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zt) 重新評價毛澤東____前言(待續)作者:丁弘

(2009-12-24 09:27:34) 下一個
                                                                        前 言 
                                           
                                             
——重新評毛是小平同誌的深謀遠慮

這十二篇評論文章,早收入強劍衷先生所編的《曆史大趨勢》等書,流行於世,也先後收入我所編發的小冊子,在文友中傳閱。現在單獨印行,有點類似於把《馬可福音》從《聖經》中抽出來,以利布道了。
其實,列寧早把馬克思主義教條化,更不要說斯大林、毛澤東,說什麽“放之四海而皆準”,其實在自己家中也不準。這是專製主義的需要。馬恩早揚棄了早年的觀點,與時俱進了。聰明的革命家,發動群眾,需要進行蠱惑。陳涉、吳廣開農民起義之先河,在魚肚子裏放一個紙條,以證明稱王是“天意所歸”,很起作用。洪秀全搞拜上帝會,東王抓住這神權,裝神弄鬼,也很起作用。把一曲信天遊,加上“他是人民大救星”,成為《東方紅》,也是這個作用。據說,“個人崇拜”和“邪教”是同義詞。確切地講,邪教具有造神、即把領袖神化和散布謬論這兩個特征,這是不錯的。
在毛的時代,作者也是一個相信教條的、虔誠的“宗教徒”,而且是一個認真的“傳教士”。先辦了近30年的報紙,後在大學的課堂上宣講,年複一年。終於,一位大學生,我的學生,政治課課代表敏華,她課後還整理筆記,最後是整整齊齊一大本,拿給我看,多麽認真的學生啊。可是,五年畢業時,她說:“你們講的這些理論沒有用!”這是斷語!這是批評!事實證明,本本上確實是些脫離實際的教條,當時叫人感到悲哀。現在想想叫人高興,年輕人的思想沒有裹過腳,能據實講真話,說明國家是有希望的。
所以說這些,因為評毛不是針對個人,而是針對一種社會政治文化現象。否則,他離去已30多年,談他幹什麽?斯人已去,幽靈仍在,“寶像”高懸,屍骨仍厝於首都的中心。
看來,重新評毛,是一個漫長而艱巨的過程。這是因為外來的列寧主義和中國數千年專製主義的相結合,形成了中華大地板結的土壤。直到毛去世之後的第三個年頭,有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終於否定了“兩個凡是”——“凡是毛主席的指示,堅決執行;凡是毛主席的決策,始終不渝堅持。”這把毛澤東從神壇上請下來,拜倒在他腳下的中國人,得以恢複人的尊嚴,能夠思考:這個人怎麽說?
1983年的六中全會,製訂新的曆史《決議》,如何評價毛澤東是核心問題。當時,鄧堅持“功大於過”、“過是馬克思主義者犯的錯誤”、“宜粗不宜細”等。顯然和起草小組發生矛盾。五次召見,越說越氣,甚至說:“意見不統一,《決議》寧可不作!”(談話全文見當年《紅旗》雜誌)起草小組組長寫了一章,稱病而去,《決議》通過後,他寫下個人保留意見十六條,全麵評毛。第一條即說毛澤東是一個民粹主義者,即不是馬克思主義者,搞的不是科學社會主義,等等。
既然是曆史決議,對建國之後的曆次運動難免作出評說,指出“反右的擴大化,主觀主義的大躍進,不適當的反右傾,十年文革的動亂”。措詞盡量婉轉,仍然表達出了十分的遺憾。是越來越成問題的。
小平同誌盡量維護著毛的形象,有史家稱這是為社會穩定而取的一種策略。當然也有這樣的評論,他要繼承個人說了算的衣缽,這讓曆史去作結論吧。
首先,小平同誌以其實踐評毛,為社會的進步立下偉大的功勳,他是一個“說得少、做得多”的政治家(基辛格語),迅速否定了“人民公社”。共產主義是天堂,人民公社是橋梁。當年這是毛澤東對國際共產主義運動所作出的大貢獻,已是中國遼闊國土上的政治和經濟體製,小平將其一風吹去;否定了“計劃經濟”,這是毛一邊倒,從蘇聯引進的僵化的經濟模式;否定了“階級鬥爭為綱”的治國方略;否定了“文化大革命”,這是毛自稱一生所做的兩件大事之一。
至此,毛澤東一生致力的偉大功業一一否定了,應了新加坡李光耀的話:毛是在玻璃板上作畫,一陣風雨就會衝光了,但中國仍在。
對小平同誌之舉,喬石有一句精典的語言:“什麽是鄧小平思想?就是否定毛澤東錯誤思想的思想!”
