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第一雙皮鞋

    我的家鄉在長江南邊、湖北和重慶交界的大山裏麵的農村。小時候家裏人口多，經濟條件不好。我有一個哥哥，比我大四歲。所以，我的衣服是基本上都是哥哥穿過的，鞋子是母親手工做的。對那時的我來講，皮鞋是個遙不可及的夢。
    哥哥因為學習不好（雖然人還比較聰明，可是太調皮了，不用心），讀了初一就不上學了，他自己想辦法做點很小的買賣，就是夏天的時候去城裏批發冰棒，然後用自行車馱著，到農村賣。並不是每天都能賣完，所以我也沾光吃了不少沒賣完的冰棒。至於他賺了多少錢，我不知道，但是過了一段時間哥哥就用自己掙的錢買了一雙皮鞋，是我們本地皮鞋廠造的皮鞋。看到哥哥的皮鞋，我心裏那個羨慕啊，非語言能描述。哥哥很愛惜他的皮鞋，隻是休息的時候才會穿它。有時候，趁哥哥不穿的時候，我在家裏偷偷地穿上，享受一下。
    我小學畢業後考上我們公社新辦的重點中學。學校與我家之間有條河，枯水季水量很小，人們可以踩著河中搭成一溜的石頭（我們稱為“跳石”）過河。下雨後，水會淹沒“跳石”，那樣的話，就必須脫掉鞋過去。如果水量太大，則要繞比較遠的路，過橋去河對麵了。因為是重點中學，管理很嚴，要求所有學生住校，每周回家一次。上了幾個月中學，記得天已有點冷了。我周末回家了之後，返回學校。因為是下過雨不久，家人不放心我獨自過河，要哥哥送我。他那天穿著那幾個月新的皮鞋。我清楚地記得，河水很有點涼。因為我們脫了鞋，光腳過的河。過了河之後，就不需要送了。哥哥就要回去了，他沒有把皮鞋穿上，而且遞給了我。不善言語的他，沒有多的話，隻說：“給你。”那就意味著他再也沒有皮鞋了，那是他辛苦地賣了幾個月冰棒掙來的。我不要，可他堅持。我就想把自己腳上的鞋給他，可是他也不要，就光腳回家了。我不知道，回家的路上，哥哥的腳有多冷，路上的石子是否劃傷了他的腳。那一年，他隻有15歲。
    就這樣，我有了第一雙皮鞋。每每想起這件事，就深深地感動。這濃濃的兄弟情，一直溫暖著我。好多年過去了，當我寫這個故事的時候，依然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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