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杏 2008-06-20
平時很少吃杏,偶爾也買過兩次,不是酸的難忍,就是淡而無味。昨天杉買了斤大白杏,說味道不錯,洗淨後我嚐了一個,甜甜的,帶點微酸,又嚐了一個,細細品味,口水都流了出來。接著又嚐了一個,越吃越覺得味道是那樣悠長,熟悉,再看看那杏,白裏透紅,圓圓的,看著,看著,一雙睫毛長長的大眼,一眨一眨的,白裏透紅的小臉,在我麵前閃現。
久違的眼睛,久違的麵容。
那是小時候,在我老家的院裏,一到春天,兩棵杏樹,開滿粉白色的花,好看極了。蜜蜂飛來飛去,村裏不少人來看花,原本寂靜的小院,一下子熱鬧了起來,特別是那個叫雪梅的小妞,更是常來我家,一起看花,一起‘抓子’,‘撐絞’,踢鍵,跳繩,玩得十分高興,直到長大後,女孩玩的遊戲,我都能來兩下。
她圓圓的小臉,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看著我,‘鬼哥,鬼哥’叫個不停,我也樂意聽她甜甜的呼喚。‘鬼’和‘魁’發音本難以區分。我們常到村頭的小河邊玩,撿瓦片打水漂,看誰的水漂跑的快跳的遠;用麥杆做不倒翁在水裏遊動;或在小河邊的石板上,雙腳拍打水,濺得滿身滿臉都是水,耳邊不時漾起她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總是一玩起來,就忘了回家吃飯,直到家裏人扯著喉嚨喊時,才一溜煙地跑回去。
更多的時間,是在我家的院裏玩耍,看花開花落,看綠葉掩映下像綠寶石般的小杏漸漸長大,她還極認真的‘1 2 3······’數著那永遠數不清的小杏。再不就是摘幾朵指甲花,揉揉,加點白凡,用眉豆葉包在小小的指甲上。第二天就跑來找我,在我麵前晃動著小手,那鮮紅的指甲把小手裝點得像一朵鮮豔的花。
玩著,玩著,麥子快熟了,時值青黃不接,我媽,我姨就去地裏割困青麥,在家做‘碾轉’,我和雪梅也跑前跑後湊熱鬧。做‘碾轉’挺複雜的,先將麥粒搓下來,再放到鍋裏翻炒一下,然後去皮,這時嫩綠透亮的麥粒,抓點嚐嚐,可好吃了。接著將麥粒放在磨上磨,我們也和大人一起推磨,隨著磨盤的轉動,綠油油像蟲一般的‘碾轉’在磨逢間鑽了出來,有趣的很。做好的‘碾轉’,拌上蒜汁,筍葉,別提多好吃了。我和雪梅都端著小碗,吃得格外香甜。如此美味,多少年都沒吃到了。
隨著麥熟,樹上的杏也漸漸由青變白,樹梢上麵的還染上了紅色。一天,雪梅指著一個紅透了的杏說:
“鬼哥,那個杏多紅,摘下來嚐嚐嗎!”
說真的,我也想嚐嚐。就找來一個長長的竹杆鉤,費了好大勁終於把那個又大又紅的杏鉤了下來,雪梅別提多高興了,聞了聞就咬了一口。
“可甜了,你嚐嚐!”把杏子遞到我的嘴邊,我也咬了一口,酸甜,酸甜。
在一塊打打鬧鬧,一天天長大了,又在一起上了小學,後來我考上了中學。記得在我離家上學那天,她也趕來送我,在那綠草茵茵的小路上,我們走啊,走啊,她忽然說:
“魁哥,你走吧,俺不送你了。”
扭頭,就一溜小跑地走了。我未來即說一句話,隻見她低著頭,兩個小辮像撥浪鼓一樣,漸走漸遠。此情此景卻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裏。
那時天很藍,太行山紫巍巍的,我獨自行走在蜿蜒的小路上,茫然若失,不知未來的路如何延伸,無可奈何地告別了既歡樂也淒然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