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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歲的數學命題

(2006-01-13 16:29:15) 下一個
人一到這個年齡,就應該算減法了,譬如說五十減四十還有多少年,六十減四十還有多少年------死減去四十還有多少年。一生如果是一支粉筆,過一天就算磨短了一截。盡管我們有時會避諱這個話題,或不願談及,但那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事情,這個減法你不得不算。



有很多人問我這樣一個問題:你不會抽煙,也不會喝酒,拿什麽寫詩?這是個很有意思的問答題,也是一個數學命題,即煙加酒等於詩。因為有很多人這樣問我,有時甚至同一個人問我多次,於是我就懷疑:我寫的那些分行的東西算是詩嗎?



前二十年別人教我,後二十年我教別人。這如果是一個數軸的兩極,那麽圓點應該是二十年前的那個冬天了。一個鄉下學校的破屋子加一扇漏風的窗戶加永遠不熱的火爐加一本翻看了許久的詩刊,等於什麽呢?

也許是誤入歧途吧!



假設一頭驢對我說:我愛你。你相信嗎?

假設我對一頭驢說:我愛你。你相信嗎?

假設這兩種假設都不成立,我就會說:我愛你。

假設這兩種假設都成立,我就會說:你愛我吧!



在人生的考題麵前,我們往往顯得措手不及,等到回過神來,才知道還有另一種答案。這正如你拿著橡皮想擦掉錯誤,越擦越黑,直至一個不可挽回的窟窿出現。

於是想起盧梭的一句話:“我來到人間走了一遭,可我究竟幹了一些什麽呢?我本是為了生活而降生,可我還不曾生活過就將死去。但是,這不是我的過錯。”

那,是誰的錯呢?



我們習慣於將家庭、事業、愛情當作人生的三個支點,這應該起源於三角形的穩定性。在我看來,用所謂愛情去做一個支點,你的人生似乎並不穩固,當你的人生大廈即將傾覆的刹那,會幡然醒悟:原來這是一個錯誤命題。如果將愛情換作信仰,我想結果一定不會這樣。也許你覺得有點虛假,但比起虛假的真實來,有時候烏托邦式的虛假倒顯出一些天真和純粹來。



有時侯真的會被陳景潤似的問題難住,1 加2到底等於幾?就像對於生和死一樣。小時侯聽說某某死了,心理上總覺得那是一次長途旅行,或者是一次深度睡眠。四十歲時,突然感到死亡是如此迅猛而可怕。為什麽而生,又在何時死去,這些問題搞的過於清楚了,反而心生疑慮。倒不如像老師說1加2就等於3那樣簡單,不去追究,求得

內心的平靜與安寧。一生窮究一件永遠沒有答案的事情是多麽可怕。



人的好奇與生俱來,就像刺蝟一樣對這個世界充滿了莫名其妙的敏感。初到人世的人,就像一個多棱體,任何一個棱麵都會反射世間或明或暗的光芒。

而數十年過去後,四十歲時再回頭一看,自己的所有棱角都已不見了,自我已經變成一個完完全全的球體了。那些張揚的個性,那些犀利的言辭,那些離奇的想象,那些優美的憧憬,已經被歲月吞噬了。



如果人生是一道方程式的話,肯定有未知數。我們一生的所有時光,都在尋求這道方程的解。等到有了答案,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到那時,能把這個解再代進人生的方程去檢驗嗎?

那時候,對與錯又有什麽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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