當年,曆史《決議》起草小組,希望寫的東西能經得起曆史的檢驗,和小平同誌的矛盾,是理論家一蹴而就和政治家策略性之間的矛盾。最後,《決議》總算是啟動了對毛的評說,這不過是開始。對此,小平同誌也是心知肚明的。
顯然小平認為給毛澤東以科學的評價,是黨對人民義不容辭的責任。1991年夏,在北戴河一次會上,坦誠地說:“這樣評是違心、唯心,在這個問題上,說我們是馬克思主義的政黨,我們還不夠格!”真是語重心長!他說:“再過十年八年重新評價,時間不夠,再拖一點時間。
兩年之後(1993年)在上海西郊賓館召開的政治局常委擴大會上,小平又談評毛問題,因為是極重要的叮囑,這兒多引幾句:
“十一屆六中全會上,對毛澤東在中國革命中的曆史地位及功過的評價,是受到當時黨內、社會上形勢的局限的,部分曆史是不真實的。不少同誌是違心接受的。曆史是我們走過來的,不能顛倒,不能改變。我對彭(真)老、(譚)震林、(陸)定一說了,你們的意見是對的,但要放一放,到下一世紀初,讓下一代作出全麵評價嘛!
“毛澤東的功過是擺著的,搬不掉、改不了的!
“有人擔心對毛澤東全麵評價,會導致中國共產黨的曆史功績被否定,會損害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地位。我看,不必擔心。
“我建議,對毛澤東一生的評價,可以在我們這代走後,作全麵評說。到那時,政治環境會更有利,執著意見會少些。共產黨人是唯物主義者,對錯誤、過失和違心、不完整的決議作糾正,是共產黨自信、有力量的表現,要相信絕大多數黨員,相信人民會理解、會支持的。”
(引自1993.1.15在上海西郊賓館召開的政治局常委擴大會上的《講話》)
由此可見,一、小平同誌心係此事,深知是繞不過去的坎;二、他坦誠地講,現有評價是違心的,是一時不得已的;三、重新進行科學的、實事求是的評說,不會影響黨的領導,要相信群眾。
四年後,小平同誌逝世。又四年,到了新世紀。江澤民召開會議,說趁一些老同誌還在,討論一下小平同誌交代的問題。一時兩種意見爭論激烈。有人說重新評毛,黨承受不了,於是還拖著。
經曆了改革開放30年,取得偉大成果。在意識形態上,毛是堅決反對市場經濟的,是堅決主張以階級鬥爭為綱的,是堅決捍衛文革的。再舉毛的旗子,改革開放就是“走資派還在走”,合乎邏輯的,這對反對者是授人以柄。所謂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打左燈,向右轉”不可能長久維持下去。
捍衛改革開放的成果,爭取到話語權,是當務之急!讓人民回頭看看那個時代政治上的左禍肆虐,經濟上的民不聊生和亙古未有的人間悲劇,批判那空想社會主義的反動性,理直氣壯地走改革開放的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之路。
小平同誌生前一再講,若幹年後,重新評毛,這是為社會發展掃清道路的深謀遠慮,這是理所當然的出路。
改革開放中出現的問題,隻有通過進一步的改革來解決,就是啟動政治改革的步伐。有人留戀過去,要走回頭路,這樣中國要倒退多少年?
從組織的角度看,重新評毛,還在拖著,其實人民群眾,所謂“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對前朝當政者的評議,何曾一日稍懈!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知情更多了,有了世界的視角了。(見注)
寫的這十二篇評論文章,隻不過是拋磚引玉。
【注】:近些年被曆史的煙塵所複蓋的事實,漸漸清晰起來。如林彪的事,高饒的事,毛和周的關係。如晚年從黨天下演變為家天下的步伐。如反右打出了多少右派,檔案解密,是55萬多人的6倍。如大躍進餓死多少人,總算有了各省情況統計的結論。見楊繼繩的《墓碑》一書。還有,在20世紀,全球人為造成的非正常死亡,對希特勒、斯大林、毛澤東的所為,進行量化比較,居然是一個比一個嚴重。

小序:讓那“伐木者”醒來


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迄至1976年毛澤東去世,曆時27年。這一時期,他領導著這一國家,享有絕對的權威。現在,他逝世已30多年,我們是否可以對毛澤東現象作一些反思呢?
