口鎮糧食管理所內的臨時班級度過自己的一年級第三學期。由於隻有我一人來自第一居委會,而主要來自第四和第六居委會的孩子們每天上學和放學的路線與我正好相反,所以每天我隻好一個人自己回到在二中校園中的家。
   
糧管所在地裏位置上位於峰口閘東頭南角上,沿主河道岸邊一路過去直達30年代末期日軍占領期間在兩條河交接的地方修建的水泥橋橋頭的北角處。占用地形基本呈一個南北走向的長方形。其西邊緊臨大河,中部有幾個入口供賣糧食的農民出入,河邊則有碼頭供從水路來的農民裝卸貨物。那時,河岸邊有一排粗壯的垂柳樹,夏季裏會在其下方的地麵和水麵上投下濃密的陰影。為過往行人和買賣糧的農民提供很好的休息納涼的場所。其南邊也開有一道門,進入後是銷售大廳和銷售窗口。那年頭,小鎮上有城鎮戶口的居民就從這個門進入憑購糧證按月供限量購買糧油麵等。從我稍稍懂事起,我就經常跟隨父母兄長來此購買一家人每月所需的生命之糧。自1968 ~ 1969年大姐大哥先後下放農村,父親也被發派到二中農場種地後,就主要由我和二哥承擔起購買和搬運的任務。盡管二姐在工廠做工,她也經常帶我一起來此購買糧油。家裏的米袋每次隻能裝20斤大米,那時沒有助動車,也沒有自行車,甚至連手拉的小型拖車也沒有,再說,小鎮的路麵坑坑窪窪凸凸凹凹的,小型拖車根本不管用,因此隻能靠人力肩扛。20斤大米扛在肩上,對於小小年紀的我來說還是挺沉的,不過,走走歇歇,78百米的回家路程還是可以悠閑地對付過去。
   
糧管所內東區是加工區,有高大的廠房,房頂上分布著好幾個排塵管道。中央區被分割成幾塊晾曬場,北部以及東部緊臨晾曬場的是庫房。其中東邊一間庫房被隔離出一塊地方作為臨時教室供孩子們上課用。這個教室留給我的印象總是漆黑一團,因為沒有任何人工照明,窗戶既高又小,采光極差,看著對方的麵孔都是昏暗的,黑板上的粉筆字僅僅發出微弱的白光。它的後麵偏南一點有一間坐東朝西男女分開的廁所,但兩個廁所都沒有裝門,且女廁更靠近教室,男孩們上廁所都要從女廁門前經過,一些調皮的男孩子下課後總愛在那裏逗鬧叫喊,女生們則被嚇得都不敢在那裏上廁所,除非有老師保駕。幾個個頭和膽量都比較大的女生則不時地到門口來做鬼臉,刮腮子羞那些小男生。
   
從西向東步行過了峰口閘後約40米開外,就是糧管所大院的北牆與西牆的交接點,在靠近這個交接點的北牆上也開有一扇大門,大門上又嵌有一個小門。大門供汽車出入,小門供行人進出。每天早上上學和下午放學,我就從這個大門上的小門進出,進門後左拐越過一片晾曬場就到了那間漆黑的教室。
   
先讓我描述一下那座閘。
    如果有人曾看過1978 - 1980年代拍攝的反映賀龍在洪湖鬧“革命”的電影《曙光》的話,那麽就會在那部影片裏看到峰口閘以及日軍修建的那座水泥橋之間的全景。在那部影片中,那一水麵、兩岸以及橋梁等是一場戰爭的戰場。不過,這部影片恐怕再也沒有公演的機會了,因為顯然不會有人看的了。
   
峰口閘跨越在峰白河上,每年從東荊河向南分流下來的水就會灌滿這條大河。在離閘口約200米遠處的南邊,大河被分為兩個支流,一支向東南流向縣城並匯入長江,另一支向西南流向洪湖的西部鄉鎮,在與其它河流會合後注入洪湖。峰口閘在此起著調節水位和流量的關鍵作用。峰口的地勢在洪湖一帶是海拔最高的,即使是1954年的特大洪水,這裏也沒有被水淹掉。由於它的地勢和兩支水係交匯的特點,在洪(湖)沔(陽)一帶的曆史上這裏一直商阜發達,人稱“小漢口”,與現代武漢的城市布局非常相似,可以說是一個微型武漢,而峰口老鎮就在相當於老漢口的地理位置上。
   
