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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荒原

(2015-04-26 20:05:14) 下一個

APRIL is the cruellest month, breeding
Lilacs out of the dead land, mixing
Memory and desire, stirring
Dull roots with spring rain.
Winter kept us warm, covering
Earth in forgetful snow, feeding
A little life with dried tubers

- The Waste Land by T.S. Eliot

四月是最殘忍的一個月,荒地上
長著丁香,把回憶和欲望
參合在一起,又讓春雨
催促那些遲鈍的根芽。
冬天使我們溫暖,大地
給助人遺忘的雪覆蓋著,又叫
枯幹的球根提供少許生命。

這個四月確實殘忍。看著已經四月底了,昨天居然還飄了幾片雪,風感依然是零下的溫度,凜冽的風吹得人淩亂,迷失了季節。孩子們在家長的脅迫下不情不願地換回冬裝。可是那幾片雪卻是再也無法粉飾太平,這樣的極寒之地的北方,公路兩旁大片的田野裸露了出來,沒有了銀裝素裹,也沒有青蔥綠意,黑的土地在陰沉的天空下,黑也黑的不徹底,讓人想起艾略特的荒原,參雜著回憶與欲望,死氣沉沉卻又暗流湧動蠢蠢欲動。夏天散步的樹林也在白雪消融的土地上豁然地彰顯了出來,枝丫雜亂地糾結著,在灰色的天與灰色的地之間,全然沒有章法。
這真是一個讓人錯亂的季節。明明前幾天才有過陽光明媚的日子,那麽和煦的春日暖陽,曬在人身上,靜靜地可以直達心底最柔軟的部位,如某個不經意的垂眸,讓人產生春將暖花將開的錯覺。轉日竟又是漫天飛雪陰翳寒冷似乎重新回到十二月的聖誕。那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讓孩子們唱起了聖誕歌曲,歡喜地以為又到了聖誕禮物季節。 接著卻是連續幾天的綿綿春雨,淋淋瀝瀝地從早落到晚,落得人心惶惶的,沒個著落。殘雪倒是徹底地被衝洗幹淨了,帶來的卻是刺骨的料峭春寒。雨點夾著風聲敲打在窗上,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霸道,硬生生是要把人從冬眠中拽出來,不帶一絲的心慈手軟,很霸氣地宣布那個白雪覆蓋無聲無息的安靜世界就這麽被消融了,任你願意還是不願意。萬物生長的季節到了,沒人可以繼續冬眠。
宇宙時空浩渺,人類如此渺小,這已是不容置疑的命題。我們麵對大自然的瞬息萬變無能為力,隻有接受。而麵對這個荒謬的世界我們同樣無能為力,一籌莫展,也許隻能像加繆(Albert Camus)小說裏的主人公莫裏索那樣做個局外人。莫裏索我行我素,以荒謬對抗荒謬,可是真的要做到漠然如局外人那樣麵對這個荒誕的世界,遵從自己的內心,寵辱不驚,超然物外,倒也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們身陷於世事紛雜之中,糾糾纏纏,已是太深,需要怎樣的智慧和勇氣才可以讓自己跳出來,置身事外。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雲卷雲舒。
而另一個無法逃避的主題是命運。我們可以超然物外,跳脫於世事之外,可是我們誰又可以跳脫於命運之外呢?在這樣的混亂的季節裏,男人女人們糾結在愛與生活中,命與運竟也成了永遠沒有答案的爭論主題。歌中唱道:“命在這兒運在哪裏”。而最近無意中看到這樣一段話:“人活著就是一塊布,它最終被做成了什麽樣子,靠的是裁剪手藝。即使你想成為一件旗袍,但裁剪你的人把它做成了汗衫,你就得忍受做一件汗衫的命。”沒人知道有著旗袍心的那塊布是如何忍受它的汗衫生涯的,而至於這件汗衫會穿在什麽人身上,也完全由不得那塊布做主。幸運地逢到一個愛惜衣物的主人,汗衫的日子會好過些,壽命也許長些。穿在帥氣的主人身上,汗衫也會跟著自我感覺好些。若不幸落在了拉裏邋遢的主兒身上,那汗衫就跟著倒黴了,臭烘烘,皺巴巴,委委屈屈窩窩囊囊一輩子。可這就是命,沒有一塊布可以逃脫剪裁之手的安排,就象沒有一個人可以逃脫命運之手的安排一樣。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安於你的命,既然身為汗衫,就不要再做旗袍的夢了。也許可以盡量做一件吸汗舒適耐用的汗衫,然後滿足於自己作為一件汗衫的成就,平和喜樂地過完自己作為汗衫的一生。

在艾略特四月的荒原上,飄來王菲飄渺的《愛不可及》,誰說人生不是荒謬的呢?

幾步之遙 一生距離
風欲靜 而心不息
後會有期 卻無愛可及
相濡以沫 空留一口氣
一輩子三個字聽來熟悉
沒說然後就在一起
來不及也走不及
死而有憾因得一知己
一輩子三個字聽來熟悉
沒說然後就在一起
來不及也走不及
死而有憾 因得一知己
反正死別 不如生離
命在這 運在哪裏
靈魂有意 而肉身麻痹
唇離齒太遠 觸不可及
可愛 可愛 不可及
命和運太遠 愛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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