這是我們民族無法回避的問題,因為我們要走向現代化,需要卸下曆史的包袱,而這個包袱是這樣的沉重。毛澤東現象不僅是毛個人造成的,它是我們這個民族的演進中,領袖、黨和人民群眾的合力所形成的一種社會現象。
話題嚴肅,我們應該力求科學。在60年代中蘇兩黨的大論戰中,有過《九評》,那是批“三和一少”(和平共處、和平過渡、和平競賽、少作國際支援)。曆史作出這樣的結論:壓根兒批錯了。近年國外又有《九評》,從網上看到,那是反共之作。有理不在聲高,辱罵不是戰鬥,我們所不取。
民族的覺醒,需要啟蒙,陳獨秀在“五四”時提倡民主與科學,這個任務到新世紀到來之時還擺在我們麵前。現在陳的雕像重又樹在北京街頭,中學教科書又全麵肯定了他的曆史地位。這個長期被貶損的人,又向我們走來,這是可喜的消息。
智利詩人聶魯達,有長詩《讓伐木者醒來》。
中國的伐木者馬永順醒來了。
及至晚年,勞動模範馬永順,看到自己得到的獎章、獎狀等大量榮譽,其造成的後果是荒山禿嶺、水土流失、災害頻仍……他痛心疾首,下定決心重新種樹,希望可以將功補過,希望祖國大地可以重新披上綠裝,他的覺醒得到聯合國科教文組織的獎勵,朱鎔基總理去看望了他。
他個人真的能夠將功補過嗎?遠遠不可能了。由於有領導的、大張旗鼓地砍伐,一位林業教授說:那個時代,大地林木的破壞超過曆代王朝的總和。馬永順走了。但是,他給我們留下了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他以自己的行動在呼喚“伐木者醒來”。
各行各業的人們啊:在那毛澤東時代裏,我們不都是為建設祖國而辛勤勞動的“伐木者”嗎?
馬永順所遵循的最高指示是“以糧為綱”,於是毀林造田。現在接受教訓,改過來變成“退耕還林”了。當時還有“以鋼為綱”,大煉鋼鐵,忘了農、輕、重的應有順序,造成國民經濟的比例失調,人民的生計長期陷於匱乏之中。更有以“階級鬥爭為綱”,認為社會發展主要靠階級鬥爭,而不是發展社會生產力。這對社會發展規律的理解,違背了唯物史觀。“與人鬥爭,其樂無窮”,國無寧日,又傷害了太多人。此所謂“三綱亂天下”。
筆杆子們手裏的筆,可不是馬永順手裏的電鋸,電鋸不褻瀆人格,不觸及靈魂。在階級鬥爭的烈火中,筆杆子除了互相攻伐之外,所砍所伐的是什麽?不是創造了輿論一律、百花凋殘;不是把彌天大謊,營造成社會輿論的主流,“說假話吃香,說真話遭殃”。以專政手段導致民族道德的式微。如此年複一年進行國民性的塑造,這使人格被扭曲。如可憐的曲嘯(牧馬人的原型),最後隻能說:“是媽媽打了兒子。”這就抹煞了是非曲直,道義不存。曹禺說:“我的教訓是太聽話了。”這是他臨終前發出的心聲,這是他的懺悔。革命者難道不更應像馬永順那樣進行一些反思和懺悔嗎?
我們知道,意識形態有相對的獨立性,列寧說得生動而形象:它不可能裝到棺材裏和屍體同時埋下去的。何況毛的屍體沒有埋下去,也沒有按他的意願火化,仍厝於天安門廣場。
反思毛澤東現象,體現民族的良知,也應體現黨性原則,不妨以馬克思主義為據,對這一現象作說明;也不妨以所謂“毛澤東思想”為據,對這一現象作說明。但“真理是時間的女兒”,歸根到底還是要看“實踐”的檢驗。要讀馬列的書,讀毛的雄文四卷,還有第五卷,那是更為坦然、直率的滿懷豪情之作。華國鋒匆匆做這件事,後曾通知收回,終於不了了之。我們也要看“正史”。雖然魯迅先生說:“正史塗抹太多。”看胡繩著、小平同誌題簽的《中國共產黨七十年》,還有劉吉主編的上海版的同名著作。要看毛的傳記,最權威的當然是“中央文獻出版社”最近出的《毛澤東傳——1949~1967》,篇幅浩大,史料豐富,前所未有,正是我們要探討的這一時期的材料。
毛澤東現象,縱向看,上溯秦皇漢武;橫向看,旁及馬恩列斯。毛自稱是“馬克思加秦始皇”。這是高屋建瓴的概括。嚴秀老(人民出版社原總編輯)補正說:“應該說是斯大林加秦始皇。”因為他和馬克思的關係是大可質疑的。