峰口閘一共有三道閘門,呈一條直線地被設置在閘北。閘北麵的兩岸都有階梯從閘所處的大路邊下到閘門處,三道閘門所在的水泥隔離牆或橋墩之間各有一道橫跨的水泥柱體將它們連接起來,這些水泥柱體寬約40cm(一公尺多一點),僅容一人通過。因此,可以從這些水泥柱體上步行過河。但是這需要膽量,也需要有安全的環境,即不會遇到惡意的人將你推下水,否則,你必然死路一條。閘門厚約30公分,其北麵平直光滑,但南麵則呈幾個規則的矩形狀空洞。因此,除了可以從那些水泥柱體上過河外,如果任何一道閘門被提升上來並架在橋墩之間,你還可以從閘門的南麵腳踩著最下端的矩形空洞的邊緣,手抓住上一個空洞的邊緣慢慢挪過去。這就更需要膽量了。
   
最初放學後,我總是走大路,從閘麵邊緣的人行道上過河。後來看見有人從閘北通向河邊的台階上下去,我感到好奇,就跟著下去了,從而發現有人從那裏冒險過河,於是不假思索地也就跟著過了河。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每每從那裏走,玩賞刺激,體驗驚險。特別是夏季來臨後,閘麵上非常燥熱,而閘北下麵卻非常陰涼,一陣陣涼風吹過河麵穿過閘洞,讓人感到非常爽快。這種冒險的經曆很是讓我感到自豪和愜意,以為自己是多麽了不起的英雄,沒什麽不敢做。終於有一天,狂妄至極的我幾乎將自己送到了大卡車的車輪下。
   
七十年代初期,江漢油田在洪湖一帶搞地質鑽探找石油。峰口閘是通向西部洪湖的必經之路,經常有大卡車和鑽井工程車從峰口閘上通過。對於那個年代的小鎮居民來講,這些外來的龐然大物跑得很歡,隆隆響的馬達聲常常引起人們的駐足觀望,一些大一點的孩子們則經常在大街上追趕這些大卡車,甚至抓住後箱往車上爬以便過過坐車的運動癮,直到出鎮前才從車上溜下來。
   
那天,我從閘北的東邊台階下到河邊,發現中間一道閘門被拉了上來擱在兩個橋墩上。當我過了第一根水泥柱體走到它跟前時,注目望了很久,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整個閘門體。望著它南麵的樣子,我想著是否可以從那上麵過去呢?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大膽的衝動要從上麵爬過去,終於,我第一次從閘門上踩著邊緣過了河。那一刻,我把這次經曆看成是自己有史以來最大的冒險,心中真的充滿了自豪和自傲的感覺。過了第二道水泥柱體後我從西邊台階上到大路邊,隻見從西邊大路上過來了一輛解放牌的油田大卡車,眼看著它嗚嚕嗚嚕地奔馳著就要過閘了,我便在閘的西端路邊上等著它,想等它過來時突然從它的前麵橫穿過去,再次彰顯自己的冒險勁頭。我一邊看著它過來,一邊算計著我能不能過去(那時完全沒有敢或不敢的念頭),按道理,我相信自己的速度可以從它麵前過去,但我犯了一個極其危險的錯誤:忘記了身上挎著的書包。如果沒有書包,我認為我肯定可以跑過去。然而,當我確定了那個危險的臨界距離並突然啟動了身體向馬路對麵跑過去時,我猛然感到書包好像要掉下來了,奔跑過程中不得不趕緊用手臂將它夾緊在身體的側麵,然而,不能擺動的手臂顯然大大減低了速度,我突然感到了一陣強烈的恐懼和驚慌,然而停下來已經不可能了(那必死無疑!),於是,幾乎是硬著頭皮閉著眼,屏住呼吸漲紅了臉,不顧一切地向對麵衝了過去,並一頭撞在了一個行人身上。那個被撞的大人嚇得一身驚跳,大聲且粗野地吼道:“你他媽的臭小子!不要命了!”原來,就在我撞到他的那一刻,大卡車飛也似地從他身旁過去了,而他離大卡車的側麵距離不過兩尺來遠:也就是大約0.1秒的時差!從此,我再也不敢玩這種遊戲了。

(全文完,起筆到完成共計一個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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