毛是浪漫主義的詩人,他政治上的烏托邦理想也是浪漫的。他離開延安之後,從未回去過。周恩來去過一趟,當眾哭了。說:“對不起鄉親們。”折騰30年,生產沒有恢複到1949年。毛的理想把農民推向絕境。多少幹部為民請命,申請一點分配權,均被打倒。公社社員勞動成果被侵吞平調的程度,超過建國前的封建剝削。小崗村十多戶農民寫血書申請的不過是“交夠國家的,留夠集體的,剩下是自己的。”長期喪失自我的農民,“自己”重新出現了,重新開始解放的過程。這時毛已去世多年了,但,相對獨立的意識形態仍保護著至高無上的君權,有一些農民仍說毛是“大救星”。
“自由”是民主革命的旗幟;“自由”是社會主義革命的理想。馬克思所爭取建立的是“自由人的聯合體”。革命當然需要紀律,但革命的紀律是革命者自覺的選擇。革命時期過去,卻把“自由”作為社會的異物,在戰略上加以反對,從事“馴服工具”的培養,這是人格的否定和異化。進而強調“階級性”而否定“人性”。這就把問題搞得更複雜,使我們這個民族,既是“缺鈣”,又是少有自律和懺悔的精神。
陳涉說:“帝王將相寧有種乎?”也想當皇帝。“秦皇漢武略輸文采……”更具豪氣,舍我其誰,溢於言表。工作中的問題,全黨都看到了。毛當然看到,但為了個人權柄,要打倒假想的政敵,寧可把錯誤向前發展,使千萬人轉於溝壑。誰給他的這種權力呢?他自己嗎?否!黨早否定了“少數服從多數”的民主集中製原則,而授於他最後的決定權。這樣個人淩駕於黨之上,“萬歲”之聲超過任何王朝。
中國的解放戰爭,是一次農民運動。馬克思對太平天國的評說,和毛截然相反。馬克思在《中國記事》一文中,對太平天國發了火,說它是“災星”“妖魔”。所以不便收入譯文集中了。事實上,農民運動即使成功,一定是產生一個新皇帝,一定是殺戮功臣,一定是回過頭去鎮壓群眾。這是社會發展階段,即社會生產力水平決定的社會現象。一點辦法也沒有,曆史上從來如此。毛的時代在怎樣程度上傳承了農民起義的遺傳基因?
毛的字典上,涉及“民主”甚多,但都是作風,而無一處涉及製度。相反怕談民主製度,最後認為選舉是“形式主義”,說:“我們生來是為人民服務的。”認為民主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他很好運用了這個手段。奪權前,用以號召群眾和不民主的舊政權鬥爭。奪權後,反複講民主作風,隻要求“為民作主”。談不到“人民作主”。
是否可以用常人的倫理要求評說毛呢?一般認為不可。因為他是人君,且早已神化。這就不是他個人的事了。
毛的人生結局,典型地反映出他的政治品格,他所營造的至尊地位,他的道德修養,可以看到他和黨、和家人、和人民群眾的關係,發展到了什麽程度。
話題太多,不知從何談起。有同誌指出,核心問題一是“革命的首要問題”;一是他的哲學思想。就試著先談談這兩個問題吧。
現實的問題是:“隻反貪官,不反皇帝”,這中國千年的封建文化傳統,流傳至今。如同一個家庭,說:“天下無不是之父母!”而“麵子是中國的綱領”(魯迅語)。鄧小平1991年說:“重新評價毛,現在隻能唯心、違心,在這個問題上,說我們是馬克思主義的黨,我們還不夠格。十年後再說 ,時間不夠再拖點時間。”小平去世了,十年過去了。重議此事,穀牧同誌說:“重新評價毛,黨承受不了。”這樣說是耐人尋味的。
問題在於:
一是官僚經濟階層,他們需要維護既得的經濟利益和傳統的政治理念和政治體製。這是毛傳承下來的,千百年傳承下來的寶貴的“政治財富”。
一是哀號無告,而又愚昧的弱勢群體,他們需要“神”的保佑,如同需要“清官”的為民作主。
在漫長時日裏,重新認識毛是一個十分痛苦的過程,因為幾十年間,他是自己最崇拜,最敬愛的人,曾因他而對生活充滿信心,無比自豪。但又怎能不像他說的那樣“實事求是”呢?何況“是非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還有一句老話:“知恥近乎勇”呀!
本文作者是中共黨員,已至耄耋之年,來日不多,實因有愛黨愛國之情,不得不留下自己的想法,以謝世人,僅供參考。
因是一個極嚴肅的話題,又是一個極大眾化的話題。有人建議文體可“散文化”、“隨筆化”,以求可讀性;而科學和翔實更是應追求的目標。不一定做得好,盡力而為。
留待後人評說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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